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抽抽凉

口是心非《山河令》：都说“幸好”，都在放弃

看《山河令》，我是被骗进来的。

一开始决定接着看下去，是龚俊饰演的温客行一天笑嘻嘻色眯眯（不是）的为观众亲身试验什么叫烈女怕缠郎，缠得周子舒时不时翻白眼。

但骗进来关上门之后，好家伙车也不开了，温客行的自信和周子舒的嫌弃都没有了，两个人全在口是心非，嘴上说着幸好幸好，实际上都在自我放弃，既想相互靠近，又忍不住预设分离。

温客行和周子舒，两个人一开始看上去是什么都不在乎，一个是不放在眼里，一个是觉得马上都会过去。也是这种掩饰不住的潇洒让他们默认彼此是同类，但同类除了潇洒能潇洒到一起去，纠结起来也是不分上下。

温客行的矛盾在于极端的自我意识与极度的自卑。周子舒的矛盾在于自我惩罚与自我救赎。

温客行亲眼目睹了父母的离去，感受到了所谓情义在利益面前的不堪一击。再加上从童年开始便独自一人在地狱里成长，这让他形成了一种除了自己谁也不信的心理。恰好他又足够强，所以一部分的温客行是相当自负的，他确实做到了“唯我独尊”，只要他想，一统江湖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越发看不起世人。

但同时他又很自卑，这种自卑在遇到周子舒之前被隐藏得很好。但从他制定大家一起玩完的复仇计划就能看出来，他不是要创造一个配得上他的新世界，他是要带着这个肮脏的世界一起毁灭，他觉得自己也是地狱的一份子。

温客行开始把自己伪装得非常好，他的纠结第一次体现出来，是知道阿絮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唯一可以治疗的方式又因为“懂得”而不能劝阿絮接受。

那一次他说，幸好。没说出来的是，幸好我还没那么喜欢你。但这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的，若真没那么喜欢，早就全剧终了。

但口是心非的不只是感情，同时也暴露了他极度自卑的一面，他始终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不合时宜的一生，与周子舒的相遇，又一次验证了他的噩梦。小时候相遇，因为来不及就此失散，长大后相遇因为来不及又要分离，再以为自己足够强之后依然无法改变。

第二重纠结，他觉得自己是活在地狱里人，周子舒快不行了，他愿意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周子舒有希望了，他特别高兴，但同时又觉得周子舒不应该跟自己这样的恶鬼头子在一起。温客行口是心非不愿袒露心声，是怕周子舒知道他的经历之后会不理他。

这又验证了他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判断，周子舒认出了他是当年的师弟甄衍，他第一反应是逃避，一个人在河边喃喃自语太迟了。是太迟了，那些杀过的人，设过的局，那些黑暗里只有靠残忍狠毒才能更胜一筹的经历，让他无法坦然地站在光里，他觉得自己不配。

另一边“光”本身周子舒也很纠结，而且不同的是，两人相遇之前的大部分时间，温客行应该是不纠结的，就是接受自己的黑暗并要完成复仇计划，对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并不在乎。

但相遇之前的周子舒一直活在自我惩罚与纠结的拉扯里，他本一心想守护四季山庄，结果因为自己的选择导致四季山庄几乎灭门，所以他觉得自己连痛快的死都不配，必须要经受日夜疼痛的折磨，感受自己生命的流失，身体越痛苦，心理反而能好受一点。

周子舒也说过“幸好”，幸好把温客行认回来了，以后四季山庄有了二弟子有了下一代传人，可以告慰师父也可以安慰自己。所以他的幸好，基本上等同于这下子我终于可以死了。

周子舒的口是心非在于，遇到温客行之后的很多行为看似温馨，但实际上跟交代后事差不多。

包括温客行原名甄衍这个设定，虽然名字不怎么好听，但意义到不只是让二人合理成为一家人这么直白。更多的是周子舒在考虑温客行的以后。

因为是同类，所以很多事情不说出来也彼此懂得。失去了唯一的光甚至报仇的支撑之后，那时候的温客行，就会像当初把七窍三秋钉钉到身体里的自己，活着只剩自我折磨。

所以周子舒强制给温客行分配任务，为他找一个不会有人不接纳他的家，把自己心底最珍惜的四季山庄给他，那是他们缺失的曾经，把张成岭交给他，那是他们共同希望。周子舒把自己理想的一生，交给了温客行。

周子舒知道温客行一定会珍重自己的心意，这样温客行才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可能。

写到这里越发觉得，《山河令》真是把我骗进来杀的。

这两个人日常觉得自己不配活着，但因为遇到了彼此又觉得活下去好像还不错。但命运又不想让他们简简单单就能活着。

这就与温客行的“弱化”连接上了。如果周子舒治好了，温客行又运筹帷幄，估计很快就王子公主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了。童话能这么写，电视剧不能这么演。所以叶白衣要杀温客行，张成岭要误会温客行，鬼谷和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来要他的命。

这样周子舒也有了活下来的动力，他既要跟他一起报仇了却他的执念，又想证明给别人看他家老温不是那样的人，还得最直观意义上的，并肩作战保护他活下来。

如此来看，编剧的逻辑就能捋顺了，一切改动都是服务于人物的性格，而人物的性格又是基于原著基础上的丰富和拓展。所以有的时候也不能只用事去判断人，从这个人出发去看他做的事，也许会有另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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