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夜饭，我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了。光是食材清单，我就列了满满两张纸。腌好的排骨在厨房里整齐码着，冰箱里塞满了生鲜，连猪蹄和海参都泡得恰到好处。想着这些美味，心里其实是带着一点点期待的。毕竟，这是我结婚三年来，第一次主动承担起全家年夜饭的大厨重任。年夜饭当天，我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六点，手酸得端碗都在抖。厨房里热气腾腾，每道菜都精心调味，色香味俱全。我一边端盘子一边在心里盘算，婆婆一定会夸我，老公也会骄傲地跟亲戚说：“看，我老婆厉害吧！”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夸奖，而是一盆冷水。婆婆带着一脸高兴从客厅进来，嘴里念叨着：“小叔那边还没做好饭，我打电话让他们一家过来，反正你这里菜多，咱们一起吃。”我愣了一下，停下手里擦盘子的动作，声音不自觉提高了点：“妈，这一桌菜刚刚好够咱们家人吃，再来五口人，那不是得不够分吗？”婆婆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不够就少吃点，小叔家可怜得很，你多体谅下。”我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不平衡的情绪。小叔家可怜？他们家平时吃喝我不管，可这年夜饭，我忙活了一整天，凭什么说来就来？饭菜刚摆上桌，小叔一家如约而至。小叔一进门就咧嘴笑着：“嫂子，麻烦你了啊，嘿嘿。”我抿着嘴，勉强笑了笑。几个侄子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菜，欢呼着：“哇，有炸鸡翅，有红烧肉，还有大龙虾！”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婆婆已经开始张罗着：“你们赶紧坐下吃，别客气。”客气？哪里来的客气？他们一家人风卷残云似的吃着，我却连筷子都没伸出去。吃完饭，我想着至少还能留下些汤汤水水，可转头一看，婆婆居然拿着打包盒，把剩下的菜全都装了进去。“妈，这菜不是说好了晚上我们再热着吃吗？”我的声音已经压不住火气了。婆婆头也不抬地回：“你小叔一家穷，带点回去当夜宵，你年轻不懂，多吃点亏没关系。”我只觉得心头的怒火“腾”一下烧得通红。“妈，小叔一家既然这么可怜，要不你跟他们回去住吧，年夜饭也让他们做给你吃。”婆婆手一抖，打包盒“啪”地掉在桌上，满脸的错愕：“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冷冷地看着她，语气硬得像铁：“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一桌饭，被你当成施舍。我能体谅你一次两次，可这是年夜饭啊，妈！年夜饭是咱们一家团圆的时刻，不是做给别人打包带走的！”婆婆脸一沉，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小叔赶紧打圆场：“嫂子，不用这么较真吧，不就是点菜嘛，我们…”“不就是点菜？”我打断他，声音已经压不住颤抖了，“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张嘴吃，当然不觉得累！可这饭菜是我一锅一锅做出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说完这话，我转身进了厨房，砰的一声关上门，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老公后来过来哄我，低声说：“你别生气，妈就是心软。”我抬头看着他，声音发颤：“你觉得呢？我该不该生气？”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是妈不对，我会跟她说的。”那天晚上，婆婆还真的拎着打包盒去了小叔家，连年夜饭也没回来吃。冷冷清清的餐桌上，我和老公吃着剩下的几道菜，心里像吞了一块硬石头一样难受。是的，家里团聚的意义没了，但至少，我捍卫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后来，婆婆没再提让小叔一家来蹭饭的事。我想，她应该明白了吧：年夜饭，是一家人的情感寄托，而不是一场无意义的施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