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精神》是一次对成龙职业生涯的致敬，也仿佛现实的映射。电影中，饰演女儿的刘浩存对成龙说：“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成龙老了，成龙也服老了。

01 成龙服老

《龙马精神》是一部真正关于成龙的电影，或者说，这是一部成龙的粉丝电影。

片中藏了太多对成龙过往作品的致敬——《我是谁》的印第安造型、《醉拳2》的长衫、《A计划》的钟楼、《新警察故事》的剧本、《警察故事3：超级警察》的“果子狸炖水鱼鞭”、《奇迹》的礼帽……

电影本身也是一次对于龙虎武师（电影行业中负责武打动作的特技演员，也称武行）的致敬。

成龙饰演的老罗就是一个生活落魄、伤痕累累的龙虎武师，想通过把爱马赤兔培养成动作明星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受伤、老去、被淘汰、风光不再，这是龙虎武师一生的缩影。老罗是成龙，也是以成龙为代表的龙虎武师们。

致敬通常指向“过去的辉煌”，其中暗含的另一层意思是，“你已经不再属于当下了”。

这很大程度上契合了成龙此时此刻的状态——上个世纪的功夫巨星，江湖地位还在，也依旧在打、依旧敬业、依旧有项目，但在新时代，已经失去了票房号召力。

“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是《龙马精神》中的一句台词。戏里戏外的成龙，似乎都已接受衰老的事实。

电影中，吴京饰演的元威找到老罗想致敬龙虎武师，老罗去到片场，不肯用电脑特效，坚持自己完成骑马跃下大台阶的动作。接这部戏时，老罗曾信誓旦旦地对爱马赤兔说：“我们的东西，今天的观众不会懂，我们要做给他们看。”

但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老罗及时停住了马，最终放弃了这个动作。老罗接受了不再拼命的生活，接受了“这个动作我做不了”的事实。

戏外的成龙，也接受了同样的现实。电影发布会上，成龙说：“‘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说的也是实话，我们的时代是过去。那个是拼命的时代。”

曾经的成龙以及龙虎武师们，以“搏命”闻名。跳楼是真的，用伞挂在巴士上飞来飞去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后期加工。再难再危险的动作，硬着头皮都得上，受伤进医院是家常便饭。

“以前我当成家班，当自己都不是人，那个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子的。”成龙说。

特效的成熟、行业环境的转变，让武行的受伤与拼命变成了过去式。就像成龙在发布会上所说的那样，如今就算演员想拼命，新一代的武术指导也不会同意，因为演员受伤剧组就得停工。

拼命的武行不再是必需品，功夫片也不再是市场上最卖座的类型。在发布上，成龙说现在1000万都没人投，但如果有易烊千玺之类的明星，4个亿都有人投。

“因为你只要有流量、有人气、有影迷就行了……现在蛮难可以再有一个李连杰或者吴京出来。吴京跑龙套也跑了很多年，要慢慢成长出来，很难的。”

02 大哥换代

过去十年，成龙一共主演了11部电影，豆瓣平均分仅5.2，口碑最高的是《英伦对决》，7分，口碑最低的是《龙牌之谜》，3.6分。

实际上，在2018年前，成龙依旧是金字招牌，尽管口碑不高，但他的电影依旧有大批观众买账。

2015年的《天将雄狮》，豆瓣6分，票房7.42亿；2016年的《绝地逃亡》，豆瓣5.7分，票房8.87亿，全是可以排入年度票房榜前15的好成绩。

2017年他主演的《功夫瑜伽》，豆瓣5分，在春节档拿下了17.48亿的好成绩，当年票房榜上排名第四。同一年，他主演的《机器之血》，即便只有4.6分，也卖了3.05亿。

成龙的市场失灵，与影视寒冬同步。2018年后，成龙电影的票房天花板缩水到3亿+。

2019年和2020年，成龙带着《神探蒲松龄》和《急先锋》进军春节档和国庆档，但两部电影的票房均未超过3亿。对于春节和国庆这种市场容量庞大的档期来说，这个成绩显然不够理想。之后的两年，大档期再不见成龙。

2018年前的热钱时期，能影响票房的是大制作、明星阵容、声势浩大的营销。2018年后，资本越来越谨慎，钱越来越少，口碑对市场的影响越来越大。

成龙本人，似乎并没有感知到时代的变化。他没有做出改变与创新，仍然拍着4-5分片，以及那些他擅长的动作片，仍然是那个停留在90年代的功夫巨星。

他坚守着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领域，动作、功夫、喜剧。在杨紫琼的讲述里，《瞬息全宇宙》的导演先来中国见了成龙。这部融入了科幻元素的功夫喜剧最终让杨紫琼拿到了奥斯卡影后，而成龙没有接。

回想起来，70年代末的成龙凭《蛇形刁手》和《醉拳》成名，靠的就是“新”。这两部融入喜剧元素的功夫片，让功夫喜剧成为一个新兴的、成熟的商业片类型。

之后的《A计划》，成龙再次往前迈了一步。他学习卓别林、巴斯特·基顿、哈罗德·老埃德等默片大师，在动作戏里融入杂耍、无声喜剧等元素，让动作也变成故事和喜剧的一部分。

现在也有人在做着更新、更顺应时代的动作片，但这个人已经不是成龙。

10年代，从香港铩羽而归的吴京，开始了从“下一代功夫巨星”到“特种兵”的转变。2015年，他拍了《战狼》，动作与战争、军事搭配，当年拿下5.44亿票房。两年后，升级版的《战狼2》上映，同样是动作与战争、军事的搭配，一举拿下56.94亿票房。

《战狼2》之后，吴京身上的功夫标签已经淡化了很多。他没有再去拍动作片，而是接了《长津湖》和《流浪地球》。他不再是功夫小子，而是特种兵，是投资人，是主旋律电影代言人，是最适合承载当下集体情绪的符号。

如今的成龙，更像是来自旧时代的符号。

69岁的成龙老了，或许也打不动了，但他代表着情怀、曾经的黄金年代，他有影史地位、国际地位，有知名代表作和系列IP，而这些都变成了可消费的符号。成龙似乎也并不介意，他接下来或许还要拍《十二生肖2》《新警察故事2》《急先锋2》……

他还在活跃，依旧敬业，但我们都知道他已经不属于当下了，也很难对他的新作产生更多的期待。

去年11月，金鸡影展期间，《龙马精神》在厦门举办一场发布会，这是当天阿里影业举办的众多新片发布会中的一场。

成龙来到了现场，讲述他被剧本感动到落泪，讲述他拄拐杖拍摄《龙马精神》的故事。这场发布会的大新闻是吴京参演《龙马精神》。

彼时作为“惊喜卡司”被提及的吴京，正在几公里外的国际会展中心，参加《流浪地球2》的发布会。那一天，《流浪地球2》上了六个热搜，《龙马精神》上了一个热搜，词条是“成龙吴京首次同框演对手戏”。

大哥还是大哥，大哥已经不再是大哥，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