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上映后,虽说排片不见涨,但豆瓣评分一路走高,那么这个值得海清扮丑,拍摄时上旱厕,被山羊偷袭的电影出彩在哪里呢?
电影关注被主流遗忘的乡村,甚至是乡村中都不被看见的悲情人物相濡以沫的爱情。
海清扮演的贵英腿脚不利落,有时还会大小便失禁,被人介绍嫁给了最穷农户家的第四个孩子有铁。
这样的两个看似和爱情无缘的人,却用最平白的生活告诉我们什么是这个时代最存粹的感情——没有钱没有夫妻生活,可有铁打心里尊敬贵英,别人发现贵英尿裤子都是看热闹拱火,但有铁很平和,完全不会责怪,只是默默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媳妇披上,然后送她回家,紧接着回来给人家打扫干净。
很多人看来,海英这样的残疾人已经习惯了调侃,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可有铁懂她的难堪,潜意识里都在保护她。
虽然夫妻之间这样的保护在我们看来稀松平常,可对于不善表达的乡村,对于这样一对残障女老光棍的组合,有铁对贵英的爱让他们成了异类。
每次有铁驮着贵英路过村口的时候,都有街坊邻里调侃“呦,老四巴不得把这厮顶头上,系在裤腰带上,心疼得很。”
这带着酸气的话成了有铁、贵英的日常,但有铁不在乎,他只做自己感觉有奔头的事——夏天种苞米,秋天种麦子,一茬接一茬,辛勤劳作打造自己的家,可日夜辛苦并不总能有收获,他们用泥砌出来的土砖,还没上墙,就被夏天的一场大雨毁掉,两个人却并不气馁,也不抱怨,接受了一切的无常让他们看起来平和。
如果只有这些,那这部剧是关注现实的婚姻,不足以成为史诗级浪漫的爱情。
农村人因为靠天吃饭,加上收入并不能很好的完成原始积累,于是生存问题大过一切,农耕久了,自然属性大过社会属性就不会想一些爱情的仪式感,人生的意义等无关生活的问题。
可《隐入尘烟》中的有铁和贵英不这样。
他们一起用手电筒孵小鸡,拿草编驴,用小麦在手臂上印出梅花······这样的浪漫发生在他们身上一点也不突兀,反倒更凸显两人的存粹。
在有铁许诺“等买了粮食,还要给你买个大电视”时,一切向好,我们看见最普通又最难觅的爱情,生命又是无常的,贵英突然就离开了——她栽倒在沟里,两人的结婚照变成了黑白。
有铁的盼头消失,于是他放走驴,卖了粮食,还掉欠的钱,回到家,坐在贵英的遗照前,吃完荷包蛋后静静的躺下,远处有一瓶农药。
他和她一起“隐入尘烟”,连一点挂念都无。
这个浮躁的社会,没了从前慢,有的是一言不合就说散,甚至看起来恩爱的夫妻,一方先走,另一方马上就能再嫁娶妻,贵英和有铁都不是时代的弄潮儿,守着土地挖掘自己想要的生活,一步比一步艰难,可他们身上永远闪耀着对未来的希翼,正是这种生生不息的态度带着人类文明的火种趟过了蛮荒,走到现在。
《隐入尘烟》不悬浮,不委屈,真的特别好哭。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或许会有疑问,这样艰难的生活真的还存在吗?农村不是已经建设新农村,各有各的幸福了吗?为什么还要拍这样的电影。
先不说两人的爱情,甚至抹掉两人的特有身份,就把有铁和贵英看做最普通的农民。
才能发现在你熟知的城市生活之外,农村才是基本盘。至于为什么,九百多万公里的大好河山就是答案——每个地方都有顽强生存的人,不管是什么形态,而城市不过是文明的聚集,不能一叶障目。
贵英播撒秋菜种子时感慨:“还是做人强。人有脚能走来走去,不像庄稼长地里,被驴啃、麻雀儿啄、镰刀割,生生死死风吹日晒,只能在地里干挨。”
有铁则淡淡的反驳到:“我们长了脚又能跑去哪,还不是牢牢拴着,农民离了地能干嘛呢”
这简单的对白,或许是《隐入尘烟》最好的注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