在山东省菏泽市单县朱楼村,“大衣哥”朱之文满心愤怒与苦闷,直言不讳地吐露心声:“我和被我起诉的那个人素昧平生,从未谋面,她咋就能在网上肆意胡诌呢?”他诉苦道,“她要是穷,发几回我的视频赚点钱倒也罢了,可她倒好,P图辱骂我,这都持续四年之久。”2月11日,“大衣哥”朱之文,这位凭借《滚滚长江东逝水》红遍大江南北的农民歌手,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懑,通过海报新闻向大众讲述了这段糟心遭遇。
被网暴四年之久后,“大衣哥”朱之文决然拿起法律武器,以侮辱诽谤为由提起自诉,将网暴者告上法庭。2月18日,该案将在徐州经开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就在开庭前夕,海报新闻记者有幸对这位农民歌手进行了独家专访。
这已不是“大衣哥”朱之文首次起诉网暴者,之前他已经有三次起诉经历,其中有一次对方竟被判处四年刑期。朱之文透露,有些人网络直播打赏,想挣点钱,偶尔发几条他的视频蹭蹭热度,他都能谅解。然而此次起诉的对象,长达四年不断发布包含他的视频,每条视频都精心P图。那些无端造谣的对象,涵盖了“大衣哥”本人、儿子、儿媳,甚至连尚在襁褓不满周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有的将我的脑袋挪到别人的身体上,有的把我P成一个孩子依偎在别人怀中,更有甚者在视频标题上公然辱骂、造谣。”朱之文自嘲为一个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农民,不太懂得网络之事,走红之后还叮嘱家人不可在网络平台发布相关内容。可许多造谣者的视频还是经朋友转发给他,这让他看后既痛心又万分不解:我与对方素不相识,对方也从未知晓我,为何要在网上这般信口雌黄?
朱之文说道,自己如今使用的手机七八年了,上一部手机是诺基亚,且用了15年。他家大门外,总有人举着手机拍摄。为分辨对方是来蹭热度的路人还是亲朋好友,“大衣哥”在大门外安装了监控,每次门铃响起,他都会先查看监控再决定是否开门。他回忆起往昔,前些年有个残疾人在门外敲门,见其可怜便开了门,结果对方一开口就要50万,还声称“你火了,和我有关,所以我该得到这笔钱”。朱之文当即报警,那残疾人竟躺在地上撒泼耍赖,最后才被人强行带走。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之前也有村民或者网友找他借钱,借口五花八门,像是想做生意或者给儿子娶媳妇,可是他觉得借了也等于打水漂。
在朋友的介绍下,“大衣哥”找了一位律师,打算起诉网暴者。2024年5月,律师团队前往公证处,把所有带有侮辱、诽谤内容的视频进行证据固定,并向北京互联网法院起诉,要求官方平台披露自媒体号主个人信息。原来自媒体号主从2020年4月起就陆陆续续发布类似视频。朱之文透露,她们公证了大概290条涉案视频,其中29条左右播放量超过5000次。代理律师杨安明称:“依据法律规定,发布带有侮辱、诽谤内容的视频,播放量超过5000次,就可能涉嫌犯罪。这个案子的被告发布了大量类似视频,最高可判3年。”
对于这次起诉,“大衣哥”态度坚决。“这不仅不道德,更是涉嫌犯罪。”代理律师杨安明向海报新闻记者说道。他们前期通过留言、举报、打电话等多种方式联系自媒体号主,期望能以较为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被告一直毫无动静,从不露面表态,只有其丈夫曾联系过他们表达歉意,并且愿意赔偿。朱之文在授权之下正式启动了诉讼程序,以侮辱诽谤为自诉案由,由徐州市经开区人民法院管辖,开庭时间暂定于2月18日。案件的焦点在于对方发布的视频是否明确指向“大衣哥”;视频内容是否足以定性为侮辱或诽谤;还有对方发布视频的初衷,也就是事情的动因。
“法律怎么判,我就怎么接受,至于我是否原不原谅他,这是我的私事。”当被问及诉求,“大衣哥”如此回应,“就算对方生活一团糟,也不该在网上辱骂一个陌生人。现在证据都已公证,我绝不接受任何调解。”作为律师的杨安明,之前也办过诸多类似案件,他指出网络上这类事件层出不穷,但由于缺乏明确判定“网暴”界限的制度,所以“口水仗”经常发生。“在我看来这个案子不只是关乎‘大衣哥’个人,更能反映当今社会的整体现象。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任何人都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杨安明提到,前期处理案件时确实困难重重,如案件管辖权的问题,户籍所在地在近两年被划分到另一个法院的管辖范围,辗转换了三个法院才得以在被告人所在地的徐州立案;还面临刑事自诉案件立案难的问题,最初被裁定不予受理,上诉后经过与二审法院多次沟通才被受理。“但我相信,在克服这些重重困难后,此次开庭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除开网暴者带来的困扰,“大衣哥”其实对当下的生活十分享受。他那小院里养着鸡、鹅、鸽子,屋里沙发上有只黄色花纹的猫,身后还有一只相伴14年的狗。他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家里的动物和菜园,“有人喊我去唱歌,我就唱唱;不想唱歌的话,我家有几亩地,我可以种种地,还有鹅、鸡和小菜园,我喂喂鸡种种菜,不去搞直播赚那网络上的钱,毕竟言多必有失。”
朱之文透露,自己也并非没直播过,但那些直播都是公益性质的,而且并非用自己的账号,大多是受当地政府邀请,为了推广家乡的土特产才进行的。“咱为家乡、为大家服务,这种事我当然得积极参加。”采访当天下午,他要前往内蒙古演出,在此前的几天,他在家劈柴,前院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头足够家用两三个月。他说,以前过完年还喜欢去热闹的地方走走瞧瞧,可后来围观的太多,他干脆哪也不去了。
“我五十多岁了,故土难离,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村子,我不欠别人,为何要躲呢?我不想躲。”尽管被外界诸多困扰,朱之文依然表示不想搬离家乡。
“我就是喜欢唱歌的农民朱之文,赶上好时代有演唱机会就好,别人叫我网红我也没意见。”朱之文这样定义自己。
谈及儿女,他期望儿子做个普通农民,女儿找个好婆家。相较于自己的被辱骂,他更反感这些人干扰到孩子,“现在我和女儿在村里都不敢出门,出去就会被指着直播、拍视频说‘这是朱之文的儿子或女儿’。” “我希望女儿出嫁后,这些围观者就别打扰她,让她能过上正常生活。”朱之文喃喃自语,“我也不想火了,就想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