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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秦宝姝年幼失怙,八岁就在外祖家过起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外祖家平西伯府素有善名,除了她这个需要庇佑的表姑娘,还有许多一表不知道几千里的落魄亲戚借住,方瑀珩就是其中一个。
宝姝虽是寄人篱下,却因为母亲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父亲在世时便是一方富豪,不愁花销,在冯家过得比本家姑娘还养尊处优。
秦宝姝长到十七的时候,方瑀珩正是及冠的年纪,两人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外人说起方瑀珩,那都是竖起大拇指夸赞:二十岁的举人,前途无量。
秦宝姝那呢,外人在冯家做客,都亲昵称呼她是郡太夫人的宝贝,背后却笑话她满身铜臭,嘱咐家里的晚辈远离她。
想和方瑀珩结亲的,快要踏破冯家的门槛,却被方瑀珩一一婉拒,只说立业后才成家。
后来,方瑀珩成了新朝太子,众人更是挤破头想要攀图。
一回宫宴,众人不小心撞见新朝太子和秦宝姝在独处。
秦宝姝气呼呼地叉着腰,大声嚷嚷着:“都是你的错!”
众人心道:这个被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冯家表姑娘,胆儿真是大,一会就该被太子斥骂得脸面全无!
正是等着看热闹,只见方瑀珩一声不吭,爬上长梯,帮她把一只小猫儿抱了下来。
众人:??!!
**
果然,太子妃人选就定下了秦宝姝。
众人怎么都想不明白,方瑀珩是怎么看上秦宝姝那商户女。
京城关于秦宝姝用手段逼得方瑀珩不得不娶的流言满天飞。
方瑀珩在次日的宫宴上,沉着脸说:“是我软饭硬吃,谁还有问题?”
秦宝姝: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假落魄腹黑公子X财大气粗表姑娘
1V1 没有血缘关系

试读:·
一句找珠子时受伤,让刚抬起脚的秦宝姝怔愣在场。
他确实是帮她找了那颗珍珠,是特意去的,甚至还受了不小的伤。那为何他后来又特意要银子,却只字不提受伤了。
那十两银子,让她气得梦里都是他可恶的一面。
映入眼帘的伤口长长短短少说五六道,他是在哪个石缝中找到珠子,才把手臂刮伤?
秦宝姝脑袋里充斥着各种思绪,自责的情绪从内心深处翻涌,直涌上头。
她鼻头发酸,眼尾泛红,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来到方瑀珩跟前。
“你当时怎么不说呢。”她听到了自己带了哽咽的声音。
方瑀珩抬头,凤眸对上那双泪光隐隐闪动的杏眸,左手缓缓放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他用卑劣的谎言,换来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和愧疚。
明明可以有其他更多的方式做试探,他偏偏选了最过分的做法。
“一开始就说了,跟你要医药费。”方瑀珩偏过头,故意去看门外的庭院。
天阴沉沉的,还不到晌午时分,天地暗得像是日落时分。笼在暗色中的庭院,像极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隅。
他语气淡淡,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秦宝姝因为自责,幻听出了内里带着委屈。
她忙乱地打开放有膏药的罐子,直接用指尖挑了一块出来,然后去拽他藏起来的左胳膊。
“我给你上药,我会轻一些。”
少女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哄怕疼的孩子。
方瑀珩明知自己行事卑鄙,在心里唾弃之余,又控制不住地把手交给她,贪恋她的关心。
不知用什么配方做的伤药,抹在伤口上有微微的凉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在皮肤上轻轻游走,每划过一片肌肤,凉意瞬息就会化作火星,把那片皮肤连同一颗心都灼热地燃烧了起来。
秦宝姝不知自己一脚落入某人的圈套,微微倾着身,认真无比地照顾他的伤口。
今日天更冷了,她换了领口有一圈兔毛的薄袄,小小的脸陷在那片柔软的白色中,更衬得她五官精致。
可方瑀珩不敢多投去目光。
她离得太近了,不管是那盛着秋水般的眼眸,还是娇软的双唇,都比平时更具魅惑。最要命的是,她懵懂不知这距离的危险。
一时间,方瑀珩都分不清楚他这是谋划成功,还是自个给自个下了陷阱。
秦宝姝细心地把伤药抹匀,余光扫见他一脸严肃地盯着别处,眉头微微一拧,下刻抿唇却笑了。
她轻轻朝他伤口处吹了一口气:“一会儿就不疼了。”
温热的气息撩过手臂,方瑀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几乎要把后牙槽都咬碎了,才没有做出伸手把她拽到怀里的冲动举动。
“有劳表妹。”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长袖,双手自然垂落搭在腿上,鬓角却早已经湿透。
秦宝姝见他又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撇了撇嘴。
拂风适时把手帕给她送上。
秦宝姝净了手,砚书也倒了热茶过来,顺便把那罐早该‘退下’的伤药抱走。
这会子屋内忽然安静了下去,秦宝姝就变得有些拘束起来,视线飘啊飘,偷偷看身侧的年轻公子一眼,读不出他此时是什么心情,就又收回来看自己脚下的地砖。
怎么感觉方瑀珩很难受?
难道她上药的时候下手太重了?
但是男人都不会去承认自己怕疼吧,问出来搞不好又生气了要赶她!
秦宝姝思来想去,还是先开口道谢。
“表哥果真料事如神,盛三在外头发疯的事闹起来了,外祖母已经知道,为我做主拒绝了婚事。”她说着,又偷偷去瞄他,见他不吭声,斟酌着继续往下说,“表哥是怎么叫盛三显露出本性的。”
她是真的好奇。
“我认识一个会障眼法的人,让陈叔配合着,趁盛家人不注意把盛三引出了家门。陈叔寻了些江湖用的迷 | 幻药,盛三自然就上当露出本性。”
方瑀珩在开口前,轻轻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绷。
这事听着简单,但秦宝姝知道配合起来要万无一失,那可就不简单了。
她是真心感激和崇拜:“表哥不愧是本朝最年轻的举人老爷!”
话落,她又想起来什么,眉头都纠结到了一块。
“那我要怎么才能报答表哥这份恩情呢。”她觉得给银子太俗了。
但除了银子,她还真没有别的能给。
方瑀珩就看了她一眼,压下心里真实的想法,淡声道:“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秦宝姝不疑有他,解决盛三说亲的事,她高兴得很,连连点头:“那就这么说好了。”
答应之后,她又后知后觉想起来,往后自己可能极少再主动来找他了。
那颗珍珠是方瑀珩特意找回来的,其中代表着什么……她有大胆的猜测,却也不敢猜测,而且听说他老师有意把嫡亲孙女许配给他,她更不能恩将仇报毁他前程。
秦宝姝就如同方瑀珩知道的那样,是一个爱缩进壳子里的小乌龟。给自己找到退缩的理由后,哪怕心里再难受,也是笑盈盈地站身,装作一派豁达的告别。
“表哥如今是大忙人,我就不多叨扰了,万一再被别人瞧见,闹出误会,毁了表哥的名誉可就不美了。”
说罢,她抬头挺胸地大步往外走,迈过门槛后还回头一脸轻松地给他挥手。
方瑀珩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离开,凤眸内一片沉色。
他不阻拦,是怕她躲得更远。左右用‘恩情’锁住她了,他也正好冷静几日,彻底想清楚究竟该不该踏出那样一步。
如果他们有了羁绊关系,把她牵连进危险中,他是否又有护她周全的能力?
秦宝姝从跨院离开,以为自己还要哭鼻子,可很奇怪的,她一点也不想哭。
为什么呢?
秦宝姝自己一时也说不明白,或许是她知道,自己如若想要再见他,其实还有报恩这个借口可用吧。
拂风还在边上担忧,脑海里都在反复排演姑娘若是伤心太过,要该怎么安慰。结果等啊等,没等到姑娘眼泪汪汪,等到了一句:拂风我饿了。
这日中午,秦宝姝吃了两大碗的米饭,落在拂风眼里那就是化伤心为食欲,生怕她把自己撑个好歹。
***
盛三的事闹出来后,秦宝姝不知道大舅舅和外祖母说了什么,第二日就听说了盛大人带着礼物亲自登门来,但外祖母没见。
冯家姐妹都围在秦宝姝跟前,个个气愤地臭骂盛三和盛夫人,比秦宝姝这个受害者还要激动。
而盛大人连着三日到伯府,都吃了闭门羹,方瑀珩那边就收到消息,说盛大人正暗中调查是谁在背后算计盛家,毁了盛家和冯家的情谊。说势必要把人找出来,挫骨扬灰!
砚书听得直手痒痒。
要把他们tຊ公子挫骨扬灰,问过他了吗?究竟谁挫谁啊!
不管外头怎么热闹,冯淑晨出阁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出阁前一日,亲朋好友纷纷来添妆,闭门谢客多日的冯家又打开了大门。
秦宝姝依旧跟在外祖母身边,她察觉到那些个官夫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在偷偷瞧不起之外多了份同情。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秦宝姝淡定得很,盛家黑心肝导致婚事告吹,谁都不知道她心里多欢喜。
冯淑晨人缘好,这一日各家千金来得也不少,和秦宝姝不对付的魏姑娘带着林大姑娘也到场。
秦宝姝不想在表姐大喜的日子里再和人斗嘴,早早找了借口离开冯淑晨的闺房,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歇脚。
上回她在游廊冻得瑟瑟发抖,这次特意朝花园去,花园的水榭和亭子都围了挡风的帘子,还设有暖炉,都是用来今明两日供宾客茶歇用的。
却有人比她早一步来到这处八角亭,她在亭子外听见了林大姑娘正在和谁说话。
“等冯大姑娘出嫁了,我们的事是不是就该告诉长辈了?”
回答的人压低了声音,话音模糊不清,只能听出来是位年轻公子。
秦宝姝和拂风相视一眼,心惊之余,默契地悄悄往后退。
就在后退中,秦宝姝听见林大姑娘娇滴滴地喊了声:“瑀珩哥哥……”
那一刻,秦宝姝有种三魂出窍的震惊,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是拂风冷静,拽住她就跑得飞快,兜兜转转,两人还是来到了上回那条能通往内外院的游廊。
“拂风,你听见了吗?刚才是林大姑娘的声音吧,她、她和方表哥在亭子里?!”
秦宝姝气还没喘匀,死死地握着拂风的手寻求证实。
拂风也惊疑不定,不知是吓的,还是跑得累,声音都在哆嗦:“奴婢也听到了。”
他们姑娘不过几日没去跨院,表公子怎么就和林大姑娘私会起来了?!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秦宝姝已然想到一块去,愣愣地迈着步子,顺着游廊往前走,思绪乱作一团。
林大姑娘上一次来,似乎就表现出对方瑀珩不一样的情感。
当时她以为林大姑娘是为打听,原来不是吗?
两人……其实早就认识?!
秦宝姝越想,一颗心跳得越快,然后就脑门一疼,整个人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而鼻尖有淡淡的雪松香味……萦绕。
秦宝姝不用抬头看,从熟悉的熏香味中已经知道自己撞的是谁人。
和那人打交道太多年,很多时候她还鸠占鹊巢,霸占了他的屋子,成日在里头躲清净。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十年如一日,她如何可能认不得?!
人是认出来了,同时更为心惊,甚至可以说是毛骨悚然之感。
“姝表妹,多日不见,你这闷头走路的毛病还是没改。”方瑀珩清越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像是投入湖中的石块,在秦宝姝心湖上掀起了一片浪花。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说着还往后要退开。
这一退,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方瑀珩揽了腰,他的手掌此刻正稳稳地贴在她腰后,让她退无可退。
方瑀珩瞧见她大惊失色,余光扫了一眼自己扶着她腰的胳膊,在她惶恐的眼神中缓慢收回手。
“表妹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他垂眸,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我不在这,该在哪?你一头扎我怀里,撞得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倒是理直气壮先盘问我。”
秦宝姝兔子一样向后跳开,杏眸瞪得圆溜溜,方才被他手掌的紧贴的那片肌肤好像在发烫。
“谁……谁盘问你了!”秦宝姝努力去忽略他语句里的暧|昧,争辩的话刚出口,人也跟着愣住了。
不对,方瑀珩动作再快,也没办法从离后宅更近的花园绕到前院,再从前院的方向先一步来到游廊上。
“所以,表妹认为我应当在哪里?”方瑀珩敏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
撞上自己之后,她明知道是他,却像是受了大惊吓,然后又说他不该在这。像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有关他的事。
被再一次反问,秦宝姝慌乱的一颗心也冷静下来了,望着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她眼神却依旧惶然。
“你在这里,那八角亭里的是谁?!”她说着,脸色都跟着发青,“林大姑娘明明在花园的八角亭里,喊了你的名字!”
林大姑娘?
方瑀珩皱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实在是对此人没有印象,便朝身后的砚书看了一眼。
砚书心领神会,当即朝秦宝姝所说的花园的八角亭跑去。
方瑀珩在人离开后,肯定地说:“我不认识什么林大姑娘。”
“那林大姑娘认识的……是哪个你?!”
秦宝姝在大白天里狠狠打了个寒战。
如若那人不是方瑀珩,是有人冒充?
真相肯定是如此,秦宝姝思绪更乱了。
这事过于匪夷所思,而且暴露的可能性极高,她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如此胆大包天!
方瑀珩见她两条柳眉都快拧成一团,抬手把腰间淡青色的荷包摘下,抛到她手里。
“先压压惊,此事暂时别声张。你最好从哪里出来的,回哪里去,我还得去颐安堂见伯爷和老夫人,回头你空了直接到跨院等我。”
秦宝姝手忙脚乱接过东西,他已经抬脚离开,一路顺着游廊往议颐安堂去。
为此,秦宝姝又多了一个猜测,喃喃道:“是谁得知表哥要去颐安堂,所以才敢大胆地顶着表哥的身份,和林大姑娘私会?”
拂风心惊地说:“指不定就是姑娘想的那样,那必定是和表公子熟悉的人!”
眼下说再多,也只能是个猜测,秦宝姝低头扫一眼荷包,把它塞进袖子里,去牵了拂风的折返。
她还是先回表姐的闺房再说。
可能是越怕什么越坏事,秦宝姝前脚刚迈过门槛,林大姑娘就一脸喜色地出现在她身后。
拂风紧张得面无表情,扶着自家姑娘进门,秦宝姝一路走来,倒是淡定多了,甚至还主动回头,和林大姑娘打了声招呼。
林大姑娘满心都是见过‘情郎’的欢喜,忘记了针锋相对,朝她笑着点点头。
头刚点完,林大姑娘反应过来了,顿时下巴一抬,挤到她前面,还不屑似的嗤笑一声,趾高气扬先进了屋。
秦宝姝:“……”
“她在高贵个什么劲儿?!”拂风被气着了。
秦宝姝抬手压了压拂风胳膊:“没事,起码没对我们起疑。”
就是不知道私会的事真相大白后,会是怎么个收场。
再回到冯淑晨的闺房,秦宝姝哪怕心不在焉,也得装出和平时一样。
好不容易等来下人说该入席用午饭了,她才在喧闹声中解脱出来,偷偷松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猛地想起方瑀珩给的荷包,反正也是落在最后,她悄悄把荷包打开,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油纸包。
她取出一小块,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块芝麻糖。
她把糖塞进嘴里,麦芽糖的甜混着抄过的芝麻香味,让她彻底放松。
“他居然还有随身带糖的习惯……”少女腮帮子鼓着一个小包,口齿不清喃喃。
开席的时候,方瑀珩已经从颐安堂离开。
冯大老爷请他过去,是因为黎冲写了信给冯老夫人,说为他补办加冠礼的日期想选定在五日后。
五日后正好和冯淑晨出嫁三朝回门错开了,不算抢冯家的风头。冯大老爷仍是不甘心,借口询问方瑀珩定下日子的想法,试探他有没有要回冯家办加冠礼的意思。
当初是冯老夫人一口答应了黎冲,那可是他老师,方瑀珩即便明白冯大老爷的不甘,也不可在这个关头去忤逆老师。
方瑀珩只当不知冯大老爷的试探,感激地说没有冯老夫人当初的庇佑,就没有自己今日云云,才叫冯大老爷忐忑的一颗心安定不少。
加冠礼一事议定,砚书也已经查探回来在外头等候。
见到他从颐安堂出来,当即跟上悄声说:“属下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从花园通向前院的路追过去,也没见人影。”
方瑀珩并不意外,淡声说一句知道了,直接回到跨院。他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伏案挥笔疾书,写了三页纸的信,让砚书先送出府。
他蛰伏在京城多年,终于察觉到朝廷内部的震荡激烈起来,这对他们而言,或许就是时机了。
把信送走后,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里,伸手轻轻揉按眉心,再睁眼的时候,余光就扫见胳膊上已经长出新肉的淡粉色伤痕。
他静静凝视着,脑海里就浮现出秦宝姝那双乌亮的杏眸,还有她嘟着唇帮他吹伤口时的模样。
刚才在游廊她一脑袋撞上来,眼见她要摔倒,情急下他揽了她的腰。虽说事出有因,但到底是占了她的便宜……这世间可没有白占便宜的说法。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凤眸内光芒闪亮,安静地等候。
日光一寸一寸地从天空正中往西偏移,洒落在方瑀珩的手边,他眼前的书页染了光,有些许的泛黄。
他放下书本,发现一个时辰前点的沉香已经燃尽,鎏银的如意纹镂空香炉闪动着冷光,仿佛在提醒他屋内的清冷。
这个时辰后宅应该散宴了,秦宝姝却迟迟不见人影。
“砚书。”方瑀珩喊了一声。
砚书正拿着根筷子当剑比划招式,听到召唤把筷子往发髻上一插,探头看向书案。
“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头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响起高高的询问声:“表弟在家吗?”
方瑀珩的话尽收了回去,示意砚书先去开门。
自从中举,他这个跨院时不时就会有人喊个门,不过这会儿来的也不算是稀客。
砚书转身一路跑过庭院,打开门,就瞧见剑眉星目的平西伯世子冯正清。
冯正清看见砚书发髻里的筷子,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拱手问:“珩表弟在忙?”
“世子请进。”
方瑀珩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紧接着,冯正清见到正主信步走来。
他一身道袍,随意用了根木簪挽着头发,简单几步路都被他走出一种不染尘埃的淡泊。
方瑀珩在打量间已经来到门口相迎,冯正清笑道:“要不是你考了功名,你总这样穿,我都要误以为你准备出家修道去了。”
“世子今日沐休?”
方瑀珩比了个请的手势。
“不进去坐了。”冯正清摆摆手,说出来意,“明儿晨儿出嫁,特意告了两日假,四弟也赶回来了,这会正在祖母跟前闹腾。”
“祖母说既然兄弟姐妹都在家,让我们这些年轻的晚辈,晚上就都在颐安堂用饭。正好你帮我个忙,考考四弟学问,给他的书也不知道他看进去多少。就是走武将的路子,字也得认全啊。”
冯正清是长房嫡长子,今年二十二,已经娶妻,在禁卫军任职,是冯家比较常和方瑀珩来往的一个。
他嘴里的四弟是嫡亲弟弟,十七的少年性格过于冲动,年初被他父亲找了个师傅,带出门去游历,想要让他多长见识也好压压脾气,中秋都没能赶回来。
可能是这些年平西伯府式微,冯老夫人就更爱热闹了。她对晚辈尤其慈祥,一年总有几回要把家里的晚辈都聚到一块,不管是亲的还是表的,热热闹闹吃顿饭,她就能高兴许久。
而在冯家借住的表亲们都期盼这样的机会,这能让冯家人都瞧见自己,若出色被注意上了,往后的路总不会走得太难。
但方瑀珩向来少露面,今日冯正清亲自来请,他也不好拂了对方的脸面。
“我换身衣裳就过去。”他唇边是淡淡地笑。
冯正清闻言彻底松一口气,心道好歹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了。
自打方瑀珩的及冠礼跑去了黎家,他没少被父亲叨念,说他平时跟方瑀珩的交往都白费功夫。
可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哪里是做表面功夫得来的,他首次如此直观地发现父亲的功利。
冯正清和他约定了时辰,满心感慨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