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悍然进攻中国军队驻地沈阳北大营,“九一八”事变爆发,中国人民十四年抗战也就此开始。
那么,日本侵略军为什么选择首先攻打北大营?这北大营是怎么回事呢?
1931年9月18日关东军攻打北大营
北大营是沈阳一座规模较大的兵营,始建于1907年,是东三省总督徐世昌为加强奉天北部防务,下令修建而成。因地处奉天(沈阳)城北,距城约七八里,故名“北大营”。营垣南北近2000米,东西2000多米,占地面积400多万平方米,是当时革命的策源地。民国后,北大营成为张作霖、张学良父子所部奉军和东北军的重要驻地及训练场所。
北大营的营房建筑是按连纵队、营方队、团纵队形式盖的。四周筑有土围子和外壕,东西南北四个卡子门各设哨所,都有士兵守卫。南北卡子门外是街道和商店住户。后来在东边修建了一个团的营房。“九一八”事变前东北陆军第七旅驻北大营。该旅的3个团,由东向西,按第六一九、第六二○、第六二一团的顺序排列驻扎的。
陆军独立第七旅步兵第六百二十团第二营
第七旅是东北军劲旅,旅长王以哲中将,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步兵科,为东北军新锐人物,深受张学良器重。1929年东北军在北大营举行了一场大阅兵,出动了法国雷诺坦克、105毫米口径大炮、装甲车、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等武器,“秀肌肉”给外界看。这场大阅兵的总指挥便是北大营驻军东北军第七旅旅长王以哲。该旅被当时日本《朝日新闻》称为东北军精锐。
第七旅除了下辖3个步兵团,还有4个直属特种兵连,全旅兵力多数资料为7000—8000人,也有说1万人余人(《关东军秘史》)、12000人(《东北军史》)等,关东军情报判断为6800人(《满洲事变作战经过概要》)。
北大营部分兵舍航拍图
“九一八”事变前的一两年间,日本关东军开始频繁地进行实弹射击和进攻的演习。1931年起,驻沈阳日军演习更为频繁,演习目标甚至包括进攻北大营、兵工厂和攻占沈阳全城,其实战意图已十分明显。
1930年中原大战和1931年讨伐石友三,东北军主力陆续开进关内,造成东北防务空虚。“九一八”事变前,东北军步兵精锐和大部炮兵分布在平、津、冀、察一带。东北军留驻东北的尚有步兵12个旅、骑兵3个旅、炮兵1个旅和5个省防旅,人数尚有19万之众。其中驻辽宁有4个旅,分驻沈阳、锦州、通辽、洮南。驻沈阳的东北军正规部队主要是北大营的王以哲第七旅,另外还有东北陆军讲武堂(东大营)、卫队团等。因此,一旦日军进攻沈阳,北大营首当其冲。
由于当时东北当局执行不抵抗政策,东北军的防务只能是建立在“逃跑主义”基础上,驻守北大营的东北军精锐第七旅,拟定了“见机行事”的敌来我跑方案。
1931年9月18日晚10点20分,日本关东军自爆南满铁路柳条湖段,反诬中国军队所为,并以此为借口炮轰东北军驻地北大营,随即步兵从多路翻越围墙冲进北大营。
日军向东北军驻地北大营发起突袭
当时,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兵力总计不过有1.04万人,即驻扎师团5000人(第二师团多数在本土),独立守备队约5400人。独立守备队司令部设在公主岭,下辖6个大队,装备20余门炮。日军一个步兵大队800-1100人,这独立守备队的大队平均900人。每个守备大队有4个步兵中队、1个炮兵小队,一个步兵中队约180—200人。“九一八”事变时独立守备队只有第二大队驻扎在奉天,其他大队分别驻公主岭、大石桥、四平街等地。攻击北大营的是独立守备步兵第二大队的第一、第三、第四中队和迫击炮小队,约六百余人。这区区六百余人就敢进攻数千人的军营,听着简直不可思议!
正式由于不抵抗主义造成了防务松懈,官不守职。尽管第七旅在事变前一个月就规定官兵不准不归宿,但是当日军开始向北大营发动进攻时,旅长、团长和多数营长都在家里,只有旅参谋长赵镇藩在驻地。当时赵镇藩立即用电话向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荣臻请示,而得到的命令是,“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由于不抵抗,冲进北大营的日本兵更加肆无忌惮。时任东北军独立第七旅军士队总队长李树桂后来回忆:“据逃过来的士兵讲,日兵进入营房内,由于无人还击和抵抗,如入无人之境,见人就杀,一个不留。有的死守‘原地待命’的安排,竟被日兵用刺刀活活挑死在床上;有人冲逃出来,日兵仍追着枪杀。学兵们一听,立刻又叫嚷起来:‘队长,难道我们不是人吗?咱们和鬼子拼了吧!’‘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们也有枪,怕什么!’”
“这时持枪的学兵和大部分军官纷纷要求马上开始射击。我也在考虑是否先干一下,把友军救出来再说。正要下达‘开始射击’的口令时,忽然旅部的传达长跑来,口头传达总部和旅长转张副司令(张学良)转奉蒋委员长的命令:‘日军进攻,绝对不准抵抗。缴械任其缴械,占营房任其占营房。’”而中国军队的克制和忍耐,更是大大出乎关东军的意外。在战后编的日本战史中还写到,王以哲旅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强悍。
弹痕累累的北大营围墙
后来在敌攻进营垣,大肆杀戮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旅参谋长赵镇藩下令部队按计划一边掩护一边向东撤退。在突围中,第七旅第六二○团王铁汉部进行了英勇抗击。王铁汉团长是在事变当夜听到爆炸声,骑马从家中紧急赶回北大营,开始组织六二○团进行抵抗。19日凌晨1时40分,适逢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致电询问情况,并严令不准抵抗。王铁汉答称:“敌人侵吾国土,攻吾兵营,斯可忍,则国格、人格全无法维持。而且现在官兵愤慨,都愿与北大营共存亡。敌人正在炮击本团营房,本团官兵势不能持枪待毙。”
在敌人迎面而来的危难时刻,尽管有一道道不准抵抗的军令,但第七旅爱国官兵没有忘记军人守土之责,还是不顾一切砸开了军械弹药库大门,夺取枪支弹药,奋起还击,彰显了中国官兵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操和民族精神。
在第七旅部队相继突围撤出后,至19日晨5时左右,日军完全占领北大营,并将其付之一炬。
在关东军独立守备队进攻北大营的同时,日军步兵第二十九联队从满铁附属地出动,向沈阳城发起攻击。由于中国军警接到了不抵抗命令,除个别略有抵抗外,基本上对日军的进攻没有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到19日晨6时左右,日军占领了东北边防军长官公署、辽宁省政府等军政机关,沈阳城失陷了。接着,由辽阳赶来增援的日军第二师团主力,到达沈阳后立即投入战斗,很快占领了沈阳航空处及兵工厂、东北军讲武堂。19日中午,日军占领东大营。至此,沈阳内外全部沦陷。
关东军占领东北陆军第七旅司令部
北大营之战,日军以区区3个中队数百人,进攻超过十倍的东北军劲旅,然而结局却是日军获胜。这在战史上极为罕见。这都是不抵抗主义造成的!如果东北军从一开始就敢于迎头抗击,完全可以消灭敌人,日本的侵略计划将难以实现。可见,对侵略者决不能抱有任何幻想,必须给与坚决还击。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近20万东北军撤入山海关以南,致使东北三省很快为日军占领。当王以哲第七旅从锦州向关内的清河镇转移途中,在一节车厢上,旅长王以哲沉痛地讲了这样一段话:“如果九一八之夜,我们坚决抵抗,事情就不是这样的结局,敌人的野心可能遭到遏止。我们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们将成为千古罪人,真是有口难辩呀!”
正在阵地上抵抗日寇进攻的辽西义勇军老梯子队
战斗在深山密林中的东北抗日联军
北大营虽然失陷了,但是北大营爱国官兵的奋起抵抗打响了中国14年抗日战争的第一枪。此后,日军铁蹄所到之处,反抗侵略的义师如潮,烽火四起。几个月内,东北爱国军民组织起30多万抗日义勇军和其他形式的武装,此伏彼起,不屈不挠。从东北义勇军到东北抗日联军,抗日武装战斗在白山黑水,为了捍卫国家与民族的尊严不断向侵略军开火!
北大营旧址陈列馆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