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发小一起进了本市最好的医院。
他一进医院就成了网红男神医生，全网爆火 。
而我被他暗指是靠运气蒙混进来的庸医。
他每获得一次表彰，同事都要把我拉出来品评，
他们质疑我的每一条言论，都成了发小名利双收的勋章。
可他们不知道，以统考最高分的成绩进来的是我。
而他才是真正靠运气进医院的人。
一时间，网红男神医生人设崩塌的新闻在医院传开。
发小彻底慌了！
1
医院公布录取名单时，许远正在参加一档名为《医者仁心》的节目直播。
直播过程中，他接到了医院的录取电话，直播涌进不少人的同时，弹幕上也出现了不少的祝贺之声。
［我在医院的朋友告诉我，这次有个医生笔试接近满分，面试满分，不会就是他吧！］
［有可能啊！毕竟他参加这个节目就是因为高能的手术视频被曝光！］
［能进咱A市最好医院的人能是啥简单的人啊！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
弹幕中网友的夸赞，让许远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可看见最后一条弹幕时，他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表情，随后故作无奈的笑了笑。
“也不一定啊，有时候所谓的天才可能只是运气好呢。”
敏感的网友很快嗅到了他这句话中的不同寻常。
［什么意思，难道这批被录取的人里有混子？］
［我朋友又说了，这次不仅有一个离全部满分差一点的，更有一个只比及格多一分的。］
“也不能说是混子吧，我发小很努力的。”
他笑眯眯的看着镜头，语气淡然。
“但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我看着直播，手中的咖啡差点脱手而落。
这句话配合上他无奈的笑容，任谁都会理解为我就是第二条弹幕里，那个比及格线多一分的混子。
可事实上，那个笔试接近满分，面试满分，综合第一的人，明明是我。
直播结束后，许远的微博粉丝一夜暴涨十万。
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各大医疗节目中，被冠上“最帅医生”，“天才医者”等等名号。
而直播中的那句“天才可能只是运气好”，被网友疯狂转发解读。
医院走廊里，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渐渐变了。
“听说周沉的笔试是作弊的？”
“估计是家里有关系吧……”
我试图解释，才发现流言早已生根。
更可怕的是，这些流言都传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我父亲是卫生厅领导，有的人说我舅舅是医学院教授，有的人说我买通了不公正的考官。
许远每次接受采访，都会若有若无的提到，“某些人靠运气混进医疗系统”。
而每当他获得表彰，同事们就会把我拉出来对比。
“看看人家许医生，这才叫真才实学！”
“某些人就应该自觉辞职，别拖累我们医院的名声！”
再一次议论声四起时，许远站在人群中央对我投来歉意的目光，嘴角却微微上扬。
2
“周医生，三号病人情况危急！”
深夜值班时，护士急匆匆赶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病人是许远负责的术后感染案例，本该由他处理，但他现在因为参加电视台的直播采访，去了外地。
作为同一组的实习医生，我迅速检查病人，发现是腹内感染和内出血。
“准备手术。”
我带上手套，却听见身后议论纷纷。
“他要主刀？行不行啊……”
“要不要等许医生回来？”
“人死了你们负责？”
我冷漠的打断。
气氛陷入沉寂。
五分钟后，在护士长林姐的打包票下，手术室的灯亮起。
手术中，病人突然心脏骤停，我果断采取心包穿刺，将病人成死亡线上拉回来。
两个小时后，当我疲惫的走出手术室时，汗水已经浸透衣服。
“周医生……”
林姐看着我疲惫的神情欲言又止。
“许医生在直播中说，说您总是抢他病人……”
我愣在原地。
抢了我第一名的头衔不够，还要抹黑我？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
是许远发来的消息。
［别多想，我只是实话实说，病人本来就是我的，你越权了。］
远在外地，却能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动向，不得不说他还是挺厉害的。
我握紧了拳头，愤怒涌上心头。
第二天晨会上，主任严肃批评了“某些医生的越权行为”。
许远赶了回来，坐在前排，背挺得笔直。
散会后，他拦住我。
“周沉，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媒体就爱断章取义……”
“我原话不是这样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一起长大的发小如此陌生。
“为什么？”
我直接问道。
许远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凑近他。
“那些谣言，采访里的那些话，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许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笑了。
“周沉，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坏。”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将我推开。
“我只是在经营自己的职业生涯而已，至于别人怎么想，那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再说了，当时我让你接受采访，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说完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果断。
我站在原地。
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所谓的发小。
当时我们入职第一天，急诊科就送来一位胎盘早剥大出血的孕妇。
主治医生王主任，带着我和许远两个新人参与抢救。
当时手术室忙成一团，王主任刚划开子宫，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当时我几乎没有思考，不顾许远阻拦，一把抓过手术刀继续手术。
随着婴儿啼哭声响起，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护士长林姐激动的拍下了手术最后阶段的视频，发到了医院内部群里，还附上一句话。
［新来的周医生临危不乱！］
没想到这段视频被人转发到了网上，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却直接获得了上百万的流量。
第二天一大早，医院门口就堵满了记者。
“周医生，能谈谈您第一次主刀的感受吗？”
“听说您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的？”
“有传言说您拒绝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邀请……”
我从医院后门偷偷溜进医院。
随后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闪烁的摄影机灯光摇了摇头。
“我不接受采访。”
“你应该去的。”
许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声音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这可是打响名气的好机会。”
“医生看的是实力，不是名气。”
我轻声说。
可许远却轻笑一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
“是啊。”
“实力。”
他把这个词咬的很重，像是在咀嚼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你要是觉得重要，要不你去吧。”
当时我开着玩笑。
却没想到，许远真的这么大胆，不仅冒认了我的功劳，甚至还摇身一变成了“医学天才”。
3
接下来一段时间，许远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参加节目。
甚至偶尔还会自己开直播，跟粉丝分享他当医生的故事。
他本身就长的好看，又顶着市中心医院第一名的名号。
所以，他的直播间人数一直都是十万加。
那身纯洁的白大褂，换成了得体修身的黑西装。
他沉醉在名利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也忘记了我们哪怕被录取，也不过是实习医生。
需要转正后，才算是医院的正式医生。
他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从前从不舍得吃的东西，现在堆满了整个办公室。
医院官网发布了提前转正手术时，他将我堵在家里。
“能不能，不要去参加那个手术？”
他低下头，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却还是对我开口了。
自私。
我心里浮现着两个字，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你的意思是，我纵容你拿走属于我的名气，顶着属于我的成绩赚的盆满钵满，现在还要因为满足你的虚荣，放弃提前转正的机会？”
每多说一个字，许远的脸就多阴沉一分。
到最后，他握紧双拳，双手紧了又松，最后哀求地看向我。
“那如果我求你呢。”
他咬着牙，似乎觉得难堪。
“我没有你那样好的家庭，我只能靠自己赚钱，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说着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
“只要你不参加这次手术，我的钱，可以分你一半。”
我垂眸看手机。
余额里许多个0让我心底一跳。
怪不得许远不愿意放弃。
这么多钱，傻子才会选择放弃。
如果这些钱是他自己用实力赚的，我会由衷的为他高兴。
可千不该万不该的是，他不该利用属于我去赚这些钱。
见我不说话，他又上前一步，神色带上着急。
“实在不行，我四你六。”
他握着拳头，眉眼都是挣扎。
可我不要这些。
我知道他迫切要我答应的原因。
不过是害怕这次的手术成绩出来后，会揭露真相，暴露他真正的实力。
而所谓的提前转正，比起普通转正要更有含金量。
不仅手术难度高，强度大，甚至还有业界大拿在一旁协助和监督。
如果通过了，不仅可以提前转正，还可以提升等级。
许远知道，以我的实力，不过就是轻轻松松。
“我不要。”
我轻笑了一声。
“我只想要属于我的一切。”
话音落下，许远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爸救的！”
差点忘了。
看着许远狰狞的面容，我皱起眉头。
就是为了报这个所谓的救命之恩。
从那次后，我处处忍让，任由许远踩着我的头往上爬。
其实以许远的能力，本来连考都考不上。
是我熬了几个通宵给他做了详细的笔记，又督促他背诵必考题型，他这才勉强过了笔试。
实操时，也是因为跟我一组，蹭着我的综合分过了一次次的临时测试。
“大不了，我这条命还你。”
我淡然开口然后转身离开。
这份情我背了太久，背得太累。
过了这么久，我也该还完了。
许远没有再说话。
我以为他总算醒悟了。
却不想，他晚上又开始直播，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谴责。
“其实我不参加提前转正手术，是因为我想多点时间留在基层。”
“我运气没有我发小那么好，还是老老实实在基层做起比较好。”
［什么意思？混子哥又要搞事了？］
［我的天，来自基层，服务基层，这才是真正的好医生啊！］
我看着直播，嘴角微微勾起。
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许远还是这样恬不知耻。
4
那场直播后，再次引起网友和许远粉丝对我的声讨。
连带着那些不知情的同事都对我带上了有色眼镜。
手术过程中，因为没人跟我一组，我一个人完成了原本一个团队完成的任务。
很快掀起轩然大波。
成绩出来后，我照常拿了第一。
有人把我的成绩发到网上，连带着排名在我之下的许远。
许远加入了另一支队伍，拿到了转正手术的第二名。
［我去……怎么感觉这个周沉有点东西啊……］
［好牛啊，这真的是运气好就能做到的吗？］
［一个人完成一个队伍的事？这后门开的不能再开了。］
原本零星几句对我的夸赞，也因为这句评论再次逆转。
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被冠上“混子关系户”的骂名。
许远迫不及待地开了直播，向粉丝和网友暂时他手上的伤口。
这个伤口我知道。
是他加入队伍后遇上医闹，他只身夺刀。
不仅救下那个医生换了个人情，连带着所有人都对他敬畏了不少。
自然，可以理所当然的做队伍里的“废物”。
［我的天啊！手可是医生最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这么勇敢啊！］
［那些说许远骗人的人再出来狗叫一下？］
［就是啊！以他接近满分的能力，如果不受伤，肯定会拿第一的。］
许远委屈的抿着唇，看着弹幕摇了摇头。
“是我的错。”
“但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救下那个医生。”
风评又倒向许远那边。
每个人路过我的微博，都停下来骂两句。
我没管，只是专心准备着接下来的全市医师技能大赛。
那天，院长在知道成绩后约见了我，决定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可医生也不好背着这样的风评。”
全市医师技能是我们医院每年的重头戏。
作为“网红医生”，许远自然被推选为我们医院的代表，我作为院长选定的人选陪同前往。
比赛过程全程直播，吸引了数百万网友观看和无数业内人员观摩。
腹腔镜模拟手术环节，许远的操作频频失误，镜头捕捉到他不断吞咽口水，目光飘忽不定。
当模拟病人出现大出血时，许远的操作突然停滞。
镜头特写里，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额角的冷汗顺着护目镜边缘滑落。
“血压60／40，病人出现室颤！”
裁判的警告声让全场哗然。
“许医生，你还有30秒！”
他脸色惨白，猛地抬头看向观众席的我，苍白的嘴唇开合了三次才发出声音。
“我……我想请周医生协助完成……”
直播弹幕瞬间爆炸：
［？？？不是天才医生吗？］
［什么鬼？这是被逼着推举关系户吗？］
［我靠！快看评委席！］
评委席上，院长缓缓起身，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
“许医生，你提交的简历里写着，独立完成三级手术47例，现在连模拟出血都处理不了？”
声音不大，可许远却猛地打了个寒战。
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许远直播里的那句“有时候天才靠的是运气”的片段，与他此刻颤抖的双手形成残酷的对比。
“我申请更换比赛人选。”
院长举起手，示意我站起身。
“我要求换成周沉医生。”
全场哗然。
顶着全场的目光和疯狂弹出的弹幕，我走上操作台。
计时重新开始，20分钟内我完成了这台他搞砸的手术。
直播弹幕再次爆炸：
［不是说周医生是庸医吗？］
［这操作太熟练了，绝对是高手！］
［许远不会才是那个靠关系进医院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