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关于最佳电影的定义是什么,我可能无法给出确切答案。然而,如果问我,哪一部电影能够让观众感受到一次完整人生的体验,那么我的回答很有可能就是《美国往事》。
影片单刀直入的谋杀和拷问,干净利落地抛出了悬念,堪称教科书式的开篇,但我却是从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才跟着疲惫恍惚的Noodles一起被猛然惊醒的。可惜的是,这个铃声响了太久。从混乱的雨夜街头尸体到酒会上人群涌动,Noodles成功逃避了追杀,并拯救了他的朋友。
他打开了一个只有报纸的“宝箱”,然后在车站购买了一张车票,开始了一段通向未来和过去的旅程。此时响起了那首殿堂级的电影配乐《Childhood Memories》,我一次听到排箫如泣如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这部电影了,没救的那种。
从不缺少把《美国往事》也当做“男人圣经”看的人,这在我看来是很无趣的,他们似乎总是觉得黑帮题材中就只有男人的恩怨情仇,然而,《美国往事》中的女性角色同样令人难忘。Peggy是一个以肉体欲望为起点的角色,她是少年Noodles和Max释放欲望的对象,同时也是他们成长和壮大的第一步。少年时的Peggy丰腴而主动,有着少女所没有的开放和大方,她略带轻蔑地看待Noodles脱下裤子的洋洋自得,戏谑地引导装腔作势的Max进入自己的身体。你可以说Peggy只是一个点缀,出现在男人们成长不同时期的节点上。
还有一个如花朵般迅速凋谢的女性角色是Eve,她也是我最心疼的一个角色。她是N意而电影最素的女性色之一。她的戏份我只记得两场,一场是在酒吧里肝肠欲断地挽留决意离开的Noodles,在这样一部充满复杂情绪的电影里,她呈现出了最纯粹的爱慕和眷恋,另一场便是没有人能够忘记的开场谋杀,她心里守着自己所爱的男人,仓惶赴死。
《美国往事》无疑是一部平静而悲剧的作品,但它背后的故事更令人感慨。如今流传的四小时版本让我们意识到,电影时长的限制对于伟大的作品来说毫无意义,然而在当年,导演莱昂内却与制片方和发行方陷入了无尽的纷争。最初的成片据说有9个小时之长,莱昂内自己主动做出了妥协——但天才的妥协也要6个小时,不能再少了。莱昂内曾提议将电影分为上下两部上映,可惜制片方依然不愿意承受这种风险,最终他交出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4小时版本。
遗憾的是,最终上映的版本被片方剪辑成了2小时,导致影片变得支离破碎。这不仅在票房上遭遇了惨败,甚至被认为是1984年最糟糕的电影之一,这对于这部后来成为传世经典的电影来说实在是令人惋惜。《美国往事》上映前一年,备受心力交瘁的莱昂内被诊断出冠心病。然而,在《美国往事》遭遇失败后他再也没有执导过任何电影。五年后,他悲愤而终,这无疑是人类电影史上最为巨大的损失。
莱昂内和《美国往事》对后世电影的影响之大,可谓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有人说,《美国往事》在日本的名字是《大佬》,在韩国的名字是《朋友》,在巴西的名字叫《上帝之城》,在香港的名字叫《古惑仔》,几乎每一部描写黑帮题材的电影中都有它的影子,几乎每一部聚焦男儿情谊的传奇中都有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