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爹去世了娘跑了,姑让我活下来,高考成绩揭榜那天娘回来了

活老马聊生 2025-03-18 08:45:01

1985年,爹得了重病去世了,没几天娘收拾行囊就消失了,留下才6岁的俺,成了根无处安放的草。

打小,俺就跟着爷爷住在姑家。爹娘原先在外打零工,后来儿病了,两口子才回了老家,四处求医问药。

年纪小的俺,只知道跟着爷爷屁股后头转,爷爷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爹入土后,料理完后事没几天,娘就没了踪影。刚开始,俺哇哇哭着满村子找娘,这条胡同钻到那条胡同,那条胡同转到这条街。

爷爷年岁大了,追不上俺,姑父在后头跟着,一边追一边喊,俺跑得欢,姑父追得紧,眼前有个草垛子,俺一个猫腰就钻进去了。

爷爷,姑父,姑,表姐,表哥,全村子找俺,俺跑累了,在草垛里睡死过去,直到天黑下来,醒了就呜呜直哭。

姑把俺从草垛里拖出来,俺抱着姑的腰,呜呜地哭个不停。

姑说:"傻孩子,跑啥呢?你娘走了,有姑呢,老话常说'姑姑,姑姑',跟娘只差一点儿,其实一样。姑也是娘,姑父也是爹。"

那晚,姑坐在炕上,抱着俺,俺搂着她的脖子,踏实睡了一宿。

自打娘走了后,俺就成了这家人的心头肉。

早起吃完饭,爷爷总要把俺拉到旮旯,偷摸塞给俺一个煮鸡蛋,让俺带到学校吃。

家里有啥好吃的,也都是先紧着俺。

爷爷惯着俺,姑父姑疼着俺,表妹表弟让着俺,俺就跟个皇上似的,在家里横着走。

爷爷惯了俺三年,也走了。

爷爷走那天,正好是六月,天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俺站在堂屋门口,呆呆地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乡亲们。

猛地,有人摸了俺的头:"小英子以后可横不起来了吧?"

俺一下子崩溃,号啕大哭起来。

表姐在后头推了那人几下,他打了个趔趄倒在雨里。

表姐斜着眼说:"有我在,谁也别欺负我妹妹。"

姑跑过来,把俺搂在怀里。

"别听人家瞎说,姑父姑姑一直在身边呢,走到哪儿你都是咱家的宝贝,放心啊。"

姑的怀抱暖和又结实。

俺9岁,表姐11岁,表哥12岁。

爷爷在世时,照顾着俺们仨,烧火做饭,搓衣裳,料理家务。姑父姑种了六亩多地,家里添了台拖拉机,两口子忙里偷闲,天天外出拉砖,送砖。

姑说,家里仨孩子,一大家子人,花销大,拉点砖,多干点活,给你们攒学费,盖房子娶媳妇嫁人。

俺小,但啥都懂。爹死了,娘跑了,俺不是姑的孩子,她和姑父担起了这副担子,三个孩子,三张嘴。姑父姑担子有多重,俺心里跟明镜似的,俺不想成为姑父姑的负担。

读书,盖房,嫁人,哪一样不花钱,姑父姑种着六亩地,照顾着俺们仨,还拉砖,就是铁打的人也顶不住啊。

所以,俺不想读书。

俺不想读书,不是学不会,而是故意的,每次考试,俺都把最后两道题空着不做,俺会,但俺跟姑说,太难了,俺学不会。

俺说,那字就跟小蝌蚪似的游来游去,游不到俺心里。俺不读书了,俺跟着你们搬砖,你们还能轻松点儿。

姑抄起扫帚柄,对着俺的屁股噼里啪啦一顿好打:"李小英,姑打你疼不疼?姑打你亏不亏?你才上五年级,你说不读了,你以后能干啥?就你这小身板,搬半天砖就要趴下了。

难道你还想搬一辈子?你给姑听好了,你得读书,读好书,铆足了劲读,考上大学,乡亲们议论起来,你姑父俺俩脸上才有光!"

俺把头仰到后面,脖子伸得直直的,倔强地不服软。

五年级读完了,期末考试俺交了白卷,俺心想,交白卷肯定没学校要俺了。

七月里,火辣辣的天,姑拿着村里开的证明,四处找人,托关系,把俺送进了初中。

姑隔着学校大门,冲俺喊:"小英乖,你是姑的好孩子,你好好学,要啥有啥,姑都给你买,以后可不能交白卷了。"

俺哼哼着跑了。

姑有对策,俺有计策。

读了初中,学校离家远,住校了,姑管不着了。

俺隔三差五翻学校围墙,跟着高年级的学生,溜出去打游戏,看电影,半夜再翻回来,回宿舍睡觉。白天熬不住,干脆趴课桌上睡觉。

班主任揪着俺的耳朵:"把你家长叫来。"

俺脖子伸得老长,翻着眼说:"俺没爹没娘,没家长。"

姑父去了学校,俺蹦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跟他吵。

姑父气得转身走了。

姑找了学校领导,老师说尽了好话,给俺办了半年休学。

去宿舍收拾被褥时,俺窜得比猴还快,终于不用读书了,终于可以帮姑父姑干活了。

姑把三轮车蹬得飞快,阴着脸不带一丝笑。她说:"你姑父在家等着呢,到家咱们去装砖,今天三车砖,你不是不想读书吗?

今儿开始就帮着我们干活吧,你不读书,你姐你哥读,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总得付出吧,白吃白住可不行。"

只要不读书,干啥都行。

俺那脖子伸得,跟隔壁张老三家的大白鹅没啥两样,它见着陌生人,就伸得直直的"嘎嘎嘎"。

俺梗着脖子,就跟那白鹅似的。

姑父坐在门口,吧嗒嗒抽着旱烟,脚下一片烟灰,他翻着眼看着俺:"自己把被子褥子抱屋里,就等你了。"

姑拿了两个草帽,递给姑父一个,然后站在门口,等着俺。

俺斜眼看了看: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这样,草帽都没俺的。

砖窑离俺家只有二里地,姑父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就到了。

管事的说:"刚烧好,不着急的话,要不等会儿?这当儿里面正热着呢,一进一出得把人烤熟。"

姑父说:"俺俩不干,这不是带了个不要钱的长工嘛,今儿她干。"

管事的瞅了瞅俺:"这是你那侄女?行,今儿她干,当我没看见。"

管事的说完就走了。

姑父扔给俺两个手套,冲里面努努嘴:"小英,去吧,你不是爱干活儿,装满一拖拉机,给人家送回去,卸利索,刨去油费,来回挣13块钱。"

姑说:"咱俩去桐树底下歇会儿,让她自己干。"

姑父姑跳下拖拉机就走了。

俺咧咧着嘴:"行,今天俺干。"

刚烧好的砖窑里面,不是一般的热,砖热,里面更热。

俺一次抱六块砖,浑身冒汗。

没多会儿,俺把外套脱了,只穿短袖。

来来回回,砖磨破了手套,露了几个洞。不小心划到了俺的手指,蹭一下几道口子出来了。

疼得俺跳起来老高,直喊娘。

姑站在路边看了看,坐下了。

姑父头都没扭。

两口子不知道啥时候在哪买了冰棍,坐在路边正吃得欢,俺心里一阵翻腾:俺这地位可算是一落千丈。

俺倔强地装满了一车,累得要命,浑身酸软,但俺不敢喊苦,坐在拖拉机后面的砖上,又饿又渴。

姑父斜了俺一眼,开上就走了。

姑说:"在后面坐好了,一颠一颠的别掉下去了。"

俺哼了一鼻子,躺到了砖上,一动不动。

不知啥时候,颠着颠着俺竟睡着了。

姑把俺摇醒:"到地了,下来卸车吧,瞅瞅前面你姑父我俩前天卸的,你照这个样子卸。"

姑父坐到了胡同口,拿起草帽扇着风。

姑敲开了邻居的门,接了一瓶水。

俺弯腰起身,弯腰起身,八块砖,六块砖,四块砖,搬搬歇歇,歇歇搬搬。

姑父不催俺,姑也不吭声。

那拖拉机啊,一天整跑了三趟,三个来回。

俺咬着牙,干到了天黑,干到了半夜。

到了家,衣服鞋没脱,饭没吃,俺直接睡了。

迷迷糊糊中,姑把俺摇醒:"起来吃饭,去搬砖了,洗洗脸,走。"

姑做的饭,俺一口没吃,装了两个鸡蛋爬到了拖拉机里。

懵懵的,又干了一天。

今天窑厂装车的人很多,管事的专门给俺们留了位。

十几个大汉,光着膀子站一边冲俺咧嘴,俺低着头,手里的砖咣咣响。

有人问:"嘿,丫头,累不累?"

俺梗着脖子:"不累。"

有人说:"不累,你就使劲干,你多干点儿,你姑父姑少干点。"

俺哼哼着继续搬砖。

一连干了半个月,天天半夜回来。

姑父不多说话,姑也不理俺。

到家,做饭,喊俺吃饭,早上把俺喊醒,吃饭,去搬砖。

又干了一个月,俺拿着小镜子一瞅:嘿,原来俺又白又胖,现在俺又黑又瘦,活脱脱一个四十岁的老妇人。

砖窑厂的汉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姑父姑也不言不语。

俺慢慢明白了,懂得了姑父姑的不容易,也体会到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干着干着,去砖窑厂的路上,俺带上了课本,等砖的时候,俺看起了书。

俺脑子不笨。

姑给俺休了半年学,俺干了三个月,投了降,主动去了学校。

打那以后,俺老老实实上课,认认真真听讲,笔记记满了书本,单词背得滚瓜烂熟,数理化俺疯狂地刷题。

三年后,俺考上了高中。

寒暑假,俺和表哥跟着姑父姑去搬砖,表姐在家给俺们做饭,洗衣服。

表姐读大一,表哥读高三,俺读高一。

三个孩子,三个学生,靠着姑父姑种地,拉砖,家里条件很差。

俺和表哥,每周带各种咸菜回学校,衣服鞋都是邻里乡亲给的旧的,补了又补。秋衣毛衣,衣领袖口,磨得露着大口子。

表哥笑着开玩笑:"穿身上不冷就行了,咱家这条件,吃饱穿暖就成。"

俺说:"不丢人。"

开家长会,发奖状,单科第一名,老师喊一个:"李小英,李小英。"

喊完了,她说:"咱们班各科第一名都是李小英,当然她也是我们级里的第一,小英的家长来了没?站起来我们看看。"

姑父没来,他说他长得磕碜给俺丢人,次次都是姑。她笑呵呵地起了身,满脸都是骄傲。

高考结束回到家,俺就跟着姑父姑去搬砖了。

直到清华的通知书,送到了砖窑厂。

俺是俺们镇上第一个考上清华的,这消息长了腿,传遍了十里八村,整个镇都沸腾了。

俺娘回来了。

她在砖窑厂找到俺,说:"我现在在深圳做生意,挺赚钱的,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出。"

俺低着头,一趟趟搬着砖,倔强地头也不抬:"不用。"

姑说:"倔啥倔?叫娘,没有她哪有你,她生了你,给了你生命,再说了,她也是有苦衷的,你爹病逝了,没少留债,都是你娘还的。不管咋说,走到哪,他都是你娘,改变不了。"

姑父说:"是啊,没有爹娘,就没有你,你考上大学了,啥都懂。该喊娘喊娘,往后日子长着呢。"

姑父姑你一言我一语,俺释怀了。

开学的学费,娘给拿的,姑父姑拿了生活费。

大学四年,俺勤工俭学,姑父,姑,娘相互支持着俺。

毕业那年,姑父姑的身体不好了,常年搬砖,胳膊疼,腰疼,腿疼,都是老毛病。

表哥,表姐,都毕业了,俺们三个都有了工作。

姑父姑干不了重活,在家种菜,卖起了菜。

俺们三个商量着凑钱,翻盖了两层楼。

逢年过节,俺们都约着时间一块回去。

偶尔,俺娘也会来看看,不过很少。

听说,她再婚了,过得也不错,相互不打扰,俺觉得挺好。

一晃儿,俺已经四十出头了,早就结婚生子了。

姑父、姑这几年,一直跟着俺在北京住,早晚接送孩子上学,白天老两口出去转转,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

俺丈夫是城里人,对姑父姑挺好,很孝顺。

表哥在上海,表姐在深圳,逢年过节的,两人飞过来。

表哥爱开玩笑,每回来都笑呵呵地说:"别人家养老人,轮着来,咱家倒好,爹娘一直在小妹家,吃住都是小妹管,显得俺俩不孝顺了啊。"

表姐说:"想孝顺这不是没机会吗?小英,要不咱仨轮着来?"

俺说:"回头买个秤,爹娘来了,俺称称,爹娘走了俺也称称,少一两都不行。"

表哥,表姐哈哈大笑。

在俺心里姑父姑就是俺的爹娘,以前是,以后是,这一辈子永远都是。

俺永远孝敬俺的爹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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