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鱼小四
斯琴高娃是名副其实的“老戏骨”。
无论是泼辣凌厉的虎妞,还是朴素平凡的党员二楞妈。
无论是霸气外漏的武则天,还是能屈能伸的侯大奶奶。
斯琴高娃塑造了无数经典的女性角色。
戏里的斯琴高娃高光无数,戏外的斯琴高娃却一生坎坷。
一、1950年1月,斯琴高娃出生在内蒙古赤峰市。
她的父母都是军人,斯琴高娃出生之后,又先后迎来了5个弟弟,不久,父亲不幸离世。
生活的重担就压在了母亲吴云一个人身上,母亲除了要照顾年幼的6个子女,还要出去打工维持家庭生计。
看到女儿如此辛劳,姥姥就把斯琴高娃一家接了过来,替女儿照看斯琴高娃姐弟6人。
姥姥年事已高,斯琴高娃作为家中最大的孩子,主动承担起了繁重的家务活。
那段时间,挑水做饭和捡牛粪成了她生活的日常。
作为蒙古族儿女,姥姥有着先天的舞蹈基因。
忙里偷闲时,年幼的斯琴高娃也跟着姥姥翩翩起舞。
在姥姥的谆谆教导下,斯琴高娃一天天长大,并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干农活、跳舞样样不在话下。
大草原的粗犷辽阔造就了斯琴高娃豪爽奔放的性格。
仅仅十岁,斯琴高娃就已经成为了歌舞团的演员,经常带着自己拿手的“盅碗舞”参加各种大型比赛。
面对偌大的舞台和台下乌乌泱泱的观众,斯琴高娃丝毫没有怯意,她的精彩表演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斯琴高娃的表演越来越成熟,名气也随着水涨船高,15岁那年便通过内蒙古歌舞团的选拔。
那时的豆蔻少女大都害羞腼腆,斯琴高娃豪爽的性格显得与众不同,阴差阳错被领导指定为团里的报幕员。
但她的主业依然是舞蹈演员,在团里挥洒青春的汗水,在台上动情的表演,那是斯琴高娃最充实也最难忘的青葱岁月。
春花秋月最美丽,少女的情怀最迷离。
十八岁那年,斯琴高娃认识了他的第一任丈夫。
他就是孙天相,比斯琴高娃大九岁,是一名颇有才华的导演。
少不经事的斯琴高娃自然无法抵抗这个成熟男人的温柔攻势,很快斯琴高娃就向他打开了心房。
青春少女对于爱情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斯琴高娃就这样跟孙天相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结婚一年后,斯琴高娃为丈夫生下一对儿女,孙铁和孙丹。
原以为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粘合剂,没想到却成为婚姻关系破裂的催化剂。
夫妻二人常常为了孩子抚养等生活琐事发生争执,而孙天相又特别大男子主义,有了孩子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指望着他能理解斯琴高娃生养的艰辛,那真是天方夜谭。
女人都要生孩子,凭什么轮到你了就这那不行?
他不会懂得斯琴高娃的酸楚,更不要指望他能爱妻顾家。
没办法,斯琴高娃只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家庭和孩子。
日子固然艰苦,但看到渐渐长大的一对儿女,斯琴高娃也不算白白付出。
可孙天相变本加厉,除了大男子主义之外,他还对斯琴高娃拳脚相向。
起初斯琴高娃为了孩子选择忍气吞声。
但斯琴高娃的委曲求全并没有换来丈夫的幡然醒悟,反倒是助长了孙天相对她施暴的程度。
1976年,身心受创的斯琴高娃果断地结束了这场婚姻。
离婚后,儿子孙铁跟着父亲,女儿孙丹则随着斯琴高娃生活。
二、在离婚后的日子里,多少次深夜母女俩抱头痛哭。
不过很快命运向斯琴高娃挥了挥手,一个机会悄然而至。
长春电影制片厂来内蒙古选拔女演员,刚好看中了斯琴高娃。
斯琴高娃立马抱着女儿进入剧组。
由于诸多原因,这部电影最终未能上映,但却让斯琴高娃拿到了电影圈的入场券。
第二年,八一电影制片厂也来招演员,斯琴高娃同样志在必得,顺利通过面试,进入了《归心似箭》的剧组。
似乎是多年文艺功底的积淀,非科班出身的斯琴高娃表现特别出彩,得到了剧组同行的认可。
从而让斯琴高娃更加坚定了走演员这条路的决心。
正当斯琴高娃准备在电影圈施展拳脚之际,爱情又一次降临在她的身上。
同剧组的男演员敖醒辰对斯琴高娃心生爱慕。
单身女人带着孤女,突然间有人嘘寒问暖,还不在意她带个娃。
也许是坚强太久,急需一个肩膀依靠,斯琴高娃被感动了,决定与敖醒辰结婚。
婚后刚开始的几年,两人感情倒也十分恩爱和睦,斯琴高娃也能够抽出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表演上。
1980年,30岁的斯琴高娃如愿进了八一制片厂,成为了一名有编制的电影演员。
第一段婚姻的失败摧毁着斯琴高娃的自信,她终于在表演上找寻到生命的意义。
1982年《骆驼祥子》开拍在即,演员表中斯琴高娃赫然在列,她成了“虎妞”的不二人选。
还没来得及喜悦,丈夫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在当时那个观念相对保守的年代,虎妞这个角色,形象凶悍泼辣、风骚张扬,还倒贴男方,对于个人形象十分不利。
敖醒辰大发雷霆,坚决反对斯琴高娃出演“虎妞”。
好不容易有个出彩的角色可以证明自己的演技,斯琴高娃哪会这么容易舍弃,斯琴高娃不顾丈夫的阻挠,执意出演虎妞。
为了更好贴近角色,她还增重十几斤,并把皮肤晒得黝黑,戴上牙套丑化自己。
敖醒辰看到妻子如此执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骆驼祥子》开拍第一天,他跑到剧组闹事,跟斯琴高娃大吵一架,整个剧组都不能安生。
尽管如此,斯琴高娃不为所动,在跟敖醒辰陆陆续续的争吵中,还是尽职尽责地拍完了《骆驼祥子》。
影片播出后,观众大呼叫好,斯琴高娃也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
还凭借该片拿下了金鸡、百花双料影后的桂冠。
声名鹊起,斯琴高娃趁着大热势头又走进了《似水流年》的剧组。
影片中,斯琴高娃凭借松弛自然的演技,生动诠释了一位到大陆寻根的女子的心路历程。
凭借该片,斯琴高娃获得了第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演员奖。
斯琴高娃的演艺之路越走越顺畅,身边的人都为她感到欣慰,而敖醒辰却因此闷闷不乐。
起初他觉得“虎妞”一角丑化了斯琴高娃,怎料斯琴高娃坚持,拍完后爆红,名气上超过了自己。
尽管敖醒辰有时也为斯琴高娃高兴,可妻子的声望超过了自己,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女强男弱是婚姻关系里无解的难题,背地里不少人嘲讽他混得不如老婆,吃软饭。
这极大地伤害了敖醒辰的自尊,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再起波澜。
敖醒辰变得越来越敏感,一点琐事就能引发激烈争吵。
在你来我往的一次次骂战中,两个人恩爱不复。
敖醒辰不愿活在妻子的光环之下,斯琴高娃更是不肯妥协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
不久,斯琴高娃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
三、两段婚姻的失败,让斯琴高娃对感情心灰意冷。
为了给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斯琴高娃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演艺事业上。
因为太过拼命,斯琴高娃不到5岁就落下一身伤病。
拍戏过程中,她曾坠马三次,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斯琴高娃直言:“我算是个残疾人。”
然而命运并没有因为斯琴高娃两次失败的婚姻苛责于她,这一次,一位温柔体贴的男人走进了斯琴高娃的生命。
他叫陈亮声,一名瑞士籍华人,比斯琴高娃大17岁,是国际上非常有名望的指挥家和作曲家。
那时,斯琴高娃已经进入一线女星的阵列,她的照片经常出现在各种杂志和挂历上面。
一天,陈亮声漫不经心翻阅着画报,突然被一张照片吸引。
一眼万年,陈亮声惊呆了,这女子正是如日中天的斯琴高娃。
陈亮声正看得入神,一旁的老太太却说:“什么眼光啊?你看她干嘛?她是最丑的,听人说她脾气不好,还抽烟喝酒。”
听到老太太的挖苦,陈亮声依然不为所动,撂下一句:“我觉得她挺有味道的,酒少喝一点就是了啊。”
1986年,在导演凌子风的牵线下,斯琴高娃和陈亮声相识。
斯琴高娃实在是对于婚姻不再抱有幻想。
初次见面时,斯琴高娃就不修边幅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服赴约去了。
刚一见面,斯琴高娃就主动向陈亮声坦诚道:“我从马上面摔下来好几次,现在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离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还抽烟喝酒......”
斯琴高娃本以为借此可以吓退陈亮声,没想到对方却平和地说道:“有伤就治,没什么好怕的,心灵的伤交给我,外伤交给医生,我会还你健康的。”
那时的斯琴高娃才36岁,一头乌黑的头发,风韵犹存。
而陈亮声却已年过50,头发已经花白。
起初,斯琴高娃并没有将陈亮声的话放在心上,只因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不过陈亮声也没有过于心急,他用实际行动一步步温暖着斯琴高娃。
每次见面,陈亮声都会给斯琴高娃一束鲜花作为惊喜。
斯琴高娃去排练、表演,去参加活动,去医院看病,陈亮声总会形影不离地陪着她。
1986年底,斯琴高娃和陈亮声结婚了。
陈亮声感叹相见恨晚,相识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两鬓斑白。
对此,斯琴高娃说:“也许你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属于我,我现在就是应该面对你这个两鬓斑白。”
婚后,斯琴高娃随陈亮声移民瑞士。
可在异国他乡,斯琴高娃却始终找不到生活的重心,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表演了,
仅仅八个月后,斯琴高娃再度回国,重新捡起自己热爱的演艺事业。
对于斯琴高娃的选择,陈亮声十分理解和支持,他表示:“她忙的时候,尽量不去打扰她,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能出现在她身边,让她心里能够舒服和踏实。”
斯琴高娃苦尽甘来,终于遇上了一生中真正疼惜自己的另一半。
四、婚姻幸福,事业顺利,儿子成了斯琴高娃唯一的“心病”。
跟第一任丈夫孙天相离婚后,斯琴高娃对于儿子孙铁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可孙天相根本不会教育孩子,任由孙铁野蛮生长,甚至还对孙铁灌输“妈妈不要你”的言论。
因为缺少陪伴和关爱,孙铁性情变得顽劣不堪,不爱学习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
13岁那年,还因为打架被送进了监狱。
因为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斯琴高娃对孙铁十分愧疚。
得知儿子进监狱,斯琴高娃百感交集,还第一时间回去,动用关系,希望儿子早日获释。
由于母子俩长时间的隔阂,孙铁对此并不领情,一直处于“散养”状态的他,父爱母爱的缺失,加剧了他的叛逆。
在孙铁心里,斯琴高娃自小抛弃他,对她只有满满的恨意。
斯琴高娃多次试图跟儿子破冰和解,但每次孙铁都冷漠回应,对于斯琴高娃的关爱丝毫不为所动。
移民瑞士出发前,斯琴高娃想带着孙铁一起走。
他怒吼道:“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三婚后,斯琴高娃把重心转移到了电视剧领域。
凭借《党员二楞妈》获得了第17届中国电视剧飞天奖评委会特别表演奖。
凭着《大宅门》的白文氏和《康熙王朝》中的孝庄皇后圈粉无数。
其中,《大宅门》还夺得了中央电视台年度收视冠军,进一步巩固了她在电视剧领域的地位。
然而就在这一年,斯琴高娃拍戏时摔断了腿。
病中的斯琴高娃愈发思念儿子孙铁。
得知母亲的心愿,女儿孙丹暂时搁置国外的事业,回到国内照顾母亲,还带回了母亲的日记。
好巧不巧,这边斯琴高娃刚刚摔断腿,那边孙天相突发脑血栓。
孙铁守在父亲病榻前寸步不离,看到儿子悉心照料自己辛苦憔悴的模样,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他不再对斯琴高娃怀恨在心,想儿子坦白道:“以前是我一直恨她,才会说他坏话,这么多年,他不容易,是我私心太重一直没放下。”
而姐姐孙丹也带着母亲的日记找到了孙铁,看到斯琴高娃那四本手写的厚厚的日记,里面记载着这么多年母亲对儿子的挂牵。
看完日记后,孙铁泪如泉涌,他原谅了母亲,急忙来到医院探望母亲。
斯琴高娃病情好转后,看到儿子也没个正经工作,就想着帮衬着儿子走演员这条路。
之后的好几年,凡是有孙铁参演的影视作品,必定有斯琴高娃的身影:《东归英雄传》、《兄弟兄弟》、《房战》、《娘》、《中国故事》......
可惜的是,戏拍了不少,但孙铁却始终不温不火,演技也没有任何提升。
就这样晃晃荡荡了好几年,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演戏的天赋,孙铁于是放弃了演员这条路。
随着斯琴高娃年纪增大,她的腿伤加剧,有时出行还需坐轮椅。
因为孙丹国外忙于事业,照顾母亲的担子自然落在了孙铁肩上。
因为斯琴高娃的表演贡献,还让她评为了“全国优秀电视剧女演员”,一同进榜的还有蒋雯丽、孙俪、宋丹丹等演员,而斯琴高娃赫然前列。
荣誉傍身自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祝福的声音却寥寥无几。
因为斯琴高娃早年移民瑞士,她的国籍问题时常引起争议,众多网友言辞激烈道:“中国优秀演员,就应该选中国籍优秀演员。”
更有偏激的网友愤愤不平道:“太聪明了,既能在中国拍戏捞钱,名利双收,还能享受瑞士高福利,简直太聪明了!”
其实,对于这种老艺术家,没必要这么苛责,只要能够奉献“中国式”的优秀作品就好,只要她的心还在中国就可以了。
2022年2月28日,斯琴高娃的丈夫陈亮声去世,享年89岁。
斯琴高娃自然是悲痛的,但却没有遗憾,因为两人已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36年。
斯琴高娃坎坷一生,经历三段婚姻,终遇良人,算是苦尽甘来。
母子分离,儿子入狱,老了伤病缠身,出行不便。
但最后成功与儿子和解,有儿子在身边贴心照料。
斯琴高娃跌宕的一生,是无数老一辈勇敢女性不屈命运的缩影。
性情豪爽敢追求也敢拒绝,敢付出也敢承担,她的一生,没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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