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嗜睡,这是众人皆知的。
扁鹊喜欢他,也是无人不知的。
可却没人知道,两人的笑容中暗暗藏着一轮轮交锋,也没人知道,互相杀戮,才是他们所渴望的。
~一~
扁鹊是一名医师,也是毒师。
庄周每日睡得香甜,却对周围的一举一动敏感至极,只是不轻易显露罢了。睡着的时候,还能领到点“小福利”呢,比如说扁鹊在额头上留下的轻轻一吻;他忍着脸红,装睡,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那一日,自己睡着了,身边扁鹊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迷离,像是唱着一首好听的催眠曲,不仅让他在睡梦中勾起一丝笑容。
却听到他起身离开,于门外的陌生声音的交谈。
从来没有听过的嗓音,低沉而机械。声音有些模糊,却隐约能听清几个字。
那声音说:
“不亏待你。”
“杀。”
“亲近。”
“下毒。”
扁鹊的声音纠结而忸怩,仿佛能看得到那满是冷汗,微微抿着嘴唇的脸庞:
“报酬。”
“可是.....”
“亲人。”
最终做出决定:“抱歉。”
声音半威胁道:“想死?”
门外,扁鹊的脸色已经病态的苍白起来,慌忙摆了摆手,说:“我......我去就是了。”
声音哼了一声:“好自为之。”便扬长而去。
而屋内,庄周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似乎睡着了。
~二~
扁鹊不知为什么,变得异常热心起来。
“周周,别睡了,起来玩吧。”
“庄小周!!珍惜时间啊,睡什么懒觉。”
扁鹊不是啰嗦的人,也不是那么爱说话的人,平常沉默寡言的他,这两天却十分不对劲,目光中多了留恋,和一份从不属于他的多愁善感。
本就敏感的庄周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变了。”
扁鹊一愣,心中打鼓,却装作傻笑:“呵呵,哪里变了......变帅了吗?”
庄周怀疑地看了一眼他,接着睡了过去。
却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周周,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
庄周十分肯定,扁鹊的目标是他。
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但这事情绝对和扁鹊有牵连。
他不想怪扁鹊,也不想揭穿,只是一如既往地睡着懒觉,却是多了几分谨慎。
扁鹊没有告诉庄周,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夹杂在他每天的饭食里,无色无味,是他自己调配出来的,没有解药。不出一周,就会不知不觉地死去。
“对不起,我只是想活下去。”扁鹊自言自语,庄周虽然听到,却仍然装睡。
吃饭时,庄周却展颜一笑,眯着弯弯的眼睛看向扁鹊,让扁鹊老脸一红(划掉):“你......干什么啊?”
眼神,却是在空中交锋,凌冽不已,闪着寒光,比任何武器更加致命,直戳心口。
庄周大部分时间都眯着眼睛,此刻却猛然间睁开,眼中光芒大盛,似乎像探照灯般,查看着扁鹊心中的秘密。
扁鹊心中苦叫“不好!”,讪讪避开了他如炬的目光,低下头来。
庄周却泰然自若地眯起眼睛,吃起了饭。
两人之间,不知不觉生出了隔阂。不可避免的,心中越来越冷,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却又说不清。
不管是扁鹊还是庄周,此刻都疑问道--“为何?这么痛?”
他们不懂,那是心碎的感觉。破碎的,是他们多年的情谊,不管是友情,还是那悄无声息萌生出的爱意,都在此刻,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锋芒。
~四~
地上,他的生息越来越弱,泪水淌下,却不是庄周。
“败给自己的毒药,感觉怎么样?”庄周跳下鲲,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呼吸越来越微弱、急促:“庄周,你......”
庄周叹口气,眼中的光芒散开,剩下的是一份黯淡:“想杀我,就直说。”
“对不起......”扁鹊无力地重复了这几个字,却始终不解,为什么败下阵来的是他。
却是看到庄周冷笑着,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胸膛。
猛地咳嗽几声,视野中只剩一片黑暗,却听到那抽泣夹杂着狂笑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开来。
“想杀我--还早几万年呢!”
他苦笑,从头到尾,就是他的错。他负了多年情谊,也不陪在他身边了。
那便是脑中的最后想法。
庄周面无表情,跳上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