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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力,今年35岁,是一名建筑工人。我老家在河北廊坊附近的一个小村子,18岁那年便离开家乡,来到了北京这座大城市谋生。

这十几年来,我辗转在各个建筑工地,干了不少粗重活。为了省钱补贴家用,我从来住的都叫工棚,连个正经房子都住不起。每天就混吃等死的重复着同样的工作,真没啥生活乐趣可言。

我老婆杜梅还在老家村子里帮着看着老小,好几年没有回去看他们了。孩子唐唐今年都上初中了,孩子们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我在这边打工挣的钱。为了多挣点儿钱,我从来不敢懈怠。

今年年初,我在著名房地产商“永福集团”的一个楼盘工地干活。永福这个楼盘我参与了一年多,如今主体建筑也差不多完工了。我本以为完工后能拿到个好收尾款,结果那个项目经理说让我们再干几个月尾道工程,最后一次性结算工资。

我又着急回老家,也不想再在这工地被剥削了,决定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谁知就在前几天,我不小心从三楼高处跌落,摔断了左腿。这个意外直接让我这个地地道道的体力劳动者失去了工作能力。

离开医院后的我,迫切需要找一个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积蓄,口袋里只剩下27块钱,根本付不起任何租房费用。

最开始,我找老乡和认识的工友暂住几天。可他们大多和我一样,住在简陋的工棚里,十几个汉子挤在一起,根本没空余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长期在他们那里霸占位置。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临时招工地附近,找那些中介买通宵的床位。一晚上5块钱,睡在破旧的行军床上,旁边还挤着陌生的工人,环境极为恶劣。我心里特别烦躁,总感觉大半夜会有人来掏我兜里的最后那27块钱。

就这样在外头碰了几宿之后,我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听说北京城南有个夹缝中小区,专租给外来打工仔,租费便宜的只要800元一间,虽然条件极差,但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房东急切的眼神,我明白如果今天不租,这间房就没了。我实在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和那个大妈合租。

“你、你好阿姨,我叫张力。”我有些窘迫的打着招呼。

那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我,脸色并不善良:“听房东说你是受了伤,这段时间要靠拐杖行走?这屋子就我们两个人住你也行吗?”

“我伤的不是那么严重,不会影响到您的。”我解释道,“合租是安排太突然了点,我们好好沟通沟通就没问题。”

老太太没再吭声,只是冷哼一声坐回她的小床上,不再看我一眼。我有点尴尬,却也无可奈何。很快我就把行李安顿下来,开始了和这个面生老太太李凤英的同居生活。

起先我还担心会有磨合问题,没想到合租后的日子竟然一帆风顺。李阿姨性子内向,基本上就缩在她床上看着小说自娱自乐,很少和我有什么交集。我也乐得清静,安心养着我的腿伤。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多月后,我和李阿姨的关系突然恶化了。冬天到了,李阿姨嫌屋里太冷,非要我去花20块钱买个电暖气。我那点积蓄还没攒够租房的钱呢,哪有买暖气的余钱?我推辞了几次,李阿姨就不高兴了,说我不把她这个病患当回事。

我和李阿姨的关系越来越僵,她好像对我所有的行为都极度不满。我起床、洗漱、做饭时发出一点声音她就烦,我跛着脚在屋里走两步她就说我吵她看电视。我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了,真不知道还要怎样体贴才行。

有一天我实在忍无可忍,李阿姨居然指责我洗完碗疏忽没擦干水渍!我说阿姨我知错了,但您也不能这么严格吧?谁天天生活动作做得那么完美?李阿姨听我这样说,脸都气得通红:“我告诉你张力,你给我适可而止!这是我的房子,你只是个赖在这的寄生虫!”

我还没反应过来,李阿姨就抓起一旁的玻璃杯朝我砸来!那杯子“砰”地一声在我背后爆裂开,玻璃渣溅了我一身。“你咋这么冲动呢李阿姨!”我也来气了,“您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我本来就不欢迎你!”李阿姨歇斯底里地大吼,“你这个碍事的废人,赶紧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你!” 我气极反笑:“行啊李阿姨,我倒要看看您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不走,您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两个人像疯子一样 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李阿姨脾气太暴躁,我也被她逼急了,简直就是势不两立。她高声嘲笑我“废腿烂材”,我也反唇相讥说她是“神经病老太婆”。

我发现李阿姨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吓了一跳。扶她起来时,只见她两眼发直,满头冷汗,抽搐得厉害。我连忙探了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心跳极其微弱。

我意识到李阿姨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了。虽然我们关系很僵,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老人就这么死去。我连忙抱起她往门外跑,大声喊着“救命啊,有人心脏病发作了!”

几个邻居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我让他们叫救护车,自己开始给李阿姨做心肺复苏。我用尽全力替她进行着心口压迫,还给她做了一次又一次人工呼吸。我真的很担心如果不及时抢救,李阿姨的老命就真的要丢在这了!

10多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了。我把李阿姨抬上担架床,医生立刻为她戴上氧气罩并接上监护仪。“你的判断和应急措施很正确,争取了宝贵的抢救时间,老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对我说道。

救护车开往附近的急诊室,我也跟了过去。我在手术室门外焦急等待了2个小时,终于医生出来告诉我李阿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将她救了回来。虽然我和李阿姨的关系一直很僵,但在那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挺身而出。或许,在我内心深处,我已经开始接受了她,并愿意宽容她偶尔的刁蛮脾气。

李阿姨住院期间我每天去看她,买东西,照顾她生活起居。我们之间的气氛似乎终于缓和下来。李阿姨甚至主动和我打招呼聊天,不再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也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能保重身体,不要再那么大火爆脾气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李阿姨的身体基本康复,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我开心地去医院接她,准备好了她最喜欢吃的萝卜大饼和炸酱面。

回到租屋处,我给李阿姨收拾出了一个舒服整洁的小空间。我把自己的行军床搬到外间睡,这样她就可以独享整个卧室。我还从二手市场淘来一个柔软的小沙发,以及新的被褥枕头,让她可以舒舒服服地看电视休息。

李阿姨看到我费心准备的新家,眼中难掩惊喜:“你真是个好人啊,张力。要不是你当时立马给我做心肺复苏,我早就没命了。往后我再也不刁难你了。” 我笑着说:“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想救您。我们好好相处,这才是最重要的。”

从那以后,李阿姨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经常给我做些好吃的,或者帮我按摩腿部的旧伤。有一次我不小心又摔了一跤,疼得直冒冷汗。李阿姨立刻抱来医药箱,一面给我上药一面心疼地安慰我。

我和李阿姨就像变成了母子一样亲密无间。我们经常聊到深夜,她给我讲她年轻时在纺织厂的种种趣事,让我听得津津有味。有一次她生日,我特意花了一个月工资为她买了个漂亮衣服。她穿上之后开心得像个小女孩。

如今的我和李阿姨已经认真地讨论过,等我伤好了以后继续留在北京照顾她的起居。李阿姨也答应给我介绍活儿,她的儿子在一家装修公司做主管,可以让我到那去当工头或管事。我想,这一切都是我和李阿姨命中注定的缘分。

我的腿伤终于在一个半年后基本痊愈,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我立刻开始准备工作,希望能尽快在李阿姨儿子的装修公司找到一份稳定工作。

通过李海的引荐,我很快就成了鑫泰装饰一个中型工地的主要工头。我负责带领着十几个工人,把控工地的施工进度和质量。

首个承接的项目是一个楼盘的公共会所的内部装修。我每天忙着检查材料、指挥工人操作,让他们严格按照设计图纸来施工。那些工人起初还不太听我的,但是看到我的工作效率和专业水平后,也渐渐服了气。

3个月后,这个会所项目终于完美地竣工验收。业主看到我们精致的手工活和精美装修风格,不停地称赞,还给了我们很多生意名片,以后有工程会再联系。李海开心极了,给我加了工资,说我以后就是他最得力的工头了!

如今我在鑫泰装饰已经稳定地工作一年多了。我和李阿姨还一直住在一起,业余时间我会把她接到我工地,让她看看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每当李阿姨高兴地说我是她的骄傲时,我都会感觉无比欣慰和满足。我想要的不过就是这平平淡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