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公主被王活生生凌辱,最后在潮湿的地牢中死去。
公主死后不久,王上就在她的坟墓前枯坐了一宿。
“若你乖乘当我金丝雀,又何需长眠于此。”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公主睁开了眼睛。
开口第一句,“尼玛的贱男人,去死吧。”
1.
我是公主在和亲路上捡来的奴婢。
天色阴沉,唯有积雪映出稀薄的光。
他们的马车沿路而行,途径大道时,却被我挡住了去路。
公主让人扶我起来,收我做她的贴身丫鬟。
“放任你不管的话我心有不安,留下你又恐害你性命。”
“如今我去往陌生的国度活下来都成问题,你可愿意陪着我?”
我本就是一乡野丫头,父母想把我卖了换银钱,所以我才趁着夜色逃出来。
“奴愿意。”
这路一走就是两年,期间她常常笑着和我说,“若是我使出浑身技俩能活下来便是万幸。”
刚到达陌生的国度,这个未来的夫君就给她当头一棒。
粗暴无理是我对王上政聿的第一印象。
他无视公主身后的出使团,在她落地的那一刻狠狠地把公主拽进营帐。
公主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响了一夜。
为了防止公主日后觉得颜面无存,我咬着牙安置身后庞大的出使团。
忙完的时候已是半夜,营帐里唤了水。
政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吩咐明天启程回宫。
我敛眉低首入了营帐。
刚迈进去,一股暧昧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扶着颤颤巍巍的公主去沐浴。
政聿带来的老嬷嬷早就在浴桶旁候着。
公主脚刚踏进去就哆嗦了一下,应激性缩了回来。
老嬷嬷眼疾手快强制性压下她的身子,声音粗矿,“公主,王上吩咐洗去你身上那卑恶的味道。”
我心存疑惑,用手探了下水温,不由得怒从心起。
“现在可是严节,你让公主用冷水?”
老嬷嬷不屑置辩,轻飘飘回我,“王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
说罢强行把公主扔进浴桶里。
我目光一凛,就要和老嬷嬷手中抢人。
公主叫停我,“稚儿……”
她冷得打颤,但还是勉强维持身上的礼仪风度,“初来……此地,不必多生……事端。”
我忍了忍,心中郁气难平又无能为力。
只能恨恨出了门跑到临时搭建的后厨为她烧起了热汤。
这才刚到,王上和他的奴仆就迫不及待想要欺辱和亲的公主。
摆明了不欢迎。
2.
既然心中无和亲以结俩姓之好此意,当时又何必接受这个方法。
其实公主的母国姜国并不大,但地理位置极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所以百姓安居乐业,文风盛行。
王上的国度恰恰相反,为了生存下去,每个人练就一身蛮力去往野外狩猎。
姜国为了不起硝烟,愿意让公主带着数不尽的珠宝财富前来和亲。
又刚好碰上这里雪灾,政聿不得不先修养生息,假意结盟来日再做打算。
等老嬷嬷出去我才端着热汤来到公主面前。
她脸色雪白,小口小口轻啜。
“我教你,这是以退为进。”
她知道我心中不平, 头也不抬向我解释。
放下手中的碗,她才拥着被衾取暖,接过我从陪嫁品里拿出的錾胎珐琅金汤婆。
等身子稍微起色,她披上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抬头望向远方。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想得到我所要的,还是得忍气吞声一会才行。”
她还是受了风寒,咳嗽个不停。
公主和我讲,她来这里若是能活下去,她还要卧薪尝胆。
为自己国度安全做些力所能及的保证。
我忙牵着她回床上,“奴知晓了,今后必将公主这番话刻在心上时时提醒自己。”
天一大亮,公主就被人从睡梦中拉了起来。
政聿站在床边冷眼旁观,公主睡眼惺忪,香肩半露。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声音有些沙哑,“起来赶路。”
公主温顺点头,也不墨迹,简单收拾一番便要上路。
政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陪着公主坐在轿内。
过了许久两边传来欢呼声,我掀开一小道轿帘,愣了一下。
公主看到外头的光景也愣住了。
百姓自发穿上喜庆的衣服,街道一片红火。
他们发自内心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公主,望着公主可以感受到他们炽热的心意。
慢慢地,公主眼里有了些动容,示意我放下轿帘。
“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尽然。”
“他们描绘这里是个文化贫瘠之地,百姓野蛮无礼,如今看来还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我转珠子一转,“公主,野蛮的不是百姓,而是……”
3.
我们相视一笑,说的那个人都心知肚明。
兴许是笑声没有过多收敛,就被政聿有些散漫淡漠的语气打断,“公主笑什么呢?”
公主敛了笑声,温声回他,“游目八方,王上治理有道,百姓多宽厚。”
我悄悄给公主竖起大拇指。
政聿没有再说话,轻快的马蹄声证明公主马屁拍得挺响的。
到了皇宫,我出了轿转身想扶着公主,却被政聿不动声色扫开。
他在公主的惊呼下打横把她抱起,大步走向宫殿。
这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我见着没我的事,随手拉过身边的人,低声问道,“为何刚才街道上见到的人很少有女子?”
婢女垂着头,声音低到我差点听不见。
“这里的女子身份低微,不宜见人。”
人们在罗裙下诞生,却也无比嫌弃穿罗裙的人。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怨念,有理所应当。
放在以前,我也会将这句话当成当成神旨。
可是我的公主教我,女子也能像男子那样建功立业,也可以心中有沟壑
我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公主。
这也是公主一直教导我的事,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用心观察一遍。
彼时她正弄着房间里面的地龙,听完我的话,她身子剧烈颤抖。
眸中涌起鲜血般的怒火,很快又消失无踪,“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政聿对公主一点也不看重,对公主一点尊重也没有。
她净了手,问我,“听闻这场雪下了挺久的?”
我为她披上斗篷,“是,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狼狈的人都是难民。”
“你知道有句话吗?”
公主推开门,风有些大,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不待我回答,公主自顾自的说,“妇人者,攻心为上。”
“这句话放在男子的身上依然适用。”
要想公主在这里好过一些,自然是取得这里最高掌权人的另眼相看。
“把我一半陪嫁的东西换成粮食,开城济粮。”
“可是公主,子民是他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是只为了活下来吗?就别管了。”
4.
我想要阻止她这样挥霍自己的立身之本。
公主朝我摇摇头,“第一,为了取悦政聿。第二,子民是全天下的。”
“若我刚开始是想活下来,现在倒是想为百姓做点什么。”
我虽有疑惑,还是谨遵公主的命令,叫来得力的手下吩咐下去。
又马不停蹄陪着公主出了宫,路上的侍卫皆不敢拦,早早通知了政聿。
就在要出宫的那一刻,政聿背着手在逆光处等着我们。
他声音懒洋洋的,不咸不淡地开口,“公主要上哪去?”
“初到国度,邀君共游。”
政聿本来挂上讥讽的笑,想让他堂堂一个君王陪一介妇人遨游,说起来都觉得丢人。
但是对上公主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他已然成型的恶语忽然说不出口。
一排人的足迹落在雪地上明显可见。
远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公主不由得凑近些。
只见几个小孩靠在墙角边取暖,这里刚好挡住了冷冽的寒风。
他们在雪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口中读得津津有味。
公主有些了然,心情不大好往回走。
政聿觉得无趣极了,心下厌烦,敛起嘴角的笑意,冷哼一声道:“陪也陪了,以后不要再生事端。”
他没想到,公主不旦不避,还建起学堂。
“公主,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趴在花窗上面懒洋洋地玩起雪花,公主就依在花窗旁边看着外面的梅花。
她神色柔和,笑容淡淡,两颊隐隐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雉儿,我教你这么久了。”
“子民是天下的,我无法坐视不管。”
我是懂非懂,还不等继续深怎,政聿的声音就从屋外响起。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近日来他公事繁忙,神情有些倦怠。
公主早就想出了对策,命我拿出一副图来,
这是一个月前公主就完成的夜半寻梅图。
“王上觉得这幅如何?”
他脸冷如冰山,眼中眸光微闪,不为所动,“此画虽好,但无一用处。”
公主侧眸,我了然地吹灭唯一的烛火。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公主手中的墨宝画面上有如星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