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县城有个年轻的书生,名叫宁宗贤。
这一年恰逢大笔之年,宁宗贤和同窗好友林云结伴同行,一起赶往京城,参加科考。不料两人发挥不佳,双双落榜,只得垂头丧气往家赶。
京城距离县城有千里之遥,宁宗贤落榜,本来心里就郁闷,加上连日的旅途奔波,终于扛不住,一下重病不起,病在了途中。
林云看在同窗好友的面子上,开始还有些耐心,为宁宗贤端药送水,照顾的颇为细致。
可日子一长,林云见宁宗贤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兜里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林云就起了坏心思。
这天夜里,他将病得奄奄一息的宁宗贤背到了一座破庙里,然后带着包袱偷偷地溜走了。
这下苦了宁宗贤,高烧未退,烧的是迷迷糊糊,连续几天滴水未进,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无人照料,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这天夜里,他躺在破庙里,浑身发烫,正难受之时,忽然庙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
女子蹲在宁宗贤身边,微微搀扶起他的头,将一碗汤药灌进了宁宗贤嘴里。
宁宗贤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哎呀,这是什么琼浆玉露,太好喝了,身子猛然一颤,精神好了许多,还没等他看清女子的容貌,女子已经悄然离去了。
宁宗贤还以自己做了一场梦,心中寻思,自己与女子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半夜来喂药呢?
可第二天一早醒来,宁宗贤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病竟然全好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他大喜过望,迈步走出了破庙,往外走去,走了不多远,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深处,但见这里山清水秀,花红柳绿,景色分外迷人。
宁宗贤暗自感叹,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风景这么美的地方,他心情大好,一路走一路观赏风景。
不一会,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宗贤又饥又渴,就想讨口水喝,可这荒郊野外,哪来的人家呢。
他正焦急之时,忽然发现半山腰出现了一个农家小院,宁宗贤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了过去,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位秀丽妩媚的女子,宁宗贤顿时看呆了。
这位姑娘长得太漂亮了,但见她眉似弯月,眼眉如画,好似那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
宁宗贤总觉得在哪见过她,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女子见宁宗贤呆呆的盯着她看,不免有些恼怒,说道:我说公子,哪有像你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的。
宁宗贤感觉失态了,连忙躬身施礼,啊,姑娘,我是过路的,口渴难耐,能不能进屋讨口水喝。
喔,是这样啊,那请进来吧,说罢,女子将他请进了屋。
落座之后,女子端来一碗凉茶,宁宗贤一饮而尽,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说道:
姑娘,敢问你的芳名,家中怎么只有你一人呢。
公子,我叫文茜,父母已经过世了,如今只有我独自生活。
啊,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们同命相连,我也是个孤儿,对了,我老觉得,在哪见过你。
是吗,公子,那你说说,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昨晚高烧不退,半夜时分,看到有个年轻女子走进破庙,喂我喝下了一碗汤药,我的病立马就好了,你和那位女子太像了。
是吗,女子抿嘴笑了,公子,如果我真是那位救你的姑娘,你当如何答谢?
这,---宁宗贤的脸微微一红,喃喃自语说到:倘若那位姑娘没有嫁人,我一定娶她为妻。
话音刚落,文茜笑的花枝乱颤,宁公子,你可要说话算数哟。
宁宗贤大吃一惊,怎么,难道说,你,你就是---那个姑娘。
文茜端出了一碗碧绿色的药汤,宁公子,你闻闻,昨晚你喝的是不是这个药汤。
宁宗贤接过一闻,嗯,没错,昨晚喝的就是这药汤,这么说,昨晚真的是你送的药。
没错,宁公子,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名叫玉露汤,能够包治百病,昨晚我见你躺在破庙里奄奄一息,怪可怜的,就给你喂了一碗药。
啊,是这样啊,太谢谢你了,文茜姑娘。
宁公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不是也该信守承诺呀。
这,----宁宗贤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其实他看到文茜的第一眼,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当天夜里,文茜剪了几个大红的喜字,贴在了窗上,又摆了一对红烛,两人对着红烛,拜了天地,就算是拜堂成亲了。
小两口结婚后,恩恩爱爱,宁宗贤读书耕作,文茜洗衣做饭,小日子过得是甜甜蜜蜜。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过了半年多,两口子的日子过得和顺安宁,但宁宗贤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每个月,只要到了十五月圆之夜,他半夜醒来,就看到枕边空落落的,不见娘子的踪迹。
起初宁宗贤以为文茜是喝水,或者是方便去了,也就没有太在意。
可日子一长,他心中难免犯疑,为嘛到了月圆之夜,娘子就无缘无故的失踪呢,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而且回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脸色潮红,她夜里究竟干嘛去了?
宁宗贤越想越不对劲,但又不好当着她的面去问,心里就如同长了个疙瘩,非常不舒服。
这天宁宗贤出门办事,回家的路上,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道长,但见这位道长仙风道骨,看似颇有几分本领。
道长一看见宁宗贤,啊呀一声惊叫起来: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脸色晦暗,你身上一定有邪祟作怪,不可不防啊。
宁宗贤听罢,恼羞成怒,哪来的妖道,在这里胡言乱语。
诶,公子,我有没有胡说,你不要急于妄下结论。
我先给你说上三件事,看我说的准不准。
那好,你说说看。
去年初春,你千里迢迢赶赴京城,不料出师不利,遭遇挫败,有没有这回事?
宁宗贤心中寻思,去年赴京赶考,名落孙山,看来这道长算的真准啊,他默默地点点头。
公子落榜之后,又遭友人抛弃,险些命丧破庙,有没有这回事。
宁宗贤听罢大惊,这位道长真是神了嘿,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过你遇到了贵人相助,不仅大病不死,还喜结良缘,抱得一位美人,有没有这回事。
哎呀,道长,你算的太准了,你怎么啥都知道呀。
诶,公子,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相信相信,我太相信了。
公子,我且问你,最近这半年,有没有发现你家娘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要说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每个月月圆之夜,她就神秘失踪一晚,早上才急匆匆赶回来。
嗯,这就对了,看来我算的不错,这样吧,我送你一样东西,放在你娘子的鞋里,你就会知道真相了。
说罢,道长拿出了一根细小的绣花针,递给了宁宗贤。
宁宗贤有些疑惑,道长,这绣花针有用吗?
诶,公子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名叫追魂针,只要放在你家娘子鞋里,不论她去哪里,你都能跟踪她的足迹。
宁宗贤听到这里,大喜过望,接过绣花针,拜谢了道长,然后急匆匆回家了。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文茜早早洗漱睡下了,宁宗贤偷偷将绣花针放在了她的鞋子里。
三更刚过,果然文茜悄悄地翻身下床,穿好了衣服鞋子,就出了门。
宁宗贤压根就没睡,一直在装睡,文茜一出门,他立马追了出去。
这次文茜的鞋里有了绣花针,就好似装了一个追踪器,不断的给宁宗贤发送讯号,他只要沿着讯号的方位追踪,就不愁追不上文茜。
果然追到一个山顶,宁宗贤终于发现了文茜的身影。
只见她站在山颠,仰面朝上,面对皎洁的月光,双手合拢,做叩拜状,深深呼吸,一副非常享受惬意的神态。
随着月光越来越明亮,文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渐渐露出了红光,面色红润,红光满面。
宁宗贤远远的看着,吓得大气不敢出,就在月光正盛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松鼠从宁宗贤脚下飞快的掠过。
他受到惊吓,啊的喊了一声。
这一喊坏了,文茜正聚精会神吸气,突然被打断,骤然面色苍白,好像被人猛击一掌,颓然倒卧在地,文茜气愤地喊道:
谁,是谁在哪!
宁宗贤再想躲,已然来不及了,只得面红耳赤的站了出来。
文茜一看是相公,惊愕万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娘子,我不是有意惊扰你的,只不过见你每到月圆之夜,就神秘外出,我就是想跟过来看看,并无恶意,没想要伤害你。
再看文茜,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非常难受的模样。
宁宗贤心疼不已,就想过来搀扶,哪晓得文茜把手一推,朗声喝道:
相公,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我们的缘分已尽,就此别过。
说到这里,文茜转身钻进了树丛,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宗贤再想去追,哪里还见娘子的身影。
宁宗贤失魂落魄回到了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听道长的鬼话,用什么绣花针跟踪娘子,现在娘子跑了,家中就只剩下他一人,孤单寂寞。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过了一年,这晚,宁宗贤睡得正香,忽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文茜推门进来了。
宁宗贤大喜过望,急忙上前迎接,可怎么也抓不到她的衣袖,宁宗贤顿时急了,喊道: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相公,我今天回来,是要告诉你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相公,我本是一只在深山修炼的狐仙,见你相貌英俊,霎时动了凡心,就变幻成人形,帮你治病,与你成亲。
奈何我功力不够,每到月圆之夜,必须要吸收月光精华,维系生命,要不然就会显露原型。
相公,我如今已经修炼成仙,到无极山安养去了,我不忍看你孤独终老,就为你安排了一段姻缘,你只要往北走五百里,那里自有佳人在等你。
娘子,你等等我!宁宗贤还想再说些什么,文茜早已消失不见了。
他猛地惊醒,这才发现是一场梦,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
第二天一早,宁宗贤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往北方走去。
走了数日,来到了一座繁华的县城,但见这里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宁宗贤往前走了不多远,来到了一座豪华的宅子前面,只见围满了老百姓,指指点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则征婚启事。
原来这家姓马,马财主有个女儿,名叫阿岚,前不久得了一种怪病,谁也治不好。
一家人焦急万分之际,来了一个游方的和尚,看过之后说,要想阿岚的病好,就得找一个卯月卯日卯时出生的男子,与她婚配,她的病才能好。
这马财主家富贵逼人,许多人看到告示后,跃跃欲试,但生辰八字是爹妈给的,谁也改变不了,所以谁也没成。
宁宗贤一看乐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不就是卯月卯日卯时吗,他大喜过望,揭了告示,快步走进了府里。
宁宗贤跟马财主这么一说,马财主喜笑颜开,当即安排他跟阿岚拜堂成亲,这叫冲喜。
你还别说,小两口结婚后的第三天,阿岚的病竟然奇迹般好了,马财主高兴不已,当即分给了宁宗贤一半的家产,叫他自己挑门帘单过。
宁宗贤开了几家店铺,买卖兴隆,生意旺盛,没过几年,赚了不少钱,阿岚还给他生了个漂亮女儿。
在女儿满月那天,阿岚就说,相公,你看女儿都满月了,也该给她起名字了。
宁宗贤不假思索回到:娘子,咱女儿就叫宁小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