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中我和儿子被压在废墟之下，听到医疗队里老婆洛清的声音。

但是，她却略过我们。

拼尽全力地救出了她的白月光和他的孩子。

我的儿子因为在废墟下压得太久，患上挤压综合征，左腿被截肢。

而当洛清确诊患了白血病要换骨髓却只有儿子配型合适时，我微笑着说：

「真的不好意思，我儿子年纪小，而且他的身体，不适合捐骨髓。」

1

地震来得猝不及防，半夜里7.8级地震，夏令营的家长和孩子在那一下全被压在废墟之下。

黑暗中，五岁的儿子害怕地拉着我：「爸爸，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我安慰他：「会的，很快会有救援队来救我们的。」

废墟之下很黑，没有光线，我仅能用手机照一下，没有任何信号，我马上关掉省电。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们被困在小小的空间里。

儿子挣扎着说：「爸爸，我的腿被压住了，很疼。」

我伸手摸去，儿子的左腿被压在石板下，完全不能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儿子慢慢声音越来越小，我看到了一丝光线照进来，天亮了。我从缝隙里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从缝隙里，我可以看到有救援队到了，我大声叫：「救命啊。」但是离得太远，没有人听见，但是他们在一片废墟中努力地寻找生还者。

我突然看到了医疗队，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妻子洛清。她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大声叫：「洛清，我和儿子在这。」

她快步走过来，我一声欣喜，有救了，然后她快步略过我们，走到前面，抓着站在废墟上的一位幸存的老师问：「夏令营是不是在这个位置。一位叫康康的孩子和家长在哪里？」

老师指着方位：「他们的帐篷大概那个位置。」

我看着洛清冲了过去，大声叫着康康和乔司南的名字。乔司南，是洛清的白月光，他带着儿子和我们一起参加了夏令营，我也是进了夏令营才知道。

我看见洛清趴在一处石板处激动地叫：「这里有人，快来救人。」

救援队马上冲过去，用工具把石板撬开，乔司南和康康被救了出来，洛清激动地搂住乔司南：「你吓死我了，手机也打不通。」

乔司南抱着她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我没事了。」

「救命，洛清，我们在这。」我干渴的喉咙已经喊不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洛清抱着康康，乔司南搂着她一起走到安全的地方。

救援队问：「夏令营的还有别的小朋友在你们附近吗？」

康康摇头，大声说：「没有了，只有我和爸爸在这搭帐篷。」

儿子看着自己的妈妈抱着康康，用虚弱的声音说：「撒谎，妈妈，浩浩在这里。」

但是，没有人听得到他和我的声音。

我的嗓子在满是灰尘的废墟中，变得嘶哑，说不出话。浩浩因为腿被压住，感觉很不对劲，开始慢慢昏迷。

我用石头敲打着石板，终于在几个小时后，吸引到救援队的注意，我们被救了出来。

儿子因为左腿被重的石板压迫得太久，患上挤压综合征，在医院抢救，医生眼睛里都是遗憾：「很抱歉，孩子的左腿必须截肢，我们尽力了，如果早几个小时，孩子的腿应该还能保得住。」

如果早几个小时，如果洛清听到我们的呼救，不是一心只想找她的白月光，浩浩的腿不会被截肢。儿子在恐惧和疼痛中挣扎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妈妈去放弃他去救别的孩子。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浩浩才五岁，人生还有无数的可能，却因为这一场灾难，失去了他的左腿。

医生安慰我：「往好的方面想，孩子还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看着医生走进手术室。

2

浩浩在手术室，我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给洛清打电话。电话是通畅的，只是不停地被挂断，在十几个电话后，洛清接了电话，在电话那头发火：「沈别安，你有完没完，我不接电话就一定在忙正事，你非要这样一直打电话吗？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我问：「你在哪里？」

洛清不耐烦：「地震了，司南和康康出事了，受了点伤，我在医院处理呢，你消停点，别再打我电话了，有什么事你自己处理，别烦着我。」

他们受了伤？我在石板缝隙中看见他两父子最多擦破点油皮，她就紧张成这样，而浩浩生死攸关她却从来没关心过一句。

我说：「洛清，你知道浩浩也在夏令营吗？你知道他伤得多重吗？」

我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估计我的话，她压根没听见。

浩浩手术结束，我在病房里守了一天一夜，一刻也不敢离开，浩浩的止痛针药效过后，一直喊疼，我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安慰他：「没事，浩浩，爸爸在呢。」

浩浩哭着问：「妈妈呢，妈妈是不是只喜欢康康，不喜欢我，她救康康也不救我，现在我的腿没有了，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冲出病房外，躲在楼道里抱着头哭，从来没有这么痛彻心扉。

等洛清想起我这个老公和儿子再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浩浩手术结束四天以后了。

洛清在电话那头发火：「沈别安，你是带着儿子玩得忘记回家了是吗？出去玩几天了，还不回来？你这样怎么能教好孩子。」

我等她发完火，冷静地说：「你们医院，住院部1501号房。」说完挂了电话。

洛清赶到医院的时候，浩浩刚睡着，看到浩浩的样子，她呆若木鸡，愤怒地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子的腿怎么了？怎么截肢了，你怎么带孩子的。」

护士进来制止她大声喧哗：「病人要休息，家长怎么一点不懂事，当孩子面吵架，有你们这么当家长的吗？」说完翻个白眼：「儿子手术几天了，当妈的才出现，还好意思大呼小叫的，真是没见过这种当妈的。」

我拖着她出门，指着病房：「你的乔司南和儿子在夏令营的时候，我和儿子也在夏令营，你记得吗？他们被压在废墟下的时候，我和儿子也在废墟下，我在石板下叫你救我们，可是，你满心满眼看的都是乔司南。」

「洛清，医生说只要早几个小时，浩浩的腿就能保下来，是因为你，你害他失去了他的左腿，洛清，因为你的偏心，你害浩浩没有了左腿，你知道吗？」

「作为一个医疗救援人员，你不合格，作为一个妈妈，你更不合格，作为一个妻子，你更没有一样合格。」

我的话一字一语砸在她脸上，她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最后她痛哭：「浩浩，妈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浩浩。」

我冷冷地看着她，刻薄地说：「你去当着儿子的面再说一次，当他问你为什么救康康不救他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看着他的眼睛，问心无愧地回答出来。」

3

洛清拉着我的手，在楼道里哭得稀里哗啦：「老公，对不起。」

我甩开手：「从乔司南回来那一刻开始，我就应该清醒的，我偏偏抱着一丝希望，觉得要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谁知道，竟然害了他。」

她摇着头：「都是我的错，和司南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乔司南，是她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男神，谁错都不能是乔司南的错。

我摇摇头，她已经恋爱脑到没救了。

我不想和她多说，回到病房，浩浩醒了，看见后面的洛清，高兴地叫：「妈妈。」

叫完，好像想起什么，别过头去，嘟着嘴巴生气。

洛清过去抱着他：「浩浩，对不起，妈妈不知道，妈妈来晚了，妈妈请了假，可以天天陪你好不好？」

浩浩仰着头看着她问：「妈妈，为什么你不救我，我看见你去救康康，你还抱着他亲，你是不是喜欢康康，喜欢乔叔叔，不喜欢爸爸和我？」

洛清生气地推开他：「胡说什么，是不是爸爸教你的？我什么时候喜欢乔叔叔和康康不喜欢你了？妈妈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妈妈的工作，你不能这样想妈妈。」

浩浩：「可是我很努力地叫你，你只顾着看康康，而且，有人问康康还有没有夏令营的小朋友在那里，他说谎了，他说没有，他知道我和爸爸在那里，他撒谎，他是坏孩子。」

洛清脸色一变：「浩浩，不许这么说康康弟弟，他怎么知道你被压在那里呢，他还是孩子，肯定当时是害怕极了，才说错了，不能说弟弟是坏孩子。」

浩浩眼泪涌出来：「他就是说谎，妈妈你只会偏心帮康康，我也不喜欢妈妈了，你去当康康的妈妈好了，康康在幼儿园说你说的以后给他当妈妈。」

洛清站起来，生气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要学爸爸一样无理取闹，你这样，妈妈会生气，以后都不理你了。」说完，居然甩门走了。

浩浩手指抠着被子，眼泪吧哒吧哒流下来，我抱着他，摸着他的头：「浩浩，不要管妈妈说什么，你只需要知道，爸爸永远最爱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浩浩扑在我怀里：「爸爸，我不想要妈妈了，她是康康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

乔司南拎着水果，洛清陪着他一起来看浩浩。

他不好意思地和我说：「对不起啊，别安，我们当时确实不知道你和浩浩就在附近，而且当时康康吓坏了，看见洛清完全想不起浩浩也在附近。」

他俯下身看着浩浩：「浩浩，你能不能原谅康康弟弟？」

浩浩把他递过去的苹果一推：「我不要原谅他，他总是抢我的东西，还抢我的妈妈。」

苹果掉在地上，洛清脸色大变，声音尖锐起来：「浩浩，马上和叔叔道歉。」

我站在浩浩面前：「需要道什么歉，如果要道歉，让康康先来道歉吧。」

洛清绕过我，伸手去抓浩浩，「你马上给叔叔道歉。」

她力度太大，一下把浩浩拖得挪了位置，腿从吊架上掉下来，「啊，疼，爸爸救我。」

血从纱布里沁出来，我马上按铃叫医生，站起来，狠狠地甩了洛清一个耳光：「马上给我滚！」然后拿起乔司南拿来的水果，整个扔了出去，接着把他们俩直接推出了房房。

「洛清，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