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601位真人故事
我叫毛毛,黑龙江大庆人,1984年生,从小家境优渥,父母宠爱,成绩优异。上高中时,却因偏科与班主任发生矛盾,被迫留学新西兰,从而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毕业后,我做了7年移民顾问,巅峰时却毅然决然离开了这个行业。结果,一冲动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却意外做得风生水起。
忙碌的我,竟引来老公的猜疑,最后我们和平分手,我抚养儿子。现在我有自己的团队,也有合作伙伴,生活忙碌又充实。
(我和儿子)
1984年夏天的一个清晨,黑龙江大庆一对普通夫妇,迎来了他们的女儿。孩子哭声嘹亮,粉粉嫩嫩的皮肤上有一层细细的若有若无的绒毛,这就是我,小名毛毛。
我是父母百般疼爱的宝贝,所吃所用都是同龄人当中最好的。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
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九十年代初,他们便下海经商了,做汽车配件生意。他们待人真诚,运气好,再加上当时的时代背景,生意没做多久就走上了正轨。
我性格开朗活泼,模仿能力极强,加上父母用心陪伴与教育,一进学校就成了倍受老师关注的学生。我也没辜负老师们的厚爱,常年稳居全校第一的宝座。
在所有老师当中,我的班主任对我最用心,她当时很想把我培养成一名主持人。经常利用休息时间,辅导我演讲方面的知识,还带我去参加各种演讲比赛。
不知怎么回事,一向开明的妈妈,觉得主持人是吃青春饭的,就没着重让我往这条路上发展。
(三岁的我)
16岁,我以学校名列前茅的成绩,考上了我们那儿一所重点高中,父母与老师都为我感到骄傲。
可是,一切在上高中后发生了改变。
上了高中,我开始偏文科,班主任是教数学的,他对我们偏文科的学生有点另眼相待。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冷遇,又恰逢青春期,心里有一只野兽想跳出来,挑战权威。
那时候,我与另外两名优秀的女生走得很近,平时喜欢互相写信。班主任发现了这个秘密,对我们严加警告。
我是在一个民主家庭长大的孩子,对这种专制武断的做法很是反感。
我们三个女孩直接把这事向校长反映了,班主任知道后,对我们几个更加看不顺眼了。妈妈为了我,竟然还给班主任送了一个红包,希望他“既往不咎”,这下把我彻底惹怒了,跟老师大吵了一架。
妈妈见事已如此,就萌生了送我出国留学的想法。于是,在国内读完高一,17岁的我来到了新西兰。
(出国前与妈妈合影)
我对出国根本没心理准备,直到飞机冲出跑道,徐徐上升,脚下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时,我才明白要离开自己温暖的家,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我先落地奥克兰,然后转机去首都惠灵顿。结果,内心慌乱,神思恍惚的我,竟上错了飞机,恰好一位乘客和我座位重复,这才被发现。
好心的空姐将我带下飞机,又帮我找到正确的航班,直到我坐在正确的座位上。
经历这个错误插曲,我内心惶恐不安,落地惠灵顿时,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
所幸,我寄住在一个非常和善的奶奶家,她在警察局做文职工作,对我特别好,还辅导我英文,带我到处走,并邀请我参加她家里的所有活动。
我来到奶奶家没多久,就遇上她的60岁生日。我跟妈妈说了这事,妈妈非常郑重地给奶奶寄来了礼物——一块名贵的手表。
到了生日那天,奶奶的亲朋好友给她送的是花草、面霜、身体乳之类的,她接到我的礼物时,非常惊讶。
其实,这也和我们两个国家习俗差异有关。60岁算是步入了花甲之年,在国内是很隆重的事,家人朋友们肯定不会怠慢。那块表,奶奶一直戴着。
(刚到新西兰的我)
中国有句话说得好:“福往者福来,爱出者爱返”。妈妈当初买的那块表,让奶奶大为感动。在她家寄住的两年,她给了我无微不至地照顾。
我在中国读到高一,原则上来讲,我应该在这边读高二。但是,当时是2002年,正值新西兰最后一年传统高考制,往后逐年停止了从Year11到Year13的全国性会考,转而采用NCEA课程及其成绩考核制度。
学校问我愿不愿意尝试直接读高三,为了赶上传统高考的末班车,我选择跳过一年。
这边考大学很容易,只要你所有学科及格(100满分,50分就算及格)。如果选了五门课,三门课过了一半的成绩,再加上雅思成绩,就能读大学。
在国外学习跟中国刚好是相反的,中国是大学难进但容易毕业,这边是大学好进但是毕业很难。
我学习底子好,做题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反倒是因为英文不是太熟练,读题让我很吃力。
(做移民顾问时,被评为优秀员工)
我大学读的是商科(包括市场营销、国际贸易),人生的考验从此拉开序幕。
上了大学才发现,我竟然啥也听不懂!那时候我已慢慢熟悉了这边的生活,开始贪玩,第一年全部挂科,学校给我发了劝退信。
我想自己从小是学霸,来到外国却要被劝退,简直太丢人了。此时,东北人不服输的血脉在我体内觉醒了。
我开始奋发图强,整日泡在图书馆里,有时要熬到深夜,交论文的那几天,甚至通宵达旦。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全部B+。
读书的同时,我在一家餐厅兼职,老板听说我快毕业了,要去找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很是不舍,就极力说服我留下来,承诺给我担保身份。
但是我目标很明确,要找一个与我所读商科相关的工作,于是谢绝了老板的好意。
一份移民顾问的工作,给我的职业生涯开了局,这份工作对教育背景、社会经验、沟通能力都有一定要求,通过几轮测试,我顺利上岗了。
(我与儿子)
我在这个行业干了七年,这也是我加速成长的七年。
老板带着我从收集整理资料开始,到能够独当一面,能独立为客户提供相应咨询及规划。点点滴滴的成长,离不开自己的努力与所遇之人的提携及耐心。
我妈给我了足够的选择自由,她说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要快乐,要保持内心的善良。
正因为这份善良,让我在这个行业越来越找不到快乐了,因为有太多让我看不下去的事情发生,我却无力阻止。
有的家庭在国内收入不高,想走出国门打工。两口子省吃俭用攒够了钱,要办身份的时候,却因为英文不好,不但办不了身份,还被当地人反咬一口。
有些人事先了解过以什么方式可以移民,结果熬过几年,到办理的时候,政策突然变了,原来的优势没有了。这一切都不受他们控制,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还有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十几平的小空间里,孩子被父母逼迫着读了一个能快速移民的专业,压力很大。父母英文不好,只能打苦工。总以为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没想到到头来只是梦一场。
(我与服装设计大师合照,她的模特都是我们给做的美甲)
那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我的客户签证下不来,我不忍那些为了梦想打拼一场,却又残忍落空的事发生,因此对老板的所作所为很不认可,但我无力改变,导致自己很纠结很彷徨。
我对这份工作开始产生质疑,很想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于是我来到了奥克兰。
到了奥克兰后,我完全舒展了,自由自在地玩了两三个月,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一边做代购,一边寻找称心的工作。
在这段松弛的日子里,我认识了一位温州男孩,他的情况跟我一样,高中就来到新西兰求学,然后留在这里工作。因为相似的经历与年龄,我们很聊得来。
我们都想给对方一个确定的未来,所以很快便回国见了双方父母,在他们的祝福与期待中,走进了婚姻殿堂。
2013年,儿子出生,我在新西兰又多了一个亲人,初为人母的我满心喜悦,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美好地过下去,没想到变故不断。
(儿子在我的陪伴下,成长得很开朗)
我们结婚第二年,婆婆生了大病,老公便经常回温州陪她,对我与儿子基本没怎么照顾。
这个我完全理解,老公是独子,在父母需要他的时候理应到位,因为婆婆也想念孙子,所以没多久,我也带着孩子去温州与婆家团圆了。
没想到这一去,会引起无数风波,直到后来把我们的婚姻整散。
儿子在温州水土不服,他因此食欲锐减,三天两头生病,特别是扁桃体肿大,怎么也消不下去。
十五个月大时,到了他接种疫苗的时间,我便带着他回了新西兰。
儿子回到新西兰后,慢慢恢复了食欲,调理好了身体。那时他刚开始走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我便带着他去公园、动物园玩,并在朋友Q分享愉快的亲子时光。
我发的内容被老公舅妈看到了,当时她与舅舅以及其他亲戚,都在陪伴重病的婆婆。她说婆婆病得那么严重,儿媳妇还玩得那么开心。一时间,所有的亲戚都来指责我,说我不对。
(我和微针全球讲师)
老公直接打来电话,质问我为何发朋友Q不屏蔽他那些亲戚,我顿时懵了。这哪跟哪呀,奶奶生病,孙子也要成长啊,难不成要“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既然他们看我发圈不爽,那我索性把温州所有亲戚全拉黑了。
我们回到新西兰差不多一个月时,婆婆进入弥留之际,我带着儿子又匆匆回国。婆婆看了一眼孙子,第二天就去世了。
人走后需要沐浴更衣,好清清爽爽去另外一个世界。婆婆的兄弟姐妹们刚才还哭成一片,此刻却说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宜干这活,我便主动承担了。
我一边耐心细致地给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婆婆擦洗,一边跟她说话,心里没一点惧怕。
我想婆婆的生命虽逝,但灵魂一定还在。我们婆媳一场,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我很感激她,她是老公的亲人,那也是我的亲人。
(刚进入美容行业,与品牌方合影)
追悼会后,不知为何,他们突然用温州话大声争吵着,我听不懂,但怕孩子受到惊吓,就劝他们别吵了。
可他们不但没有停止,老公的舅舅甚至还捏了老公的脖子。我是个东北女子,脾气来得急,见有人欺负老公,出于本能反应,迅速走上前招呼了舅舅一巴掌。
舅妈与我一样的反应,而且因为我是晚辈,她觉得我有点忤逆,就对我狠狠出手。就这样,大家闹得不欢而散。
过了两天,舅舅又跑来说,他姐姐托梦给他,说在下面不开心,因为她喜欢的首饰没带走,给了我。我这暴脾气,立即怼了回去,我说我也梦见婆婆了,她说很想念弟弟,想让他下去看看。
老公怪我说话太狠,可是,性格使然,我没法忍气吞声。
我发誓再也不回温州了,这都是什么奇葩亲戚。后来,我真的不用回温州了,因为我与老公离婚了。
(我与自己亲自培养的员工们)
自从婆婆去世后,老公像变了一个人,久久不能走出丧母之痛。整日萎靡不振,悲观厌世。无论我怎么劝解他,他就是一副颓废的样子,最后班也不上了。
我相当于成了两个“孩子”的妈,既要照顾儿子的生活,又要照顾老公的心理与情绪。
这让我很烦,于是想了一招,让他一个人带孩子,这样能更好地转移他的情绪,我出去找工作。
恰在这时,我家附近有一个美甲店转让,老板因为岁数大了,想过退休生活。见价格合适,我一冲动盘了下来。
我接手美甲店后,对业务一窍不通,连怎么预约顾客都不会。惹得那些美容师纷纷窃笑,有些还趁机要求加工资。
我不想如此被动,咬咬牙报了一个美甲班,上课第一天,老师问我们为何要学美甲,有人说自己受了伤,不能干重体力活,有人说因为喜欢。唯有我说盘了一家美甲店,但自己一点都不懂。
我一点一点学习,然后回到店里打广告,引来那些只要求收费低廉,但没有回头意向的客户,给自己练手。
(我与员工亦师亦友亲如家人)
美甲的整个流程我都熟悉以后,便有底气炒了几个要加工资的美容师。新招了几个员工,我自己带。
美甲整顿好后,我琢磨着可以引进美容,于是又从零开始学。我比当初上学的时候更刻苦用功,我体内像有个小宇宙,在困难的时候总能及时爆发,势不可挡。
我经常带着团队参加美容美甲比赛,成了当地唯一拿过这两项冠军的华人。
许多客户慢慢成了我的朋友,我的美容院不但带给了她们美丽与自信,还给她们提供了一个舒展身心的地方。
有位阿姨每次来做美容,都会带着她的牧羊犬,时间久了,连同狗狗都成了我们的朋友。后来,狗狗患癌走了,阿姨非常伤心,举行告别仪式的时候,把我们全体员工都邀请去了。也算是对我最大的认可。
我对美容产品与项目极其挑剔,不管哪样,都要自己试了才给顾客做。
(去参加美容比赛前的合影)
我的美容设备比较高端,一张小小的美甲桌就4万多,自带吸尘器。
所以,我的美容师都很有信心与底气,接待的也是高端人群。美容院每个月平均下来,纯收入八九万纽币。
美容师的收入也比别的地方高,她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亦师亦友亦家人。
美容行业推陈出新的速度很快,需要不断学习,不断精进。我每样都要亲力亲为,自然要花不少时间。
这个时候,老公开始对我疑神疑鬼。甚至在我疲惫地睡着后,翻看我的手机。为了孩子,我尽量去包容他。
但是,他并没体会到我的大度,我只想说,有些人变了就是变了,回不去了。
我深知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儿子的成长,于是跟他在2020年和平解除了婚姻,儿子归我抚养。
儿子在我们离婚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些难受,好在有我这个快乐阳光的妈妈,慢慢感染着他,他渐渐开朗起来。
当一个爸爸在儿子面前,展现的都是负能量时,勇敢的妈妈就应该带走孩子,这才是责任与担当。
(这些年所获的奖)
儿子现在11岁了,我们母子关系很好,互为彼此的骄傲,他常说,妈妈你要“work hard play hard”(努力工作,努力快乐)。
儿子放假或周末,我尽量陪他运动、看电影、旅游。
我现在在做自媒体,得到国内很多网友关注。一位上海小姐姐提出跟我合作,她很相信我的产品,也很欣赏我做事的认真劲儿。
于是,今年4月份,我回了一趟国,看望家人的同时,又拜访了这位小姐姐。
我们聊得很投机,都是直性子,合作的想法一拍即合,模式与我新西兰的美容院一样。
这次回国之行,还有另外一大收获,我带儿子去北京天安门看了升旗仪式。儿子虽然生在国外长在国外,但他是炎黄子孙,他要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当国歌响起,国旗在晨风中冉冉升起时,我和儿子肃立敬礼,心情久未平静。
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每天都有新东西可以研究学习,国内国外都有一帮朋友。再看看茁壮成长的儿子,还有偶尔飞来新西兰看望我们的母亲,觉得世间很美好。
(我与儿子今年回国看升旗仪式)
儿子有时候喜欢搂着我的脖子撒娇,让我去找一个喜欢的人,他担心他在学校的时候,没人照顾我。
我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开心地说:“你愿意让我分一半爱给别人啊。”儿子眨眨他的大眼睛:“我愿意,妈妈有了男朋友就会得到双倍的爱,会更幸福。”
此时此刻,感动的泪水悄悄涌出了眼眶。
回首过往,我很开心自己能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当机立断作出决定,然后去努力,去挑战,才有了今天更好的自己。
我相信,敢于拼搏的人,未来会更好。
【口述:毛毛】
【撰文:阿秋】
【编辑:醉红颜】
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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