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女友困在回忆里终日消沉。
新男友私自将我的物品扔掉，她却没有说话。
新男友跟她求婚，她也点头答应。
新男友抱住她一脸甜蜜：「盈盈，向前看吧。过去的都过去了，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却没注意，女友被他抱住时，一脸的冰寒。
01
我死后已经过去两个月，灵魂却一直被困在我和女朋友纪宛盈的家里。
她将我的遗像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每晚入睡时抬眼便能看见。
有时她会开盏夜灯，对着我的照片流泪。很多次，我见她抱着照片喃喃自语，直至无法抵御困倦，带着泪痕入睡。
我不希望她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便希望有个真心对她的人能出现，代替我好好爱她。
这个人很快出现了，他是我的名义上的哥哥，唐晨。
我只是唐家的养子唐洛。
唐晨早年失散，成年后才被找回，因着这层关系，家里人对他有着诸多亏欠。
这天，纪宛盈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着手捧一把紫玉莲的唐晨。
我死后，他经常和纪宛盈走动，送了很多东西安慰她。
纪宛盈有些错愕：「你送我花干什么？」
唐晨微笑着把花递过去，别在身后的左手提出一个蛋糕：「今天是你的生日。」
除了蛋糕还有别的礼物，但纪宛盈一直看着那束花发呆。
紫玉莲是她最喜欢的花。我曾经跟她承诺，婚礼那天，现场的整片水池都会铺满紫玉莲。
紫到发蓝的水上花海里，她会是最美的新娘。
可我食言了。
纪宛盈沉默半晌，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慌忙擦拭。
唐晨笑得羞涩：「我记得你最喜欢这花。盈盈，我喜欢你很久了，不愿看你如此悲伤。你愿意给我个照顾你一生的机会吗？」
纪宛盈错愕开口：「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唐洛才走不久。」
唐晨摇摇头，一脸真挚地说：「盈盈，唐洛确实走了。可你一直不愿接受他的死讯，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堕落吗？」
「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不比他差。你如今这样，若是他知道得多失望？他也会想把你托付给我的。」
唐晨回来后，我与他关系其实很一般，后来才逐渐缓和。当初我和宛盈表白，他还鼓励我。
如果不是那次我们一起露营出了意外，我想今天也会是我和宛盈求婚的日子。
但我并不知道他竟也喜欢宛盈。
我已经死了，看着他们，我只希望宛盈能够幸福。
答应他吧，宛盈。
或许我的心声起了作用，宛盈擦掉眼泪，点点头。
见她答应，唐晨嘴角上扬，他猛地抱住宛盈，兴奋得止不住大笑：「太好了！我终于要得到你了！宛盈，我绝不会辜负你！」
纪宛盈直勾勾盯着莲花，脸上无悲无喜，等目光移开时，她一瞬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懂。
我心中虽然酸涩，但看着宛盈能获得幸福，便也满足了。
02
唐晨那天在我和宛盈的家待到很晚，无非就是诉说这些年对她的爱慕，以及早年流落在外的艰辛。
「我明明才是亲生的，回到家发现全变了天。宛盈，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我也喜欢你，可我来得晚，太自卑了，觉得配不上你...」
说了半天，眼看宛盈没有让他留宿的意思，唐晨这才悻悻地走了。
走之前，他看了眼客厅里我们的合照，意味深长地说：「宛盈，你照顾好自己。以后的日子还长，会好起来的。」
是啊，死人已无时日，活人日子还长。
见唐晨盯着照片半天不走，宛盈问他：「怎么了？」
唐晨笑笑：「我是感觉他的照片还是收起来吧。省得你看见伤心。况且客厅这种地方一眼就能看见，要是客人来了难免觉得晦气。」
宛盈脸色一下就变了，唐晨自知失言，慌忙解释：
「我们这种不信的还好，有些人忌讳就不好说了。再说，我是怕你到处摆他照片，看多了心里难过。」
我不敢相信这是唐晨会说出口的话，甚至希望宛盈能反驳他。
可她没有，她只是说：「好，我一会儿就收起来。」
唐晨松了口气。
我理解了他的想法，我既然已死，宛盈能早点走出来就好。
两人确定关系后，唐晨来得更频繁了。
他会给宛盈带礼物，带甜点，讲笑话逗她开心。
宛盈精神越来越好，一切都在回到正轨。
除了我发现唐晨会私自在家巡查，就像一个男主人那样将我的东西偷偷丢掉，好像想要抹除我存在过的证明一般。
而宛盈似乎没有察觉。
03
这天唐晨又像往常那样，翻出一本我和宛盈的相册。
这本相册是宛盈亲手做的，记录了我们恋爱以来的点点滴滴。
唐晨说是帮她清理不要的垃圾，想把这本相册不必要的照片也处理掉。
宛盈在厨房忙着，有些心不在焉：「你放在那，我待会来收拾。」
「你忙，我来收拾就好。」
说完唐晨就急不可待打开相册，翻看起来。
他看着我们的合照，有随手一拍，一起去游乐园玩，还有过节日庆祝的。
照片套上外壳，被宛盈保护得很好。
连有次一起躲雨都被她拍了下来，我还笑话宛盈：
「你啥都拍，恨不得一天拍个二百张。」
她一脸得意拉着我的手：「我乐意，就拍！等咱们老了这都是回忆啊！洗出来给孩子们看，咱们年轻时长得什么样。」
每张照片她还在背面写上日期，画了可爱的小表情。
看着这些，唐晨的脸色越发阴沉，拿指甲在我的脸上划拉了很多道划痕。
他最后只留下了宛盈的单人照。
我的照片被全部丢进垃圾桶，上面被他弹了烟灰，还盖上不少垃圾残渣。
等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了口气。
宛盈翻看着相册，里面她的照片还在，只是关于我的都消失了。
唐晨抱住她，笑着和她一起看：「怎么样？我收拾得好吧？」
宛盈笑了一下：「当然。」
04
我一直没搞懂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
这些天，我看着女友因我痛哭流泪，不吃不喝，搂着我照片入睡的场景。
也看着我的哥哥安慰女友，跟她求婚，两人温馨相处的场面。
我在这个家的痕迹越来越淡，或许再过一会儿就能完全消失。
唐晨每天上门都会带一捧紫玉莲，这种花花期很短，所以需要时常替换。
有时他会讲笑话逗宛盈，把她笑得捂着肚子发颤，有时他也会亲吻宛盈，吻得她闭上眼睛，满脸绯红。
就算我闭上眼，那些调情的声音也会像潮水一样灌进我的耳朵，最后演变成折磨。
可我已经死了啊，我有什么资格嫉妒？
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今天下午的拜访，宛盈还主动削水果给唐晨吃。
宛盈最后切出来一个漂亮的果盘。
唐晨看着一块块的造型精致的苹果，赞不绝口：「你太有想象力了，苹果这一块块的都能被你削成兔子。」
宛盈的笑意有一瞬凝固。
片刻她调整好，笑吟吟看着兔子苹果：「你喜欢我以后就这样削皮给你吃。兔子苹果很可爱呢。」
唐晨心满意足。
我却心里苦笑。
这兔子苹果，是我当初教她的。
只是她拿来削给别人吃了，连我也没吃过她亲手削的。
05
其实宛盈不爱吃水果。
她和我在一块，都是我逼着她吃的。水果营养丰富，我总是变着花样想让她多吃些。
她当时摇晃我的胳膊撒娇：「人家就是不爱吃水果。除非你给人家洗好削好，人家就赏光吃两口。」
我无奈：「多吃水果身体好，你们女孩子更是要多吃。以后我每天给你削一盒，你带着去吃。想吃什么水果提前说好，我好给你准备果盒。」
宛盈眼睛亮亮的：「那人家要吃苹果。不过一般的我不吃，我要你削成兔子那种！」
我哭笑不得：「宛盈同志，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说是这么说，但每次我都会贴心地把苹果切成小块，把皮削成兔子耳朵形状。
后来她还拍了朋友圈炫耀，说是老公给她削兔子苹果。
我还笑她幼稚。
再后来，她就开始也学着怎么削兔子苹果，那段时间练手削废了好多个，她还恶狠狠地逼我全部吃完，好长时间我看到苹果就害怕。
她削的越来越好，但我的工作却越来越忙，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我答应她，等以后不忙了，她好好削给我，我一定感恩戴德地吃完宛盈大人的爱。
等最后她说自己已经技艺精湛，削的惟妙惟肖的时候，我却永远离开了她。
她的兔子苹果也削给别的男人吃了。
06
这次唐晨铁了心要赖到深夜。
吃了晚饭他们先去散步，回来后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当然，他们也确实是。
天色渐晚，或许觉得时机已到，唐晨的手便不安分地朝宛盈身上游走。
宛盈没有理会，但唐晨的动作却越来越逾矩，最终他想解开宛盈衣服上的扣子时，宛盈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答应过和你在一起，可你这么着急干嘛，总要给我点适应时间吧？」
宛盈不咸不淡，面无表情看着他说。
唐晨急不可待，还想劝说宛盈：「你总是要踏出这一步的。宛盈，我知道你还没彻底接受我，可我一直等，这对我公平吗？」
宛盈笑着坐正，把扣子一个个扣好：「我不是不想，只是这里毕竟是我和唐洛生活过的家，难道要我在这里接受你吗？我真的做不到。」
唐晨又听见我的名字，脸泛起不悦：「我们不是说好不提他了吗？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下过去？」
我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我大声质问，我都已经死了，你究竟想干什么？不准逼迫宛盈！
可他们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都是徒劳。
眼看宛盈僵持，唐晨退让了：「是我唐突了。宛盈你心思细腻，是我没考虑好。不如我们以后都出去怎么样？我也有房子，去我那里。」
宛盈笑了笑：「我们自己的家？」
唐晨闻言一愣，随即大喜：「我们自己的家？！你承认我了？」
我听她笑着开口：「我一直不肯，想来应是没有自己的家导致的。等彻底有了新家，我也就能彻底解开心结，接受你了。」
我看着宛盈，心里却一阵难受，她终究还是被唐晨打动了。
他们要有自己的家了。
07
唐晨见宛盈接受他，甚至考虑得比他还远，已经考虑到婚房、结婚之类的事情，他高兴得忘乎所以。
宛盈被他死死抱住摇晃：「我不是在做梦吧！盈盈！你终于肯接受我了！不枉费我这段日子煞费苦心照顾你，终于打动你了！」
看着他这副狂喜的样子，宛盈呵呵一笑。
唐晨就跟做梦似的拉着她的手，重重一吻：「盈盈，我实在一天也等不了了。只要你愿意，我能立刻求婚娶你。我保证永远不辜负你！」
宛盈倒是很平静，说：「我当然愿意。还想越快越好呢。哪个女孩不愿意做新娘呢？别人有的盛大婚礼，你也要给我。」
唐晨被惊喜冲到头脑发昏，他不假思索一口答应：「当然！别人家有的，你不光有，我还要你成为最让人羡慕的新娘！」
宛盈提醒他：「还要有求婚仪式，我要你一步步按仪式来。」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和宛盈告别，急匆匆地就走了。
他要立刻和爸妈分享这个好消息，给宛盈买钻戒，订婚纱，立马布置好新房，带宛盈搬出去。
彻底摆脱唐洛存在的痕迹。
等他匆忙走后，宛盈脸上笑意淡去。
月光下，宛盈的神色竟看不出一丝要当新娘的喜悦，只剩下漠然。
我看着他们今晚这么一出，早就愤怒不已，飘到了阳台上吹风。我止不住冷笑，心就像针扎一般痛。
原来宛盈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唐晨，我和她六年的感情比不过两个月以来唐晨的安慰。
原本我计划着那次露营完，就向宛盈求婚的，当时还担心她不肯嫁给我，我还特意跟唐晨商量，做足万全准备。
如今一看，我当初真是个笑话。
她哪里不愿意嫁人，只是不愿意嫁我罢了。
08
有了宛盈的暗示，唐晨的求婚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打开丝绒小盒，单膝跪地，虔诚地望着宛盈：
「盈盈，我其实一直喜欢你很久了。但出于曾经的懦弱，我一直压抑对你的爱慕。如今我打算勇敢，争取到了和你在一起的机会。我可以发誓，今后你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对你。请你嫁给我吧，好吗？」
看到盒子里那枚戒指，我却愣住了。
为什么戒指会和我准备送给宛盈的一样呢？
那是一枚蛇形戒，蛇身是用十六颗小钻排列组成，绕着无名指蜿蜒贴合一圈。两颗蛇眼则用的是绿宝石镶嵌。
这款式是我和设计师一起制订的，几乎不可能撞款。
为什么我的戒指会在唐晨手里？露营那天吗？那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记忆？
那天的露营其实是临时起意。
我答应宛盈婚礼要给她数不清的紫玉莲点缀，但唐晨对我说，他发现山里有一处水塘里面长满了野生的紫莲花，比花店里那些鲜活上百倍。
他想带我去看看，要是真能用上，说不定宛盈会更高兴。
我们此前也一起露营过，我又是个登山爱好者，自然没有拒绝。
我不疑有它，跟着唐晨进了山。
那地方很偏僻，我们走了许久，中途我和唐晨商量着婚礼的计划，却没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等走了很远很远，我有些疑惑，还没有到吗？今晚怕是只能露营了，幸好我带了帐篷睡袋一系列工具。
「唐洛。」他突然开口，「你顶替了我在唐家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吃苦，你却在家里享福，哪怕你是个外来者。」
「凡是我的东西，你都要和我抢！」
我终于感觉出他的怪异，但还是竭力安抚他的情绪：「可你如今回来了，爸妈都很高兴，我一直拿你当哥哥。我也从未想过争抢属于你的东西...」
突然一拳狠狠打在我太阳穴上，他丧心病狂地嘶吼：「我可没把你当亲人！你充其量只是我家的一条狗！」
我猝不及防，被打得晕眩呕吐，视线一片模糊。
见我这样，他有些慌乱，我用尽力气，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救我...」
如果他被嫉恨冲昏头脑，真的杀了我，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趁一切都来得及...
唐晨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打120，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来电显示是宛盈。
可这之后呢？
我头痛欲裂，怎么回忆也想不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究竟怎么死的？
我记不清，等醒来时自己就变成了一副游魂。
09
看着眼前这枚蛇形戒，宛盈惊讶道：「你怎么会想到它呢？这是...」
宛盈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蛇形戒是我和她的秘密约定。
这枚戒指的设计初衷，是我想婚戒这样独一无二的东西，我想给宛盈一个特别地做纪念。
因此我和设计师按照她的生肖蛇来构建框架。蛇身的16颗小钻，是纪念宛盈与我相遇时，我们都是16岁。两颗绿钻石是因为她喜欢绿色，蓬勃生机，所以蛇眼镶嵌了绿钻。
唐晨听不出宛盈话里的意思，自顾自邀功笑着讨好：「这戒指美吧？和一般戒指都不一样。我比他更爱你，你喜欢的我就想办法给你。」
宛盈抿着嘴唇，闭上眼接受唐晨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她洁白的手指上，蛇眼泛着泠然冷光。
周围人一片欢呼。
唐晨激动不已：「如今你可算是答应我了，这下你终于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盈盈你放心，我们的婚礼我会尽全力去办，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很快，在唐晨的操办下，宛盈和他去海岛拍了婚纱照，他们开始挑选布置婚礼场地，散出去一大堆请柬。
尽管宛盈和唐家养子好过那么一阵，如今要嫁给唐家亲生子，这事说起来不好听，但人们也总能接受。
毕竟又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看过宛盈的婚纱照。
她穿着洁白的鱼尾纱，被唐晨搂在怀里，背对着朝阳的光，美的像一个圣洁的天使。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也很陌生。
婚纱照拍好后，宛盈再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
唐晨迫不及待带着宛盈搬去了他装扮好的新家。
那些我们一起置办的老家具，小物件，宛盈要么丢掉，要么低价打折变卖。
让我意外的是，当初唐晨每天都来找她，送她的紫玉莲，那天收拾垃圾时，她看也不看便全部塞进垃圾堆里。
哪怕那些莲花开得正好。
收垃圾的老婆婆在旁边捡宛盈不要的东西，但看她丢花有些可惜地问：
「这花开得还好好的，你咋就把它丢了，这么漂亮多可惜啊。」
宛盈笑了一下，没回话。
等收拾好一切，宛盈拿起那个曾经插花的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瓶子四分五裂，瓷片碎了一地。
我却见宛盈笑了。
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笑得最畅快、最舒心的一次。
可为什么？
她不喜欢紫玉莲了吗？
她不是要结婚了吗？难道结婚还不够喜悦吗？
11
其实我一开始追宛盈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
我加了她的室友，旁敲侧击问她喜欢什么花，可她们也说不知道宛盈喜欢什么花。
所以表白的时候，我选了玫瑰。
都说玫瑰代表爱情，我就想选玫瑰总不会出错。
或许走了大运吧，我表白成功了。
那天宛盈接受了我的表白，我回来的路上走路都是飘的。
不过后来宛盈说，她头一次看见我这么傻的二愣子，表个白支支吾吾，脸红得像云霞，跟下一秒她就要生吃了我似的。
她觉得我傻归傻，还是有点可爱的。
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紫玉莲，这种花带着一种神秘的紫蓝色，长在水里，跟莲花一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她喜欢长在水里生机勃勃的紫玉莲，而不是被人剪下来插在花瓶里，只等观赏期一过就枯死的那种。
所以听了唐晨的话，我才会想着进山去找那片莲花，想着把它们移植到我们的婚礼上。
可回忆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美好的往事已经过去，昨日不可重现。
或许老话说得对，我已经死了，不应再成为宛盈新生活的绊脚石。
我应该放手了。
12
婚礼前一天，唐晨把昔日亲友们召集在一起，说是大家聚一聚。
他说是想感谢大家参加婚礼来捧场帮忙，实则应该是想炫耀他终于追到了宛盈。
或者说，他终于成了唐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儿子。
我们的父母也坐在台下，看着唐晨在台上滔滔不绝地分享着失散这么多年来他的不易。
如今我死了，唐家父母能倚仗的只有唐晨一个儿子，哪怕这桩婚礼是如此荒唐，新娘曾是弟弟的女朋友，却也不得不接受了。
我很快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台下很快就有人恭维：
「你这是苦尽甘来了！流离二十多年，最后娶上季宛盈这么漂亮的老婆！」
「是啊是啊！宛盈才貌双全有本事，手底下还创办了公司，你小子结了婚等着享老婆的福吧！」
唐晨一口把酒饮尽，笑呵呵道：「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和盈盈的缘分实在是天注定的！」
说完两人甜蜜对视一眼，引得众人更加起哄。
就连曾经宛盈的闺蜜，都泪盈盈地为唐晨说话，无非是些要他好好对宛盈，要体贴周到，要是敢辜负宛盈，姐妹几个就扒了他的皮之类的玩笑话。
就在众人都趋炎附势之际，人群中有个人冷声开口：
「我看唐洛的死不清不楚，我昨晚还梦到他了。」
听见我的名字，众人霎时沉默一片。
这个为我说话的人，就是我的好朋友刘泽。
我们大学就认识，毕业了还联系，时不时就出去吃顿饭那种交情。
大学的时候，他和我一个班。他家里贫困，但贫困生补助却被一个吃穿不俗的男生抢走，我当初帮他说了几句公道话，还据理力争拿回了刘泽应有的补助，从此我们就成了好哥们。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帮我说话的变成了他。
刘泽很不屑，翻了个白眼：「既然请了我，那我也不憋着。季宛盈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他才走了三个月不到，你就要办婚礼，你算人？」
唐晨一脸怒色：「我看在你和唐洛的面子上请你来，你就是酒喝多了说胡话？」
唐家父母脸色也很难看。
刘泽根本不理他，嗓门提高八度：「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你要我把你干那些破事全抖出来给大家评价评价？那我满足你！」
刘泽根本不给唐晨打岔机会，就跟机关枪似的往外冒：
「当时唐洛都跟季宛盈在一起了，你还想着怎么撬墙角是吧？注册账号隔三岔五窥探他俩，骚扰纪宛盈，讲唐洛坏话！你自己心知肚明有没有做过？」
「你仗着自己是唐家亲儿子，找回来了全家都亏欠你，事事顺着你。你就去找唐洛的茬？他是养子不假，问题他哪里做得不好？又是哪里欠你了？你要处处针对他？他考试，你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举报。就连父母面前，你都要想办法泼脏水给他？」
这些事都不假，我跟刘泽说过。
唐晨回来，全家亏欠他。或许出于嫉妒，他在家屡次针对我。剪烂我的衣服球鞋，往我床上撒尿泼水。
有次他自己偷了钱还污蔑我偷钱去赌博，跑到家里人面前抹黑我，我都没想着要和他计较。
我有的他必须也要有，而且还必须比我的好才行。
后来或许是我的包容退让，我们的关系一度缓和，我便真的信了他。
而这些事我甚至都没跟宛盈说过。
13
听着刘泽把这些事抖出来，宛盈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晨。
其他同学慌忙按住刘泽，打圆场说：「他喝醉了发疯，别理他！」
刘泽力气出奇的大，其余人按不住他，他脸色涨红继续骂：
「你真不要脸！我看唐洛不在了，私底下你比谁都开心吧！他和季宛盈创办的公司结了婚也在你名下，你什么都不是就能坐享其成。吃人血馒头，你真是披着人皮的鬼啊！」
听完这些，在座鸦雀无声。
唐家父母脸上惨白，却也不能如何。
我也知道，我死了，他们只能倚仗唐晨。那些我遭受的委屈就算他们心知肚明，但毕竟血浓于水，不是我这个养子能撼动得了的。
刘泽一扯袖子，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
所有人目光落在唐晨身上，他脸色难看至极，就像活吞了只苍蝇似的。
宛盈神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唐晨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安抚宾客和二老：
「他喝多了我不和他一般见识！都是亲朋好友的，明天婚礼照常举行，大家来捧捧场。天也不早了，今天就先散了吧。」
送走宾客，唐晨还想开车送送宛盈，又想自己喝了酒，便让她自己开车回去。
唐晨看着黑暗中空荡荡的大厅，倒了杯喝剩下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