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出轨

呆猫说历史 2024-08-20 19:18:09

“你能出轨,我就不能吗?”

“看楼下,我出轨出得精彩吗? :) ”

我下意识地探头往楼下看。

这里是十八楼。

慧兰从空中坠落。

我和急速下坠的她,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是微笑,濒临绝望边缘,毫无温度的微笑。

我喜欢像此刻这般,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目光游离地盯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而我的思绪却陷入了一片混沌。

身旁躺着的是公司同事晓妍,她的身上还残留着我们激情的余温与气息。之所以这样生疏地称呼她,是因为我早已有一位相爱多年的妻子,而晓妍就如同那些与我共度短暂欢愉时光的女子一样,我们能够一起享受片刻的快乐,却也都清楚无需为彼此的人生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一直遵循着这样的默契,所以称她为“第三者”太过沉重,她只是我颇为喜欢的一位同事,晓妍。然而,这样的关系终究是危险而脆弱的。

在昏暗的客厅里,我毫无倦意,因为我始终留意着时间,精心计算着自己还能沉浸在这种氛围中的时长。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是晚上十点零七分,再过大约一个半小时,每周五固定参加聚会的妻子慧兰就会带着鲜花和水果回家,所以我此刻必须起身准备,才有足够的时间来伪装这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

我尽量放轻动作,可还是惊扰了晓妍。她穿着睡裙坐起身来,拨弄着凌乱的头发,看着正在整理衣物的我,眼中透着不舍。

“这么快就要走啦?”她撅起嘴巴,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无奈地叹气,心中满是纠结与不安。我仔细地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留下蛛丝马迹,生怕被慧兰发现任何端倪,“好了,我走了,下周见。”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作为告别。这个吻显得如此仓促和敷衍,却又包含着复杂的情感。

“好吧。”她的双手拉住我的衣角,在我耳边低语,“今晚你真的很棒!”

我笑了笑,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拍了拍她的肩膀,如同告别一位熟悉的友人。

我在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回到家中,也就是我和慧兰共同的住所。按照惯例,还有充裕的时间让我冲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在家中等待妻子归来的好丈夫。

是啊,按照惯例。

但今天却意外地打破了惯例,也打破了我自以为安稳的世界。

我刚打开门,就感觉到屋内气氛的异样,弥漫着一种混杂着甜、辣、涩的味道。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让我的心瞬间揪紧。

是慧兰,本应在聚会的她却提前回到了家。

她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我和晓妍的聊天记录,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愤怒。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获取的,或许我不该设置如此简单易猜的密码,简单到现在我们的关系可能再也无法修复。

“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这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包含了她所有的痛苦和不解。

其实她只有这一个疑问。

她又哭又闹,对我又抓又挠,她歇斯底里地扯着自己的衣服,不顾一切、疯狂而绝望地大声嘶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这样背叛我!”她似乎想用全部的力量来寻求一个答案。

但亲爱的,答案本身又有何意义呢。

“对不起。”所以我也只给了她这样一句回应。这句道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却也是我此刻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滚!你给我滚!”她声嘶力竭,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与面容,“去找你的狐狸精同事啊!”

茶几上的花瓶随着这句话一同飞了过来,在地上摔得粉碎。花朵散落一地,就如同我们破碎的爱情。我明白多年的感情破碎不是任何人的理智能够挽回,所以我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于是我转身离开,留下满地的鲜花碎片与心碎的她。

这个充满冲击的夜晚,其实我异常痛苦。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我思绪万千。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我甚至曾在心底认真计划过,再过几年,我应该会与她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然后永远只让她陪伴我度过每一个夜晚。我们会有孩子,会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会一起慢慢变老。

可惜再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按下晓妍家的门铃。

晓妍毕竟是懂我的,当她知晓我回家和慧兰发生的事之后,她没有过多的指责与劝慰,而我也完全不需要那些。此刻我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容身之处,一个能让我安静思考的空间。

我们很快就睡下了,晓妍依偎在我的怀里睡去。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独自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与慧兰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我们相识时的羞涩与期待,热恋时的甜蜜与温馨,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如今都成了刺痛我心灵的利刃。

然后我收到慧兰发来的短信。

我下床,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深吸一口气才敢点开查看,因为我知道这将是她对我们感情最决绝的了断。

“你能出轨,我就不能吗?”

“?”

我愣住,反复确认手机画面,确定这则短信来自慧兰的手机。

然后我苦笑,苦涩到极致的苦笑。

慧兰,你不愧是与我相伴多年的女子,完全清楚怎样能让我无地自容。

是啊,倘若你也去找个男情人,遵循和我相同的规则,那我们还能够继续走下去吗?

我边想边觉得脸颊发烫,因为内心的羞愧感告诉我,我可能无法接受拥有男情人的你。而我也明白,你其实只是想让我反思自己是多么的无耻与虚伪。

对不起……我在想要回复的短信中输入这三个字就停住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愧疚,我可能还在斟酌用词,但也有可能是在思考是否应该由我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希望由我来提出分手吗?

正犹豫着,慧兰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看楼下,我出轨出得精彩吗? :) ”

我下意识地探头往楼下看。

这里是十八楼。

慧兰从空中坠落。

我和急速下坠的她,隔着玻璃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是微笑,濒临绝望边缘,毫无温度的微笑。

然后。

沉闷的一声巨响。

像重锤击打在我的心上,我瞬间瘫倒在地,连呼喊的力气都丧失。

十八楼的底下,她的手机摔得粉碎,而她头朝下的跳楼方式,落地前,她用力地张开双臂,重重撞击破碎之后,她有那么一瞬,宛如在血泊中展翅的天鹅。

我想痛哭,却发不出声音,恐惧死死地扼住我的咽喉。

无法思考的我只能蜷缩在阳台角落,彻底地崩溃,彻底地嚎哭。

不平静的深夜,很快加入了晓妍的惊叫声、警车和救护车的警报声、围观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尖锐刺耳,让我的感官陷入瘫痪。

我的手机掉落在一旁,那句“对不起”的短信永远都无法发送出去了。

但次日,我迅速为未来做出了决定。

慧兰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再懊悔再悲伤也无济于事,我知道她生前对我满怀怨恨,但我又能怎样呢?我是个混蛋,你离开我就好啊!为什么要选择轻生呢?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啊!

于是我选择逃离,逃离与慧兰有关的一切。

包括房屋、包括工作、包括城市、包括晓妍、包括我们相识的所有共同的朋友,我只想告别过往,寻求全新的开始。

所以我辞去了工作,更换了手机,以最快的速度搬家,离开了这座城市,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我在一个陌生的小镇租了一间狭小的平房,十平米左右的空间不大,里面只有简单的摆设,甚至连热水器都没有,寒冷的十二月冬天我所能依靠的,只有那台摆在桌上的老旧暖风机。

夜里,我躺在不太适应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污渍,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思绪飘飞,但它却未能将我带出回忆的泥沼,反而让我越陷越深,让我在深夜中惊醒,冷汗浸湿了我的枕巾——遗忘终究是一件艰难的事,它就像一道伤疤,会在你孤单时剧烈地疼痛。

于是我想方设法让自己忙碌起来,尽量避免独处的时刻,而我也很快在一家工厂找到了工作,第一天上班就忙到晚上九点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但倒霉的暖风机竟然在这时出了故障,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我实在无法忍受冬天寒冷的室内,只好洗了个热水澡,穿着厚厚的睡衣上床睡觉。

身体极度疲倦的我,却不知为何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我干脆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原本在想今天在工厂工作的种种,可这个夜实在太过安静,让我不禁又想起关于慧兰的事。

许多糟糕的事。

比如,那天之后我看到新闻报道,专家说从未见过这样决绝的跳楼方式。

比如,某个网络论坛上有人说,慧兰自杀时穿着白色连衣裙,一定是打算死后化作幽灵来报复。

又比如,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是慧兰去世的第七天。

叮咚。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让我吓得从床上坐起。

这是我新办的手机,就连父母都不知道号码,怎么会有人在深夜给我发短信?

而我一看到发送短信的号码,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毛孔一个个地紧闭起来。

是慧兰。

我根本没有勇气查看短信,但短信却自动打开了,而我颤抖的手甚至连扔掉手机的勇气都没有。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坏掉的暖风机此时突然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我转头看去。

这屋里原来根本就没有暖风机。

只见穿着白色连衣裙、浑身是血的慧兰站在角落里,张开的双臂像风扇的叶片一样缓缓转动着,而她苍白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脸上还挂着微笑。

不带一丝温度的微笑。

等房东发现尸体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平房里弥漫着尸体的腐臭气味。男租客穿着厚厚的睡衣躺在床上,双眼圆睁,嘴巴大张,脸上凝固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景象——直直地望着空无一物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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