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宴淮结婚那天。
他的小青梅一把将我按在藏有刀片的蛋糕里，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
可周宴淮却对我说：「静婉，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江瑶躲在他身后，嘴角却勾起一抹讥笑。
我攥紧了藏在身后的病危通知书，什么也没说。
后来。
他说要给他的小青梅一个名分。
让我别后悔。
当我的尸体和他擦肩而过时。
他恰好瞥到我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那个早已不爱我的周宴淮。
突然就疯了。
1.
我的右眼完全看不见了。
周宴淮来看过我一次，他让我别计较。
「她也不知道那个蛋糕里有刀片，本来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还好只瞎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还能看见不是吗？」
我沉默地看着他。
周宴淮的神情十分淡漠。
「江瑶也因为这件事很愧疚，现在三天了，她一口饭都没吃。」
「她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现在瘦成那样，我怕她生病，你就原谅她好不好？」
周宴淮说了很多话。
每一句都离不开江瑶。
我深吸了一口气，「周宴淮，这就是你来看我的目的吗？」
「那我的眼睛就这样算了？倘若我偏要追究到底呢？」
周宴淮脸色沉了下来。
他皱着眉道：「你一向是个大度的人，为什么偏在这种小事上咬着不放呢？」
「她明明是蓄意伤害，弄瞎了我的眼睛，你认为是小事？」我紧紧盯着他，冷冷笑道，「既然是小事，那我要是弄瞎她的一只眼睛，是不是也可以？」
「许静婉！」周宴淮出声吼住了我，他眼底闪着寒光，「你要是敢伤害江瑶，我不会放过你的！」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没听进去，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愤愤地离开了。
仿佛这次事件的受害者是江瑶，而我是凶手。
是我心胸狭隘，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从前我不懂江瑶在周宴淮心里到底是什么份量。
他时常提起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孩。
每次买东西都要买两份。
他说已经成了习惯。
什么都是两份。
就连婚戒都要给她准备一枚。
「一枚戒指而已，江瑶喜欢我就买给她了。」
「她很单纯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原本也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直到订婚这天。
我才发现周宴淮对她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当我被江瑶推进蛋糕里的时候。
周宴淮的第一反应。
竟然是将瑟瑟发抖的江瑶抱进怀里：「别怕，有我在呢。」
因为江瑶晕血。
而我的眼睛流了很多血。
她吓得差点晕过去。
剧烈的疼痛将我整个眼球包裹。
在那片混乱的现场中，周宴淮抱着受惊的江瑶走了。
有好心的宾客给我叫了救护车。
可我的眼睛已经毁了。
泛红的眼眶忽然掉下了几滴眼泪。
医生让我少哭，否则伤口会感染。
我苦涩地笑了笑，那有什么关系。
伤口感染的速度。
还没我身体里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快呢。
我回家那天。
打开门就见到了江瑶。
她穿着周宴淮的睡衣，怯生生看着我：「静婉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江瑶看着我用头发遮住的右眼，嘟囔道：「看来也没有多严重嘛...」
我掀起眼皮看她，「那要不你试一下？」
江瑶身体一颤，不小心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周宴淮突然冲了过来，朝我吼道：「许静婉，你想干什么？！」
他以为我想伤害江瑶，还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我视线落在他握着江瑶的手上。
周宴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迅速地放开：「你胡说什么呢？」
「江瑶那天被吓得不轻，我带她回家方便照顾而已。」
我瞎了一只眼是小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而江瑶只是被吓到了，他却满眼心疼。
他说的理直气壮。
脖颈间的暧昧痕迹让一切不言而喻。
我的心彻底坠入冰窟。
原来失望透顶的感觉是这样的。
2.
我没有拆穿周宴淮。
也没有力气再跟江瑶去争这个男人。
她从前总是用各种方法试探，周宴淮到底对谁更上心。
我每次都输。
那时的江瑶还会扑进周宴淮的怀里撒娇：
「宴淮哥哥，你还和从前一样喜欢我对不对？」
周宴淮会给她肯定的回答。
却给我敷衍的解释：「你别乱想了，我只是把江瑶当妹妹。」
「她父母都死了，我不照顾她，那她怎么办？」
他心疼江瑶，心疼到要抱着她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的房间早已被她占据，有关我的东西被扔到了角落。
甚至还有我和周宴淮的合照。
取而代之的是江瑶和他的亲密照片。
碎掉的相框。
好像我和他已经碎裂的感情。
它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
我只是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静婉姐，你没事了就好，我好担心你！」
江瑶假模假样地关切道。
我清楚地看见她手上戴的玉镯，是我妈的遗物。
江瑶炫耀似地晃了晃了手，我伸手要去拿：「这是我的东西！」
可她却无辜地后退了一步：「这是宴淮哥送给我的。」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你快还给我！」
江瑶盯着我道：「静婉姐，你不是瞎了一只眼睛吗？怎么看得清楚这个东西是你的？还是你本来就是装瞎？」
她强词夺理，让我十分愤怒。
周宴淮有些不悦道：「瑶瑶她觉得好看，我就送她了，你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我攥紧了拳，眼眶泛红，「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你凭什么送给她？」
周宴淮依然护着她：「许静婉，你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为了只镯子还要吵架不成？」
江瑶的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在炫耀，她再一次打败了我。
周宴淮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偏心她的。
我压下心口起伏的痛，将手中的病危通知单揉成一团。
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
反正我很快也要去见妈妈了。
我将眼泪收回，藏起自己最后一点自尊。
晚上的时候，周宴淮又俨然一副温柔的模样。
「静婉，你还在生气？」
「这些天发生了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你情绪有些激动，但是瑶瑶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我冷冷看着他，「只是不懂事？」
「她弄瞎我的眼睛，抢走我妈妈的遗物，你一句不懂事就能带过吗？」
周宴淮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静婉，你都已经出院了还要怎么样？你的眼睛也没有多严重，又不是要死了，至于揪着这点事一直说吗？」
我抬眼看着他，忽然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
哦，原来是鼻血。
周宴淮瞳孔一震，「静婉，你，你怎么了？」
3.
我上车的时候，意识还有些不清醒。
周宴淮好像是很关心我。
「许静婉，你到底怎么了？」
「非要让我大半夜送你去医院，又一句话都不说。」
车窗外是簌簌的雪落声。
他向我表白那年，也是这样一场雪。
可今年却格外冷。
病痛已经袭入骨髓，我忽然觉得鼻头一酸：「周宴淮，我...」
可还没来得及说，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宴淮哥，你去哪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我出来找你了，可是我找不到你，现在迷路了，我该怎么办?」
江瑶的声音还带着隐隐的哭腔。
周宴淮眉头一皱，「瑶瑶别怕，你发定位给我！」
他停下了车，准备调头回去。
「这里离医院就只有两公里了，你自己走过去吧。」
「瑶瑶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不安全，我得去找她。」
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在瑟瑟地寒风中几乎有些受不住。
「周宴淮，雪太大了，我走不过去的。」
「你就送我到医院，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他眼里有些着急，对我的语气也没了耐心。
「瑶瑶她迷路了，我要再不赶过去，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又不是盲人，难道区区两公里走不了吗？」
周宴淮一遇到有关江瑶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
他没心思再顾及我的身体状况。
也没注意到我愈发憔悴的脸。
他调转车头，驶离我的视线范围之外。
雪很大了，刺骨的寒风袭来。
这样的天打不到车。
我不知走了多久，最后直接晕倒在了路边。
一片虚无的世界里。
我只听到一个声音：「婉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照顾好自己好吗？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心疼。」
我哭了，眼泪浸湿了枕头。
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医院。
如果不是路过的好心人，我可能就冻死在街头了。
周宴淮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江瑶发的动态出现在我主页，画面中的她依在周宴淮的怀中：
「只要我一个电话，我的竹马先生永远都是那么及时。」
「在漫天大雪里接吻，怎么不算浪漫呢。」
原来我快要冻死的时候。
周宴淮却抱着别的女人亲热。
我将这些都尽收眼底，却没有要去质问他的打算。
爱他的时候。
就连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都会介意。
不爱的时候。
就算抓到了他出轨的证据，我也已经死心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医生让我住院治疗，或许还能活一段时间。
我不要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
只听到冰冷的机器声。
我想去见春天。
死在春暖花开里，或许就没那么痛了。
我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
刚好看到周宴淮请了一群朋友来家里玩。
江瑶嬉笑着问我：「静婉姐，你这几天去哪了呀？」
「我们刚刚还在聊你呢。」
「我们在聊你，眼睛是不是真的瞎了呀？」
4.
周宴淮的这群朋友，和江瑶一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并不熟悉。
江瑶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用激光笔照我瞎掉的右眼。
「如果你眼睛有反应，说明你是装瞎。」
「你害我被大家误会，让我怎么办？」
「静婉姐，你就让我照一下嘛，既然是真的瞎了，有什么不敢的？」
她拿着激光笔照我的时候，我直接一把推开了她。
我的力气并不重，但是她却不偏不倚撞到了茶几。
滚烫的茶水落在她的手上。
江瑶眼圈红红的，嘤咛出声。
周宴淮从书房里冲了出来：「许静婉，你对她做了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站了起来，纷纷为江瑶说话：「本来瑶瑶是想跟静婉开个玩笑的，但是没想到...」
玩笑？
又是这种掩盖故意伤害的理由。
我听得讽刺。
「许静婉，给瑶瑶道歉！」
我无波无澜，眼神慢慢扫到江瑶脸上。
她无辜又委屈地望着我。
「她弄瞎我一只眼睛，我推她怎么了？」
周宴淮带着戾气，眼里闪烁着暴怒的寒光。
然后对准我，狠狠扇了一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