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科医生白辰对抗病毒的另一个战场

北青报深一度 2023-01-05 19:26:30

采写/戴雯

编辑/宋建华

手术中的安贞医院心外科主治医生白辰

如何俯卧进行有效排痰以提升血氧饱和度、老人什么症状需要警惕肺炎、阳康后不要过度劳累或剧烈运动以免造成心肌损伤……在抖音,安贞医院心外科主治医生白辰以“心中有术”为名,连续发布了40余条视频,科普新冠病毒的治疗和注意事项。即便自己感染新冠发展为肺炎后,还在结合自身病情做成科普视频,提醒年轻人感染后多注意休息。

白辰从2020年初疫情刚开始时进行科普,三年发布科普视频超过800篇。“我们医院铆足了劲干,一年也只能做1万多例心脏外科手术,但我想通过医疗科普这个平台,去帮助更多的人。”这是心外科医生白辰的心愿。如今,抖音已经成为医生们科普新冠知识的重要阵地。

我也阳了,转成了肺炎

抗原检测阳性后的第8天,33岁的心外科医生白辰,恢复了他在安贞医院的工作。这一天是12月22日,轮到他值班,需要24小时在岗。忙到晚上,他有些疲惫,原准备在值班室休息一会儿,但是病房里,一位年逾70岁、严重心脏瓣膜病合并新冠的患者突然晕倒在洗手间,需要抢救。

在新冠疫情高峰期的北京,类似情况并不少见。医院里,很多身患基础疾病的老年人原本在进行术前的身体调理,但新冠的突然而至,常伴随着高烧、咳嗽、咽痛、腹泻等症状,使得患者的各项指标波动变得更加不稳定。

抢救严重基础病合并新冠的患者,往往更为急迫,需要防止各种“意外”。让白辰在意的是,“病人感染新冠后,治疗手段往往与此前所患疾病的治疗方式有所不同,甚至有时会出现矛盾”。比如,通常对于心衰患者,并不建议过量喝水,要减少心脏负担,但感染新冠之后发高烧,又需要多喝水。这就需要考验医生对病情的把控与调节能力,增加了救治的难度与负担。

当天抢救结束,已是凌晨两点多,白辰感觉“非常疲惫”。原本自身并未完全痊愈,加上高强度工作,接下来的几天,他经常一动就出汗,咳嗽逐步严重,并出现了咳痰带血的症状。12月27日,他做了一个CT检查,发现自己已发展到肺炎,这种情况在临床一线的医护中并不少见。

出于职业习惯,白辰把自己感染肺炎的经历拍成视频,发在了抖音上,提醒大家感染病毒后多注意休息。其实,除“安贞医院心外科医生”这一身份外,白辰还是一名抖音上拥有千万粉丝的医疗科普作者。这条肺炎的视频他起名叫《来自医生的忠告》,视频里,他写到:“自嘲一下,我现在也是轻症转肺炎中的一员了。不要学我,阳了就好好休息,别累着!”

事实上,这一个月,在日常的医院工作之外,白辰更新了大量的新冠居家防治和辟谣类的科普视频。他保持着平均每日一更的节奏,有时甚至一天发两条视频,频率是过去的两倍。每条视频都获得数万甚至数十万的点赞量,很多人希望从白辰这里,获得自己所担忧问题的答案。

医疗科普的意义就在这里。自疫情防控政策转向以来,感染人数不断攀升。近日多省份发布调查数据,一些地方阳性感染率在60%以上。这意味着,对抗病毒不仅要依靠医院,还需要个人努力和居家防护、治疗。

在抖音,目前有约4000家已经认证的医疗监管部门、医疗机构和媒体,同时,还有超过2万名的三甲公立医院医生进行了实名认证。抖音联动了超过上万的权威认证医生,实时的结合疫情热点话题,针对大众的健康知识需求,通过识别、筛选、定向邀稿等方式,每天为大众提供医疗健康科普内容超过2万篇;抖音也联合了众多的权威媒体,针对新冠科学用药、老幼孕等特殊人群防护,开展了一系列专题科普直播活动,形成了对抗疫情的另一股力量。

“我们医院铆足了劲干,一年也只能做1万多例心脏外科手术,但我想通过科普这个平台,去帮助更多的人。”就像白辰在22号夜里抢救的那个70多岁的心衰患者,终究只是针对一个人的抢救,但科普有可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对他来说,这两个战场同样重要。

“心中有术”与“心中有数”

或许是巧合,白辰所发的第一条科普视频就是关于新冠的。

那是三年前的2020年2月24日,他戴着护目镜和手术帽,录了一条简短的视频。

当时,新冠正在武汉暴发。视频里,他讲了新冠肺炎的早期症状——咳嗽、全身无力、可能腹泻。当时录视频的他,没想到三年后的自己也会感染新冠,并且,会更投入到科普新冠病毒的努力中。

第一条视频发出后,作为心外科医生的白辰,开启了自己的科普之门。早期,他发布了大量关于冠心病防治的内容,比如心肌缺血、冠心病、心绞痛、心脏早搏等。不仅有《心脏早搏该怎样治疗》等硬核科普,也有类似《几块钱的硝酸甘油,用好则救命》等实用窍门。一次,他周末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因为有个病人做完心外科手术后出现了大出血并发症,不得不进行二次开胸。抢救完,已是深夜11点,患者终于转危为安。白辰走在回家路上,也把这段经历录了视频。有网友评论,“希望和你一样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世卫组织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过去20年,心脏病一直是全球首要死因。而在白辰看来,对心脏病的科普,可以有效增加人们对心脏疾病的防范。

白辰与心脏的关联,要追溯到学生时期。那会儿,他就读首都医科大学。人体解剖课上,每十个学生,分到一具人体标本。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人体心脏,“与想象中不同,心脏外面覆盖了一层脂肪,躺在胸腔里,像一颗黄色的鸭梨”,他回忆,当时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而他只觉得敬畏与新奇。当时他就想,要坚定做外科医生。2014年毕业,白辰留在了安贞医院心外科工作。

白辰说,人类的心脏“既坚强又脆弱”。“说它坚强,是因为心肌是人体中最强壮的肌肉,正是心脏的跳动维持了全身的供血,它是人体的发动机。说它脆弱,是因为它要小心保护。抽烟、喝酒都能打击心脏,哪怕有胸骨的保护,一个车祸的撞击,也可能破坏到心脏的内部结构。”正因如此,他常常在繁重的日常门诊、手术之外,利用休息时间进行医疗科普,帮助人们树立健康意识。

白辰喜欢一部叫《心术》的电视剧,他给自己的医疗科普账号起名“心中有术”。一方面,告诉大家对自己的健康要“心中有数”,另一方面,也是提醒自己,对于每一台手术,自己也要做到“心中有术”。

800多条科普视频

相比三年前,现在医院面临的压力前所未有。

2020年2月,疫情初袭,安贞医院的就诊患者并不多。到2022年底,他和许多同事,救治病人同时,自己也成了感染者。 “不仅是我,我们科室还有另一位大夫也出现了肺炎。”白辰坦言。

即便因病在家休养,白辰也惦记着,把能缓解症状的方法都尝试一遍,一方面希望快点康复,回到病房和同事一起奋战,另一方面,也可以把自己验证过的方法,科普出去,帮助更多人。

比如,一部分新冠感染者会出现咽喉疼痛,人们称之为“吞刀片”。那几天,白辰尝试了用盐水漱口、吃冰棍减轻嗓子水肿疼痛。他边咳嗽边录了视频,以自己女儿为例,讲述了儿童感染奥密克戎的症状,提醒家长们警惕儿童热性惊厥的出现,并且推荐了一些常用药。

关于新冠的居家防治,白辰的视频囊括了科普心肌炎、肺炎、嗓子不舒服、布洛芬用法、二次感染等多方面,甚至有“发烧时能不能敷面膜”这种冷门问题。“我一直觉得,一个播放量可能几百几千万的视频,就算有10%的人看了之后下定决心要重视健康,那也是不小的一个数字,能给未来的医疗系统,包括医生减轻压力,降低一些严重疾病的死亡率”,这也是他近期加大科普力度的原因。

如果说,做科普视频的前中期,是一种过瘾的感觉,那么,到了粉丝量过千万的现在,他更加体会到的是一种责任。尤其做医学科普,有时难免遭到质疑、误解,而白辰则一笑而过:“怕被骂就不出来做科普了。”

相比于手术成功救治病人的成就感,很多时候,科普视频给人们带来的影响并非立竿见影,而是细水长流,但白辰依然能感知到这种改变。他曾发布过一期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的视频,后来,有粉丝发私信感谢,说利用这一方法帮孩子脱离了危险。关于心肺复苏的科普亦如此,很多时候,一个人心跳骤停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等待120的到来,“但如果这一圈人当中,有一个人看过科普,说不定,他就有可能独自或者在120调度员的指导下进行心肺复苏,直到救护车到来。”

正是这种潜移默化地改变,支撑着白辰坚持做科普。三年里,他一共发了800多条科普视频。而从学医之日算起,白辰已在医疗战线度过了16年。如今,他依然保持着当年从医的初心,就像在个人说明里他所介绍的那样——“一个外科医生讲点科普知识,不为别的,就为了提高平均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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