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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儿无女无亲人,一人冷冷清清过了四十多年,这是90岁苏桂英老人的生活常态。
孤单二字伴随了她将近一生,她的一辈子都在与亲人告别。
年轻时她有过三段婚姻,先后生下了17个儿女,却都在短短几年里,经历了17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年丧夫、丧子,是苏桂英经历过最刻骨铭心的痛,而抱养的三个养子,都纷纷离她而去,选择了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一辈子,苏桂英都在伤痛中度过,甚至到90多岁的年纪,依旧不知道吃香蕉是要剥皮的。
而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能陪自己过一个热闹年。
她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最终这个愿望实现了吗?
(本文陈述内容皆有可靠信息来源,赘述在文章结尾)
2015年,记者见到在瑞昌市洪下村北的苏桂英,当时她收拾出了一套最干净的衣裳,用水抹了抹脸,一笑,脸上的褶子挤到一块。
那年苏桂英90岁,在她的印象中,家里好久都没那么热闹过了。
面对记者的镜头,苏桂英十分自如,侃侃而谈地聊了很久,这么多年来,没人这样停下来静静地听她说话。
交谈结束后,记者递给了苏桂英一根香蕉,她一脸茫然地接到手中。
盯着香蕉很久,她连皮都未曾剥下,张口就连皮带肉地吃,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东西是要剥皮的。
对于苏桂英来说,这辈子她吃过最多的就是红薯,因为它便宜又能填饱肚子。
但对于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一次次地失去至亲,才是苏桂英这辈子难以承受,即便多年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17岁的时候,苏桂英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同村的农民。
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婚姻她无法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去重新走一遍他们过来人走过的路。
婚后,苏桂英唯一的任务就是生子,无论儿女要的是多子多福。
都说越穷越生,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多个儿子家中就多个劳动力,这是当下农村的常态。
苏桂英只能选择接受,婚后三年里,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那时大家都说她是个有福的女人。
可这所谓的“有福”很快就成为了“扫把星”,第一个孩子出生仅三月就夭折在她的怀里。
一次是意外,可接连两次痛失爱子,在夫家人看来就是“克子”。
还没从丧子之痛走出的苏桂英,就被一纸休书赶出了家门,那年她仅20岁,便成了他人口中的弃妇、
娘家人嫌丢人,不出一年又给她说了门亲事,二婚后苏桂英依旧逃离不掉,不断生子不断丧子的痛。
九年九胎,无一幸存,最短的连娘胎都没出,就夭折了,最长的也仅有3岁。
当时苏桂英天真地以为,这个活得最久的孩子,是上天看不过去可怜她的。
可一切都是梦一场,所有的孩子都被残忍地与她分离。
各种流言击中她的心,却依旧不及于一次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第二任丈夫从未说过休妻的话,因为家中需要一个女人把持,也需要这个承担苦力活的人,只是丈夫也默认了她不祥的流言。
33岁那年,苏桂英的第二任丈夫因病离世,一夜之间她成为了寡妇。
来人世间一遭,苏桂英好像什么都没留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而去,而周围的邻居不敢靠近她,怕染了霉气。
接二连三的经历,让苏桂英好几次都想一了百了。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老天开了眼,在苏桂英最绝望的时候,第三任丈夫出现了。
他不仅不介意她的过往,还替她挡去了所有的流言,不顾所有人反对,执意娶了苏桂英。
而婚后几年,也算是苏桂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段了吧,日子虽苦,但丈夫疼爱,有一口吃的都舍不得吃,每次都留下来给苏桂英。
那时,苏桂英觉得一辈子就这样过,也算是幸福了吧。
只是那个伴随了她一辈子的“魔咒”,始终不愿意放过她,第三次婚姻中的六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她满怀期待而来的。
但一次次的希望,换来是无尽的绝望,有时候苏桂英都有些茫然地忘了,到底经历了多少次这种剜心的痛。
丈夫没有怪过苏桂英,却总是安慰她,或许只是缘分尽了,自那之后两人没再要过孩子。
17次的丧子之痛,没人能体会,也没人理解,苏桂英也在经历这些后,一夜白了头。
放弃再度生子后,苏桂英觉得和丈夫一起种一两亩粮食,打理后院的蔬菜,有一口吃喝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不过这种平淡甚至有些贫苦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命运还是收走了苏桂英最后的依靠。
四十多岁的时候,苏桂英的丈夫重病,两人跑过一次村医,看过无数的赤脚医生,吃了一副又一副的药,依旧无法挽回这条命。
丈夫离开那天,苏桂英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流不出泪水,她才反应过来她失去了一切。
“你跟了我这些年,也没什么留给你,我在楼上放了两捆“纸钱”,你走后就让村里人烧给你吧!”
这是丈夫留下最后的话,苏桂英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以后走了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
办了丈夫的后事后,苏桂英开启了漫长的孤独生活,那时有人让她再嫁,至少要留一个孩子在身边,老了有个伴,还有人给养老。
但苏桂英这辈子经历的悲痛实在太多,她不想再一次次地重复,她不嫁了也不生了。
等她慢慢攒下一笔棺材钱和墓地钱后,就去寻她的孩子们。
后来,苏桂英实在忍不住孤独的侵蚀,她和别人抱养了个孩子,但先后两个她尽心尽力地养了两年,就被亲生父母上门要了回去。
第三次收养孩子的时候,她几番确认,对方不会回来要回孩子,苏桂英才安心地接过这个两岁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女孩,她的父母从未来询过她,时隔多年,苏桂英也终于实现有孩子的人生。
未来的17年里,苏桂英是快乐的,因为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声声“妈妈”喊得她心都化了。
这些年,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孩子,虽然她有的东西不多,但只要有一口肉,她都会先给孩子。
每当苏桂英觉得日子好起来时,命运都会给她重重的一击。
孩子19岁那一年,毫无征兆地选择了离开她,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这么多年的陪伴,到头来却不如当初抛弃她的亲生父母。
苏桂英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或许自己真的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让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后来的日子里,苏桂英总想去看一看养女,但每次都会拒绝,分别后她们只见过两面。
一次养女给了她一百元,第二次她带来了一块猪心,此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而那块猪心,却一直都记在苏桂英的心中,因为那是她后面几年里,吃过最好的东西。
年纪越大,苏桂英能做的农活越少,家中的收入也越来越微薄,平日里唯一能让她填饱肚子的,就是几块红薯,各种吃法苏桂英都尝试过。
晚年时,苏桂英几乎没了劳作的能力,只能依靠每月发下来的100块救济金。
除了存下棺材钱,她每天能支配的钱最多只有两元,只有到了逢年过节,各种补贴油盐,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苦巴巴的日子,苏桂英一过就是数十年,这段时间她倒不觉得有多苦,毕竟怎样的波折都过来了,但清冷的家,始终是刺痛她的存在。
一到过年过节,看着街坊邻居走访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手里头都忙碌了起来。
挂灯笼、贴红对联、放鞭炮,孩子放声大笑地在大街上肆意奔跑。
世界在欢笑,但这一切都好像与她无关,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都会忍不住哭泣。
想起那些离她而去的17个孩子,苏桂英总想着时间再快点,熬过去就见面了。
只是她自己都没想到,一晃眼自己就90岁了,孤独依旧环绕着她的全世界。
那时,苏桂英最大的心愿,就是热热闹闹地过一个年,穿一次新衣,吃一顿热饭,有人坐在身旁说一说话。
(苏桂英给自己准备的墓碑)
这个愿望一直到2015年,苏桂英等到了。
她的故事被记者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她曾经经历的一切,一句话带过的一生,让人心酸。
不少人不远万里地前来,没有多说什么,提着各种水果鸡蛋大米,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门槛上,陪着苏桂英说了一下午的话。
那段时间,是苏桂英失去丈夫和养女后,最幸福的日子,冷冷清清数十年的家,也渐渐地热闹起来。
2015年的大年三十,无数志愿者组织着到苏桂英家中过年。
这一年,苏桂英换上了新衣服,好好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她这个破烂不堪的家中忙活,她的泪水也在眼眶打转,但流下的却是热泪。
对苏桂英来说,自己来这一遭也是值了,那一天她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一个温暖的年过了,苏桂英久久都没办法平缓心情,所有人都告诉她未来的每一个年,都会如此热闹。
后来几个月,苏桂英的家中,总会有人陆陆续续地前来,那个清冷的家渐渐多了一丝人味。
或许是苏桂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遗愿,在2016年7月,她患上了癌症,因为年纪较大,无法进行化疗,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患病的期间,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看望苏桂英,这一次她没等到大年三十,就离去了。
对她来说这辈子太苦了,能在最后一年,得到这么多的温暖,便也放下心中的执念。
都说太苦的人,只需要一点点甜就能填满,这或许说的就是苏桂英老人吧。
在离世之前,至少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有人为她送终,也有人为她烧纸钱,这一次她真的要和自己的孩子们见面了....
参考资料:
浔阳晚报:《江西:9旬老太17个儿女全夭折 一辈子没吃过香蕉》
https://m.haiwainet.cn/middle/3541351/2015/0216/content_28433180_1.html
中国经济网:《江西:9旬老太17个儿女全夭折 一辈子没吃过香蕉》
http://jiangsu.china.com.cn/html/jsnews/society/1102423_2.html
浔阳晚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