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出生3天，薛泽就消失了。
多年来，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抚养儿子。
听说他一直游离于众多女人之中，过着花红柳绿的日子。
眼看中秋将至，儿子也马上大学，他却回来了。
开口就是“漂泊半生，我想回家了。”
他一句话，儿子就命令我从此给他当保姆。
“妈，你得让我爸安享晚年。”
我多一秒都等不得，立刻甩手走人。
“你们去玩慈父孝子的游戏吧，我不需要你们。”
1
儿子出生第3天，老公薛泽就消失了。
我一个人忍着生产和涨奶的剧痛咬牙照顾儿子。
听认识的人说，他去了另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女人一起。
为了独自抚养孩子，我白天上班，晚上还得在家兼职，
长期睡眠不足导致我才20多岁就脱发白发。
这些年，薛泽从未出现过，我已经快要彻底忘了这个人。
好在，儿子林毅终于平安健康的长大了。
他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兴高采烈做了八菜一汤。
可儿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跟着薛泽。
“妈，你看看这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林毅灿烂地笑着看我。
恍惚间，我似乎头一次看他笑得如此恣意。
第一眼，我并未认出薛泽。
十几年的岁月，足够抹去他年轻时的样貌。
又或者，我内心深处，是根本不想见到他的。
“妈，你不认识他了吗？”
“他是我爸啊！”
这个从未出现过的称呼刺痛了我。
我从林毅的语气中，听出了久别重逢的欣喜，那么赤裸裸。
可他不是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出轨，抛弃了我们母子。
“你来干什么？”
与林毅的热情相比，我简直冷若冰霜。
薛泽和林毅都呆住了，林毅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妈，你怎么这么问，”
“我爸来，当然是回家……”
林毅有些激动，薛泽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我心头大恸，他们不过初见，怎么就已如此亲密？
“漂泊半生，我想回家了。”
“从前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都是应当。”
“但当时我年轻贪玩，现在想来，你还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女人。”
我看着他不为所动，冷笑道。
“几句话就想抹去一切过错？”
“当初抛妻弃子，一走十几年的人是你，”
“现在想回来？抱歉，这个家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对于我们母子来说，你与陌生人无异。”
我的反应，似乎在薛泽意料之中，却在林毅意料之外。
“妈，你不能这么说我爸。”
“我爸已经向你道歉了，”
“况且他现在浪子回头，你怎么能再赶他走？”
已经长得高大挺拔的儿子整个人挡在薛泽面前，像是一尊保护神。
可我一个人把他养大，他不应该是我的保护神吗？
我看着眼前的儿子，忽然觉得他如此陌生。
“林毅，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刚出生就新生儿肺炎住院，为了照顾你，还没出月子就要了我半条命，”
“那时候，他在哪儿？那个你称为爸爸的人，在哪儿？”
“十几年他都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
“现在不过回来说了几句好听的，你就上赶着叫爸了？”
2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母子和睦，相互扶持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儿子就是我忍着辛苦活下去的希望。
但今天，他居然为了个渣男跟我红了脸。
眼前的林毅一脸愤慨，蹬着眼睛鼓着嘴，脸涨得通红。
“爸爸现在年纪大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身体又不好，离不开人照顾。”
“我们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从小到大，我都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你知道我多想要个爸爸吗？”
“好不容易现在爸爸回来了，而且还那么诚恳地跟你道了歉，”
“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些，原谅他，包容他，”
“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面对儿子的质问，我心如刀绞。
“是我不肯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吗？”
“你这样对我的指责，你觉得公平吗？”
我当然希望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温暖的童年。
可当时明明是薛泽跟别的女人跑了。
我一直坚持独自抚养林毅，也是怕其他男人对他不好。
“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你就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我努力抑制因情绪激动颤抖的全身。
“你到底什么意思？”
“既然消失了这么多年，就干脆不要再出现啊。”
我还是不忍心指责儿子，只能对薛泽发泄心中的怒火。
薛泽只是不停地道歉说好话。
可难道动动嘴就能弥补这些年对我们母子的伤害吗？
“儿子，难道爸爸比妈妈重要吗？”
林毅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怒视着我下了最后通牒，
“是的，妈妈，这一次我觉得你特别不讲理。”
“现在对我来说，就是爸爸更重要！”
“所以，妈，我告诉你，你必须让我爸安享晚年，”
“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妈妈！”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自己的心从里面开始碎裂了。
我终究是拗不过林毅，让薛泽住了下来。
几十年没回这个家，他倒是半点不生分，很快找回了男主人的感觉。
“梅子，帮我倒杯热水，”
“梅子，有没有干净的衣服，”
“梅子，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从女主人，一秒钟变成了他们父子俩的保姆。
我默默承受这一切，默默看着儿子对这一切的默许。
他与薛泽相见恨晚，相谈甚欢。
“太好了，我终于有爸爸了。”
林毅像个孩子一样向薛泽撒娇。
我与他相依为命多年，也不曾见过他对我这么亲昵。
不，也许是有的，在他很小的时候，遥远的过去。
一时间，他们父子似乎才是亲密无间的。
而照顾他十几年的我，反而是外人。
“妈，我刚跟我爸商量，明天去户籍科改名字。”
我正在拖地，林毅把脚翘得高高的，坐在沙发上对我说道。
“改什么名字？叫了这么多年林毅，也没什么不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嗨，妈你糊涂了。”
“现在我爸不是回来了吗，”
“那我就不能再叫林毅，该叫薛毅。”
3
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我十几年掏心掏肺的付出，却终究比不过区区一个姓氏。
这一刻，我只觉得，多年的真心，都喂了狗了。
林毅，不，现在应该叫薛毅了，
他并未发现我的异常，仍继续与他刚刚相认的父亲聊得热火朝天。
“妈，我爸血糖不好，”
“以后你给他做饭仔细点，”
“该吃的不该吃的，你得用心记着，”
“还有，我爸腿脚有些不便利，你平时可得寸步不离地看护着他。”
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到儿子事无巨细对我吩咐道。
辛辛苦苦十几年，儿子就是我的太阳。
我天天围着他转，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原本以为，儿子上大学，我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我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日子。
白天，我可以去健身房练瑜伽，
我还可以去学一直想学的插花。
晚上，我可以尽情煲剧追综艺，哭或者笑，恣意放飞所有情绪。
这样自由的日子，让我充满了期待。
可现在薛泽一句话，就让我的后半生天翻地覆。
“妈，你记得每天早上给爸测血糖。”
“晚上给他烧热水泡脚，睡觉前再给他全身推拿按摩下。”
“平时要记得提醒他吃药，一天三顿，不能落。”
儿子还在掰着手指头数着，他分配给我的工作。
刚见面不到一天，他就对薛泽的这些事如数家珍。
可他何曾记得，我也落下了一身毛病。
有谁提醒我吃药？有谁给我烧热水？又有谁为我日日按摩？
心，终于彻底寒了。
我看着大获全胜的薛泽，始终是不理解的。
薛泽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故意问儿子道。
“儿子，爸爸知道，我对你母子亏欠太多。”
“你真的不恨爸爸，还愿意照顾我吗？”
林毅根本不看我铁青的脸色，急着向薛泽表忠心道。
“我确实恨过你的缺席，恨过你的冷漠，”
“但我今天一见你就感觉天然的亲近，怨恨也都消失了。”
“我甚至觉得，你比我妈跟我更亲呢！”
他说这话时，一直仰视薛泽，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我的失望已经无法掩盖。
“林毅你说话要凭良心，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薛泽眼中透着得意，笑着拍了我一下。
“梅子你别激动啊，”
“我可从来没想过跟你抢儿子！”
林毅坚定地点了点头。
“血浓于水啊，我是你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妈你真是太小气了，”
“你跟我朝夕相对十几年，我都对你审美疲劳了，”
“现在跟我爸亲密一点又怎么了？”
林毅一边说一边往薛泽身上靠。
“爸，我跟你说，我妈唠叨又小心眼。”
“这个家，真不能没有你。”
他们的话，再一次刺痛了我的心。
我为了儿子活了十几年，只落得个‘小气’的评价。
难道剩下的日子我还要为了薛泽而活吗？
既然要玩父慈子孝的游戏，那就你们自己去玩吧。
我不要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