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执着于循环利用了！生态设计才是真正的未来之道
Lucie Domingo
法国雷恩拉萨尔理工大学（UniLaSalle）环境技术学院生态设计专业讲师、研究员
废弃物的回收和利用并不能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不仅不会减少气候变化的成因，降低资源的消耗，其生产和运输过程反而会产生更多有害污染物。我们怎样才能限制资源和能源消耗？生态设计有何益处？
日常产品的回收利用几乎无法带来温室气体排放的减少。
人们在生产和运输某些产品时，对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要远超本地焚烧。
过去10年，欧洲国家的国内材料消耗量约为人均13吨，且无明显下降趋势。
我们不应只关注资源消耗，而是需要重新思考产品的使用、维护、运输和实用性。
例如，电动吸尘器的能耗或耐用性等指标必须满足生态设计要求。
用回收塑料瓶制成运动鞋或Polo衫；焚烧垃圾为整个社区供暖；回收咖啡胶囊的铝成分生产自行车……这些在“循环经济”框架下构想的项目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减少资源消耗，以创造财富。“不过，这种回收根本无法减少气变背后的温室气体排放，”法国雷恩拉萨尔理工大学（UniLaSalle）环境技术学院的讲师Lucie Domingo解释道。
“如果我们只关注过量的废弃物，或是化石资源的枯竭，便会简化人类社会的运作体系，突出产品的生产和处理，而忽视其使用、维护和运输过程，以及它们能为人类和社会带来的贡献。废弃物的回收和重复利用固然重要，但这些理念可能会蒙蔽我们的双眼，让我们忘记质疑废弃物存在的根本原因。废弃物的商业利用会催生一大批新技术，而这些技术的使用也会消耗大量的能源，并产生有害健康和环境的污染物。”
01
回收利用：解决问题还是创造问题？
哥本哈根垃圾焚烧发电厂于2017年正式投入使用，它的建设理念是成为丹麦最大、最高效的焚烧发电厂。在丹麦，50%以上的生活垃圾都会进行焚烧发电，因此，它也当之无愧成为了欧洲焚烧垃圾最多的国家。不过，海量的垃圾焚烧也带来了一个后果：垃圾枯竭。过去五年间，为了维护焚烧发电厂的正常运行，丹麦从英国进口的垃圾量增加了六倍。几十年来，出于成本考量，英国并没有大范围落实垃圾处理举措，而是稳定向丹麦、荷兰、德国和瑞典出口垃圾，并支付垃圾处理费用。由于国内缺少垃圾，丹麦也并未积极落实遏制垃圾产生的政策。
塑料处理也面临着类似局面：生产和运输含有回收塑料的Polo衫或鞋子，对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要远超本地塑料焚烧。此外，与陆地回收相比，从海洋回收塑料垃圾更具挑战。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为拯救临期食品而开发的应用程序“Too good to go”。通过这款应用程序，用户可以将临期食品送出，避免浪费。但坏消息是，超市可能会因此而放心大胆地超额进货。Domingo解释道：“这就是‘锁定效应’。有些方案缺乏长期效益，但在短期极具吸引力，一旦实施就很容易‘锁定’，导致企业或个人缺乏动力做出真正有意义的改变。因此，尽管Too good to go已在欧洲范围内大规模推广，但资源消耗并未因此减少。”
02
减少材料消耗：绝非易事
欧洲推出了一系列旨在衡量各国国内材料消耗量（DMC）的指标，例如，用国内资源开采量加上进口量，再减去出口量。“材料生产率”是指国内生产总值（GDP）与材料消耗的比率，这一指标可以用于衡量社会在资源使用效率方面的进步，并凸显经济增长与材料消耗的脱钩。过去10年，欧洲国家的国内材料消耗量约为人均13吨，虽然各国之间差异很大，但整体下降不明显。
“过去10年，欧洲国家的国内材料消耗量约为人均13吨。”
Domingo进一步指出：“不难看出，能够循环利用，不断用于制成新产品的资源占比很小。比如，50%以上的资源都被用于食物或能源生产，因此会永远消失；还有很大一部分（45%）资源会用于建筑行业，带来大量的材料消耗，毕竟，只要建筑等基础设施不倒塌，建筑材料就会十年如一日地被固定于其中。”
03
生态设计的益处
我们怎样才能限制资源和能源消耗？Domingo认为，生态设计才是解决之道。生态设计会在产品开发过程中纳入生命周期理念，提高其环境效益。这种方法十分复杂，需要全面考虑个人行为和环境对产品生命周期的影响。
Domingo发表了一篇题为《使用导向型生态设计方法论》[1]的论文，阐述了她对冰箱的研究。虽然冰箱的制造已在国际层面形成了一套统一标准，但具体到使用层面，仍旧是以个人的饮食习惯和当地气候为准。喜欢吃预制品的家庭需要低温冰箱（5摄氏度以下），而以新鲜食材烹饪为主的家庭则需要温度在5到15摄氏度之间的冰箱。如果消费者使用租赁而非购买模式，便可根据生活方式的改变、家庭构成的调整、小孩或老人数量的增减等变化来更换冰箱。
当生产一台新冰箱时，将上述所有因素纳入考量是否可行？Domingo的案例研究得出了两个结论。首先，考虑产品的使用方式至关重要；其次，今天看似不现实的事情，明天可能就变得完全可行。Domingo指出，：长期以来，人们始终认为批量销售不会对消费者构成吸引力，市场研究也曾表明，人们在购物时并不想大包小包地拎一堆东西，超市也对这一概念避之不及。然而，批量销售如今已火遍世界各地，它不仅有利于环保（减少包装），还带来了重要的经济效益，让收入较低的家庭能够更方便地购买日常所需。而超市也根据这一变化进行了相应的业态调整。”
在循环经济模式下，产品的设计过程必须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纳入考量。如今，市场上正涌现出一大批高能效产品。比如，不少欧洲监管机构都要求电动吸尘器必须满足生态设计要求，在使用过程中，其能耗、除尘率、粉尘排放、噪音和耐用性等指标均需符合相关规定。法规中明确指出：“各大厂商必须使用现有的非专有技术来合理降低吸尘器的能耗，这些技术应具备成本效益，并能降低购买和使用吸尘器的累积成本。”2010-2020年间，欧洲一家大型家用电器集团在不影响效率，以及不增加噪音水平的情况下，将其吸尘吸水机的平均能耗降低了三倍。不过，这一成果的取得离不开精心的设计，以及数年的测试与开发……
作者
Marina Julienne
编辑
Meister Xia
1. https://theses.hal.science/tel-00957579/docu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