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山里刚出生就注定苦难贯彻一生

悦旋讲小说 2025-02-17 10:28:44

第1章

  姐姐的房间,每天晚上都会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女人的低吟,还有男人的喘息。

  我以为姐姐在看电影,直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系着裤腰带走出来,我才知道这是她赚钱的方式。

  “这五千块钱,你明天拿去交学费。”

  姐姐穿着一条单薄吊带裙,脖子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痕。

  看着她递来的信封,我没有接。

  姐姐直接把钱塞到我手里:“放心,这钱不脏。”

  说完,她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啦水声,我心底一片潮湿。

  我不是嫌她的钱脏,我是替她难过,不希望她为了我委屈自己。

  她总说:“我是姐姐,妈不在了,我必须多照顾你一点儿。”

  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我觉得无比烫手。

  就好像,我在喝我姐的血。

  钱不是万能的,可是在这穷山沟里,没有钱我就没法继续读书。

  不读书,就没法走出大山。

  姐姐洗完澡,又开始化妆捯饬自己。

  随后她熟练的点了一支烟,打电话给男人发出邀约。

  “赵哥,我刚洗完澡,要不要来?”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在割我的心脏。

  姐姐挂断电话,看到我还在客厅站着,微愣了一下。

  “往后家里来人,你就锁好房门,老实待在房间别出来”

  我哑声问她:“等会又要来男人吗?”

  她没回答我,而是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这是我的工作。”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铺床。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像是有无数的针尖在扎。

  回房躺下,我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眼泪无声淌落。

  在这座大山村庄,大多数女孩一出生就被冠上了“赔钱货”的标签,只有生男孩才会受到全家人的偏爱。

  我和姐姐从来没被家人爱过。

  我妈也一样,苦难贯彻一生。

  她从小在家当牛做马照顾哥哥,后来嫁给我爸成了生育机器。

  结婚第一年她就生了我姐,结果大出血伤了身体,修养了几年又生了我更是伤了根基。

  可因为没有儿子,我出生不到一年,她又怀孕了。

  生产时因为身体没恢复好,一尸两命死在了手术台上。

  爸爸在手术室门外大骂:“真是晦气,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他没有一点伤心,更是在妈妈头七过完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领了一个阿姨进门。

  不到半年,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耀祖。

  他喜笑颜开,给阿姨买了一个大金镯子。

  “我们老李家终于有后了!”

  我和姐姐没了价值,直接被他扫地出门。

  姐姐放弃上学的机会,带我住进了现在狭小的出租房,一住就是八年。

  回拢思绪,我用衣袖抹去满面泪痕。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去学校上学。

  刚踏进校园,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

  “她就是林小夭,听说她姐姐每天都叫不同的男人到家里去……”

  “感觉她身上好臭,一股老男人的臭味。”

  “肯定是被她姐姐传染的,不干净的人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儿,省的被传染了。”

  ……

  听着他们的议论,我低着头攥紧了手快步离开。

  班主任办公室。

  我将皱巴巴的一叠钱交给了张老师。

  张老师叹了口气,又拿出一张家长会通知单给我。

  “月底的家长会,你家里谁来参加?”

  我心头一窒,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母亲早就不在,父亲也有了新家,只剩我姐了。

  可她……

  想到同学们异样的眼神,还有姐姐那些暴露的衣裙。

  我拘谨抓着衣角问:“老师,能不能我自己参加?”

第2章

  “最好还是让家长参加,毕竟是关于高考的大事。”班主任劝我。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下午放学。

  夕阳照耀着大门口,一个又一个同学被家长接回家。

  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往姐姐的出租房走。

  河水涨了不少,盖过了台阶。

  看着浑浊的河水,我忍不住想,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成为姐姐的拖油瓶,让她一直活在泥泞里吗?

  如果没有我,姐姐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扑——”

  倏地,一条鲫鱼越过水面,越过堤坝,朝着宽阔的河流游去。

  我突然清醒过来,只有自己考上大学,姐姐才有机会离开大山。

  我不能有任何放弃的想法。

  深吸一口气,我快步跑回了家。

  回到家,我发现大门敞开着,屋子里被砸的稀烂。

  我惊慌奔进门,朝里大喊。

  “姐!”

  冲进姐姐房间,我发现她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

  胳膊和腿上全是淤青和伤痕,头发也乱做一团,嘴角还带着血。

  我扑过去,瞬间染上哭腔:“姐,你怎么了?!”

  我红着眼要抱她去医院,她却闭着眼虚弱的摆手。

  “你把药箱拿来,给姐擦擦就好了。”

  “医院的东西都贵,钱还得留着给你上学用。”

  我拗不过她,只能把药箱拿过来给她上药。

  看到她破碎衣服下,全是被指甲挖破皮的口子。

  我眼眶发酸,哽咽出声:“姐,你别做这种生意了,我不念书了,我们一起去北上广打工吧。”

  我吃不下我姐的人血馒头,我也不想当吸血虫,我心疼她。

  姐姐突然睁开眼,直直盯着我。

  “还有一个月你就高考了,供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我……”我说不上话。

  姐姐强撑着坐起来,拉住我的手。

  “小小,我这辈子已经毁了,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

  “我没念过书,但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要念出个名堂让咱爸、咱奶看看,女孩不比男孩差,也让天上的妈妈看看她辛苦生下来的女儿不是赔钱货。”

  “我们什么都不争,只为自己争口气,你知道吗?”

  泪在眼眶打转,我朝她点头。

  “我知道了姐。”

  是啊。

  谁说女儿就是赔钱货?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们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们也该和群峰并列。

  可触及到姐姐的满身伤痕,我心里的巨石却始沉甸甸。

  给姐姐上完药,我去厨房做饭。

  却听到她又在和别的男人打电话。

  “王哥,我这两天身体生理期不舒服,你最近别来了,省的跑空。”

  我心里发胀,仰头想让眼泪流回去。

  那些同学说的没错,我家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男人进出。

  小时候,我以为他们是姐姐新交的男朋友。

  长大了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是姐姐的男朋友,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有性。

  我擦了眼泪,鼓起勇气走到姐姐身边。

  “姐,以后能不能别让他们来了?”

  还有一个月我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我打暑假工也能赚大学学费。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肯定能找到工作的。

  姐姐看我一眼关了手机,摁灭了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冲刺高考,别的事你不用跟着瞎操心。”

  我看着姐姐,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是她抚养我长大,给我一个家。

  不仅供我吃穿,还供我读书,护我出淤泥而不染,她是我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怎么能看着她委身一个又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给我赚学费?

第3章

  后来,那些男人没再来过家里,但姐姐依旧和他们有电话联系。

  时不时还拍一些性感照片给他们,再收获一些小红包。

  我劝过姐姐,她却说。

  “我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我没再多言,默默埋头学习。

  三天后的模拟考,我考了全校第十。

  放学后,看到光荣榜上自己的名字,我很高兴。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姐姐也一定会为我欣慰。

  倏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考的再好有什么用,你们全家人可都盼着你早死呢,林小夭!”

  我回头才发现,身后不远处站了七八个女生。

  为首的女孩我认识,王二丫,她爸爸来过我家,进过我姐的房间。

  我不想惹事,准备绕过她们离开。

  王二丫径直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进角落里。

  “啪——!”

  她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抓着我的脑袋直接往墙上撞。

  “回去告诉你姐,往后她要是再勾引我爸,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我倒要看看在你姐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男人重要!”

  说完,她就甩开手,带着一众小姐妹离开了。

  我疼的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额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

  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我不敢回家,怕姐姐看见,最后无处可去只能去了江边。

  看着水里倒映的影子,我的脸肿的像个猪头,额头上还带着干涸的血。

  我想,千万不能让我姐参加月底的家长会。

  到时候挨打的人,恐怕是她了……

  我忍不住想掉眼泪。

  姐姐不该将我带在身边,她该和我们那狠心的爹一样。

  对我不管不顾,让我自生自灭,这样她就不用委屈自己,不用遭受骂名。

  我姐小学都没读完,不仅要自己生存,还要照顾年幼的我,甚至是供我读书。

  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深处,到底有什么办法?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

  要怪就只怪一个人,就是当初要生孩子的男人。

  我爹,林茂青。

  只想要儿子,生下女儿就不管不顾。

  我在河边待到很晚才回去,一回家就看到姐姐焦急地站在路口张望。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在家都等的急死了。”

  等她看到我的脸,顿时大惊失色。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我嗫嚅着解释:“不小心摔的。”

  她脸色一白,没多说话。

  而是拉着我的手回家,拿了药箱给我轻轻地上药。

  放下棉签,她声音哽了几分:“是姐对不住你。”

  我一下子慌了神。

  姐姐什么都知道了。

  从这一晚起,姐姐病了。

  起初以为是普通感冒发烧,吃两副药就好了。

  可吃了一周也没效果,甚至越来越严重,平地走路还摔跤,身上好几处青紫。

  我放心不下,想带她去医院。

  “姐,我求你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她只说:“医院都是花小钱治大病,我的身体不碍事,在家躺两天就好了。”

  可她已经病了十多天,哪里不碍事?

  姐姐还要坚持,却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姐!”

  我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去医院。

  登记的医生问我:“病人叫什么名字?”

  我怔住。

  姐姐从不让我唤她全名,她的名字,我几乎快遗忘了。

  医生见我发愣,忍不住催促。

  “快说啊,病人马上要送急救室,要赶紧登记送过去!”

  我想起来了,那个满含恶意的名字。

  “……林贱妹。”

第4章

  我姐被认为是天生贱种,在娘胎里抢了林家嫡长子的位置。

  而我,林小夭。

  出生就被寄予了早早夭折死亡的祝愿。

  因为是女孩,我们生下来就被至亲所厌弃、所不喜。

  姐姐被推进急救室。

  可我的心仍旧不安定,一直‘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膛。

  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后背,风一吹全是冷意。

  我跪在急救室门口,虔诚的乞求神灵保佑。

  “神啊,求你保佑我姐平安无事。”

  “她这一生为我受了太多的苦,若有什么灾祸就应在我身上吧。”

  ……

  过了很久急救室的门才打开,姐姐直接被推进特殊病房。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闭着眼睛虚弱的躺在床上,好像还没醒来。

  站在病房门口,我紧张地问医生:“大夫,我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带着口罩,声音透着冷峻:“病人感染了HIV,情况已经恶化,很有可能危及生命,必须立马住院治疗!”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检测报告单。

  我忍不住念了出来:“艾——滋——”

  我瞬间僵住,大脑轰的一声变成空白,双腿也跟着发软险些跌在地上。

  先前那些在我姐房间里进进出出的男人,一个个在我眼前浮现。

  到底是谁染了这种病,传染给我姐?

  她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年纪,就这么毁了……

  为何我姐的命这么苦?

  为何神灵不能睁眼看看我们这些苦命的人?

  倏地,病房里传来动静。

  我姐醒了。

  我慌忙的把报告单塞进口袋里,装作无事的推门而进。

  “姐。”

  她想坐直身子,我连忙过去搀扶她,可她却避开了我的手。

  “别碰我,这种病……脏。”

  一瞬间,我身体发僵。

  姐姐什么都知道了。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动作照旧,“没事,我不怕。”

  “医生说要你现在必须住院治疗,我去给你缴费,你听医生的话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但姐姐却严肃的说:“别动那些钱,那是你的大学学费。”

  说着,她就要起身下床。

  我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上前抓住她的手:“姐,这次你听我的,如果你不能好好的,我也没心思高考。”

  我知道,姐舍不得花钱。

  以前我什么都听她的,这是唯一一次,我想忤逆她。

  姐姐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却固执掰开我的手:“小小听话,让姐回家。”

  我的心在滴血,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说好等我上大学,就和我一起去迪士尼,去天安门看升国旗,你现在这样我们怎么有以后?我怎么放心去上大学?”

  姐姐有一丝动容,眼眶也涩红了几分。

  她不再坚持:“好,我听你的。”

  她拂开了的手,身子也往后挪了挪,不让我碰她。

  我连忙去缴费。

  可我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都交了,还是不够用。

  我跟班主任请了假,在医院守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我去找了我那个很久没见过的父亲——林茂青。

  进到院子里,我看到奶奶端了一盆卤猪蹄往堂屋走。

  我唤了一声:“奶奶。”

  奶奶满脸的尖酸刻薄:“你这个赔钱货来干什么?”

  我没解释,直接进了堂屋走到爸爸面前。

  “爸,姐姐得了很严重的病,您能不能借点钱给姐姐治病?”

  说着,我拿出口袋里皱巴巴的报告单递给他。

第5章

  爸爸一边吃饭,一边用冷峻的目光打量我。

  他准备开口,却被奶奶打断。

  奶奶放下端着的卤猪蹄,嫌恶出声。

  “你姐卖肉卖了那么多钱,她还会缺钱吗?”

  “拿一张纸就想糊弄你爸,骗我们钱,真是和你那个早死的妈一个德性。”

  我不想和奶奶争辩,直接跪在我爸面前。

  “爸,我求你救救姐姐吧,我和姐姐也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帮帮我们吧。”

  我伏在他脚边,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但他冷眼瞧着我,眼里没半点父女之情。

  “八年前贱妹带你从家里搬出去时她说的很清楚,要断绝关系不再认我这个爸,现在我也不可能给你一分钱。”

  “村里的男人都把她睡了个遍,我的老脸也被她丢尽了,赶紧走!看到你们姐妹俩就晦气!”

  说完,他继续吃饭,不再搭理我。

  才几岁的林耀祖更是得意看着我,拿着一个香喷喷的鸡腿啃得吧唧作响。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当初是我爸想把我和我姐卖给一个六十岁的鳏夫,我姐不同意才带着我离开。

  看着他们一家人和睦的吃饭,我清楚地知道,林茂青不再是我爸。

  我和姐姐不是他女儿,是他盼着去死的赔钱货。

  离开林家,我回了医院。

  可医院的病房空荡荡的,病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我姐不见了!

  心顿时提了起来,我问了护士后,慌张的跑回家。

  姐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描眉画红,就像每次家里来男人那样。

  “姐,你都生病了,还想重操旧业吗?”我攥着门框,忍不住质问。

  她擦掉唇上多余的口红,有些失神看着我:“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那么苍白,你知道的,姐姐最爱美了。”

  我一怔,心里的酸楚更甚。

  侧过头,却看到一边打包好的行李,上面还放着我的书包。

  而我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练习册,晾在阳台的衣服,还有门口处的鞋子全都不见了。

  心里猛地一紧。

  我慌张的问姐姐:“姐,你怎么把我的东西都收起来打包了?”

  “你……你要赶我走吗?”

  心脏生出重压,我几乎喘不过气,连空气都开始变得压抑。

  姐姐连忙解释:“你别瞎想,是我联系了你班主任,打算让你这段时间搬去学校宿舍。”

  “我一个人在家,在听医生的话吃阻断药治疗。”

  我有些怀疑:“真的?”

  姐姐点头:“最后一个月的冲刺阶段,我不希望你分神。”

  “我认真吃一个月药,你认真冲刺高考。等你高考结束,我们就去北京天安门看升旗,去爬万里长城。”

  我信了,因为姐姐从没骗过我。

  姐姐又接着说:“明天你就要去学校了,我们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今晚去外面吃吧。”

  去饭店吃饭,对我们姐妹俩而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一般只有逢年过节,姐姐才会带我去。

  但想到姐姐的情况,我同意了。

  晚上吃完饭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旗袍店姐姐驻足停留了好久。

  她站在橱窗外面,看着里面展示的一件红色旗袍,玻璃镜面上映出她的人影,就好像穿在了她身上。

  真好看。

  如果能穿在姐姐身上,肯定会更好看。

  倏地,她扭头对我说:“小小,等你高考那天,我就穿这件旗袍去接你,祝你旗开得胜。”

  我笑着答应:“好。”

  到时候就算姐姐不穿旗袍,我也一定会为了她旗开得胜。

第6章

  这天晚上,姐姐絮絮叨叨的叮嘱我很多。

  “去了学校,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学习再重要也记得按时吃饭,不然以后容易胃不好。”

  “你第一次住宿舍,一定要和室友好好相处,不过也别让人欺负了。”

  ……

  我心里很暖,也隐隐觉得不安。

  但当务之急是高考,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姐姐今天的变化。

  在学习的这条路上,我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第二天,我带着行李去了学校。

  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姐姐生病的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校园。

  我在食堂吃饭,周围全是关于我的议论。

  其中几道声音更是让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听说了吗?高三(1)班的那个林小夭又有新瓜,她姐之前天天叫男人去家里,现在染了脏病。”

  “那她跟她姐住一起,她身上不会也有病吧?”

  “染病了也是活该,病死了才好,省的继续祸害别人。”

  ……

  一句又一句,充斥着我的耳膜,击打着我的心脏。

  我祈求神明让我姐活,他们却恨不得我姐快点儿死。

  我攥紧手,扭头看向那个言语最恶毒的人。

  是王二丫。

  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端着餐盘里的刚打的紫菜蛋花汤,直接从她的脑袋上浇下去。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诋毁或者诅咒我姐一句话,我就在你脸上泼一碗开水,直接烫烂你的嘴!”

  说完,我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那次食堂之后,再没人当着我的面议论我和我姐。

  难得清静,我也更专心的复习。

  每天和时间赛跑,争分夺秒的刷题,巩固知识点。

  时间一晃而逝,距离高考只剩五天。

  学校照例举行高考动员大会,由学生和家长一同出席。

  上次家长会,因为姐姐生病一事我已经避掉。

  这次动员大会,我给姐姐发了消息,希望她来参加。

  但第二天早上,她却突然又给我打来视频电话。

  视频里,她穿了那条红旗袍。

  清瘦的身型在红艳艳的旗袍衬托下,显得古典而又婀娜。

  “小小,我今天不能来学校陪你开会,医生要我今天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治疗。”

  我心里一紧,忙不迭问她:“姐,你身体还好吗?”

  她笑着说:“医生说我的情况恢复的很好,这次治疗结束后我就不用再去医院了。所以我今天特意穿了旗袍给你看,到时候等你高考完,我就穿这身在外面等你。”

  听完姐姐的话,我很激动。

  “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我在学校也会继续努力,等我考完试我们姐妹俩就一起坐火车去北京看天安门!”

  以后,我们永远离开这座大山,开启新的生活!

  手机另一边,风声呼呼作响,姐姐的头发迎风飞扬,吹得凌乱。

  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看到她笑着对我点头。

  “好。”

  挂断电话,大会也已拉开帷幕。

  校长结束励志演讲,紧接着就是学生代表发言。

  他们一个个感恩父母的辛劳付出,感谢父母的守护和陪伴。

  轮到我上台,台下立马一阵骚动,许多同学对我指指点点,眼神不善。

  但我不在乎,而是平静地拿起话筒,看着台下的所有人,掷地有声地讲述我和我姐的故事。

  “我叫林小夭,从一出生爸爸、奶奶就盼着我早早夭折。”

  “而我一直活到现在,到今天能站在这里成为学生代表讲话,我只感谢一个人——我的姐姐。她叫林贱妹,因为我爸、我奶认为女孩天生贱种。”

  “所以我高考完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带我姐一起去改名。”

  “我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她照顾了我18年,供我吃穿住行,供我读书到现在,可她自己小学都没毕业。”

  “她就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我的人生。”

第7章

  发言结束,场下雅雀无声,而我泣不成声。

  有人低头、有人沉默、也有人看戏。

  但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姐。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我只想告诉所有人,我姐不是坏人。

  ……

  高考终于如约而至。

  上交手机之前,我给姐姐发了一条微信。

  【姐,我会用最好的成绩,等你来接我!】

  没等到姐姐的回复,我上缴了手机,拿着准考证进了考场。

  每一场考试我都完美发挥,最后一场英语我写完试题,还剩下半小时。

  我检查一遍,再也无心复查,心早已飞到了学校门口,预想着和姐姐见面时的场景。

  她穿着漂亮的红旗袍,是所有家长里最漂亮的一个。

  “叮铃铃——”

  交卷铃声响起,等监考员收完答题卡后,我迫不及待的出了教室,随着人流朝大门口奔去。

  六月的风带着蝉鸣,像是在为我歌唱。

  校门口人潮涌动,熙熙攘攘的站着无数接考的家长们。

  学校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学生们如潮水散出。

  我穿梭在人群里,想找到那一抹红彤彤的旗袍身影。

  可我找来找去,一直到人群散去,都没看到姐姐。

  我的心从激动变成沮丧,到最后只能拨通姐姐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诧异的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安。

  我不死心的挂断重拨,又是一样的机械音。

  心里的不安开始变得强烈,我慌张忙赶回出租房。

  却发现租房门大开着,家里面空荡荡的,所有东西都被清空,只有地上丢了几件姐姐的劣质化妆品和裙子。

  房东大婶正在指挥着几个工人拆除姐姐卧室的东西。

  我忙奔过去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房东大婶看到我,嫌恶地往后退了两步:“你姐拖了几个月的房租就算了,还在这里染了脏病,前几天我就已经让她搬走了。”

  “我这屋子要拆了重新装修,全面消毒才能再租给别人,遇到你们姐俩,真是晦气!”

  我怔住,姐姐搬走了?

  我顾不上房东对我的谴责,连忙问:“您知道我姐搬去哪儿了吗?”

  房东摆摆手:“我哪儿知道,说不定在哪个男人窝里,你也赶紧走吧,家里我才刚消过毒,别又被你污染了。”

  说着,她就把我赶了出来。

  我的心不断下沉,发生这么大的事,姐姐为什么没告诉我?

  站在马路边,车来车往人群穿梭,我想找我姐,却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只能在周围的超市、小路和附近的公园、市场一个一个地方找,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但都一无所获。

  恐惧和害怕逐渐放大,我几乎崩溃,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酷暑六月,我感觉到脚底板都在发冷。

  想到以前,姐姐常带我在江边散步吹风,我沿着江边,边找边哭着喊她:“姐,你到底在哪里?”

  “不是说好等我高考完在学校门口接我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姐……”

  “求你别不要我,你别丢下我。”

  ……

  一声又一声,直到嗓音沙哑,我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姐姐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天色渐暗,看着翻滚的江水,绝望逐渐将我湮灭。

  倏地,耳边传来路过行人的议论。

  “江滩上打捞到一具穿着旗袍的女尸,看着挺年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这年头谁知道,这几天穿旗袍,估计是送考家长。”

  听到这话,我手中的准考证“砰”地跌落——

第8章

  恐惧占满整个心房,我惶恐的朝江滩跑过去。

  周围已经围上了警戒线,但外面依旧聚着一堆人。

  旁边停了一排警车,还有几个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

  我的心越跳越快,彷徨的扒开人群朝里面挤去。

  直到看见地上的那具尸体——

  “姐!”

  最后的幻想被彻底打破。

  我三步并作两步朝地上的姐姐跑过去,却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头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扎在尖锐的石头上,瞬间破皮溢出血来。

  但我顾不上,我朝着姐姐爬去,想要伏到她身边:“姐,你不是说要穿着旗袍去接我的吗?你怎么……你怎么躺在这儿啊?”

  我质问她,但姐姐就那么躺在那儿,没有丝毫回应。

  而我,在距离姐姐一步之遥的时候,被旁边的警察拦下。

  “她是我姐!”我挣扎着解释,想要爬到她身边,“我是她的妹妹,求你们放开我!”

  但是警察不为所动,冷俊着脸说是还在核查死者身份。

  而我也渐渐发现,姐姐有什么地方变了,和先前不一样了。

  失了,我才发现她的面容已经被江水泡的有些模糊,我的心脏被猛地撞了一下。

  我像是一个溺水者,胸腔被一股重压裹挟,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沉重,被锥心的痛意裹挟,我想要挣扎却被无声的情绪淹没,连带着视线都逐渐变得黑暗。

  紧接着,我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双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1

  但我还没听清,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

  “汩汩——”

  耳边响起一阵水流动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江边的一块草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却看到不远处的一抹红色。

  仔细看过去,是穿红旗袍的姐姐!

  她站在江边,背对着我紧紧盯着脚下的滔滔江水。

  突然,我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慌忙的朝着她跑过去。

  “姐!”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回头看看我啊。”

  我一边跑,一边叫她。

  她却像听不见一般,一直背对着我。

  而且无论我怎么跑都好像跑不到她身边,我和她的距离总是不远不近,但又一直无法靠近。

  倏地,姐姐回头。

  她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她平静地对我说。

  “小小,姐姐对不起你,往后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了,你以后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姐,你要去哪儿?”我心口很闷,“从小到大都是我们两个人,你照顾了我十八年,现在我长大了还没照顾你呢。”

  她不可以做傻事,也不能离开我。

  姐姐笑着看我:“我是姐姐,不用你照顾的。”

  “只是往后的日子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姐姐要先去找妈妈了。”

  看着旁边的滚滚江水,我顿时哽咽。

  “姐,你别吓我,你说过的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都忘了吗?”

  我想要走到她身边,把她拽回来。

  可下一瞬,她只说了句:“小小,对不起。”

  就从江岸上跳了下去。

  “姐!”

  我惊恐的大叫,霎时间感觉自己肝胆俱裂。

  猛地,我再次睁开眼。

  我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

  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刚刚的压迫感也挥之不去,我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

  突然,房门被推开。

  我抬眼看过去,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顿时,一些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现,一幕幕的回忆清晰的朝我袭来。

  那些不是梦的回忆,却比梦更加可怕。

  我的姐姐真的永远的离开了我!

第9章

  “你醒了。”

  警察径直走到我的床前。

  我看着他们,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姐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好端端的……”

  人就没了。

  明明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等我高考完我们一起改名字,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一起去北京看升旗、爬长城的吗?

  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一声不吭的就把我抛下了?

  警察安抚了我几句,才说起姐姐的情况。

  “目前我们推测的死因是自杀,其他的情况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我们来找你也是想问你一些情况,协助我们更好调查。”

  我忍不住重复:“自杀……”

  彷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我的心脏,呼吸也在这一瞬停滞。

  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是因为我吗?

  警察继续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的受伤痕迹,我们调查到她生前一周接触的人只有房东和你,和你的也只有通话记录。”

  “所以死者生前一周,你们都说过些什么?”5

  我听完警察的话,回忆起之前和姐姐的电话。

  “一周前我和姐姐的最后一通电话,她告诉我她要去医院检查,不能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了,还……答应我高考完我们一起去北京的。”

  可现在,她食言了。

  她骗我。

  心里好像有一双大手,骤然收紧,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捏碎。

  我看向警察:“我姐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给我留下些什么……遗言或者是遗物。

  警察相视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从死者身上找到一部手机,不过手机已经进水彻底坏掉了,其余的我们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

  我点头,没再多说。

  只是心里闷闷的,像有一座大山压着。

  姐姐不是最疼了我的么?

  怎么走了都不舍得给我留个念想,哪怕留句话也行。

  警察又问了些别的,发现都是些没用的线索后就合上本子离开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骄阳似火,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往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可是没有姐姐的日子,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空旷的病房,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姐,你为什么这么狠的心,丢下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我们还没去北京,我也不一定考上大学,你怎么就能不管我了?”

  “姐……”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我擦掉它却越流越多。

  我哽咽的控诉姐姐对我的谎言:“你一定早就想好了,骗我去学校又骗我不能来参加动员大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你就是为了骗我……骗我高考,可我宁愿不读大学,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我的情绪逐渐失控,把头埋进被子里面开始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

  太阳向西方落下,我的眼泪都哭干了才停。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神麻木又空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现在怎么办,往后又怎么办。

  我早就没有家,现在连姐姐也没有了。

第10章

  我的同一个姿势一直持续到晚上。

  就那么坐在床上,脑袋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关于我姐的东西,我们从小到大的一些回忆。

  我想哭,可是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

  眼睛干涩到刺痛,可我不想闭眼,更不想躺下睡觉。

  我也想跟着姐姐一起去死。

  可我不敢,我怕我到了下面她质问我:“为什么我为了你牺牲那么多,你还不好好活下去?”

  我怕我糟蹋了她的付出。

  但我这样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如果必须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不能活,为什么不能是我,偏偏是我姐?

  我想咒骂这世间的神对我们的不公,又怕他们会对去世的姐姐更狠厉。

  “咚咚咚——”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

  我茫然地看过去,进门的竟然是我的班主任。

  “李老师?”

  一张口,我才发现我的嗓子已经嘶哑。

  她手里提了一个饭盒,眼里带着我从来不曾见过的怜爱。3

  “小小,先前是老师疏忽了,警察通知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到底遭受了什么。”

  李老师放下饭盒,将我拦到怀里。

  我有些不习惯,还有点奇怪。

  李老师的眼眶已经泛红,对上我疑惑的眼神她向我解释。

  “你姐姐不在了,警察联系家属联系不到你家里人,最后电话就打到我那里去了,我去问了你们周围的邻居,才知道……你家的情况那么复杂。”

  “小小,对不起,之前是我疏忽了。”

  我有点动容,李老师不仅是班主任,也是高三的年级主任。

  每天要忙的事情都很多,不知道我的情况很正常,现在还又让她专门来医院跑一趟。

  “李老师,是我麻烦你了。”

  听到我的话,李老师的眼眶更红了。

  她侧头擦去眼泪,然后松开我给我打开她送来的饭菜。

  “一天没吃东西早饿了吧,知道你身体不好,我特意去买了一个老母鸡给你炖了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确实饿了。

  我从昨天昏迷到今天中午,醒来后我也一直没吃东西。

  看着那些饭菜,我又想哭。

  除了我姐,再没人给我做过饭吃。

  小时候,我们没有钱吃饭,姐姐就煮米粥给我吃,每次她都把稠的捞给我吃,自己喝米水。

  但以后,我再也没机会吃我姐做的饭了。

  “谢谢李老师。”我哽咽的接过她递给我的饭。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

  她说:“之前我只是知道你家的条件比较艰苦,却没想到你的情况这么苦,你也从来没说过一句,往后你再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李老师,李老师会帮你的。”

  我点头,眼泪掉进饭里。

  只重复一句:“谢谢李老师。”

  我现在不需要什么帮助,我只想我姐,想她能好好的。

  李老师看出我的悲伤,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次你在动员大会上的发言我也听了,私下调查才发现一些同学对你做的一些事,到时候我也都会叫他们过来给你道歉的。”

  “我们学校允许学生成绩不好,但是决不允许学生品德败坏。”

  我摇头:“不用了老师。”

  我从来不在乎那些人说我什么,我在乎的是他们对我姐的诋毁。

  可现在,我姐已经不在了。

  那些道歉,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第11章

  李老师又是叹息一声。

  “苦了你和你姐两个人了,你姐好不容易供你到高中毕业,能轻松点偏偏又……”

  我手一抖,手里的汤匙掉在碗里。

  我不苦,是辛苦我姐了。

  她为了我苦了一辈子,到死都在为我考虑,可她只是姐姐,没义务管我的死活。

  而我成了吸血的蜱虫,榨干她最后一滴血。

  我放下手里的碗,转身躺在床上,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李老师,对不起,我有点困了。”

  是我害死了我姐!

  我才是害死我姐的幕后黑手!

  身后的李老师出声:“小小,你不要想太多,你姐爱你才为你付出这么多,出了现在的事谁都没想到,你这样你姐看到了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我没说话,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是我捆住了我姐,如果没我,她说不定日子会过得很好,甚至可以自己供自己读书。

  我知道的,现在大城市有那种夜校。

  可以白天打工赚钱,夜里面有空的时候去上课。

  背后的李老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剩下她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她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小小,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明天李老师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关上房门离开了。

  我转头关掉病房的灯,任由眼泪在黑暗里横流。6

  “姐,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可以报答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抱紧身前的被子,无声地痛哭。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短短几天却一切都变了?

  静谧的夜晚,我只能看着漆黑的房间无助地质问。

  但最后只有窗外的蝉鸣作答。

  枕头被我的眼泪浸湿,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让我喘不上气,也呼不出气,喉咙也被紧紧堵住。

  我想姐姐了,我已经半个月没看见过她了,除了昨天在湖边的那匆匆一面我再没见过她了。

  我想去看看她,摸摸她的脸,再仔细地看看她。

  黑暗中,我嘶哑着声音叫她。

  “姐……”

  我擦干眼泪,起身开灯下床,我要去警局看我姐姐,我要带姐姐回家。

  倏地,我的心烫了一下。

  家?

  差点忘了,没有了姐姐,连带着我也没有家了。

  有姐姐的地方才是家。

  现在的我,宛若一株浮萍飘在海上,随意漂泊没有停靠的地方。

  但是我还是想去看姐姐,我穿好衣服出门。

  却遇见来查房的护士,她看见我立即叫住我:“608的病人你不能随意走动,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好好休息。”

  “好。”

  我怕她拦我,转身又回了病房。

  等她查完病房我才离开。

  我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昨天看到姐姐太难过了,我一时接受不了才昏厥过去的。

  至于身体的其他情况,我早就有了。

  因为没钱,我一直都在学校吃咸菜拌米饭,有时就是白馒头就着咸菜,身体的营养早就跟不上了。

  不过这些,我早就习惯了。

  我出了医院直奔派出所,打算去看看姐姐,顺便去接走姐姐。

  没必要再调查下去。

  因为真相就是:姐姐是因我而死,她就是不想拖累我自杀而死的。

  这世上,没有比她再傻的人了。

  “叮咚——”

  刚走到派出所门口,我的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

  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姐姐,这是我给她设置的特别关心提示音!

  我打开手机——

  姐姐给我发送了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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