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的猫夫人:九命囚徒在屋檐下谱写的春夜诗篇(3)
春海说小说
2025-04-23 19:27:08
房门紧锁着,屋里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平静,所有的物品都懒洋洋地呆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也许是这种安逸传染了我,也许这种安逸是我们的天性,于是,我也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象一个没有生命的摆设一样。
对的,我没有了生命,在刘浪不在的时候,睡眠让我失去了活力。很奇怪,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地依恋着人,其实对于猫来说,睡眠是为活力而储存能量,但今天的睡眠却让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是我第一次对死亡有了一种体验,浑身无力,也不知是这张床显得十分地滚烫还是我的身体在发热,我的呼息甚至都有些困难了。
我生病了,我想的确是这样的。在刘浪不在家的第一天,我就生病了,我只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巴巴地望着那扇门,希望它一下子被推开,刘浪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但没有,安静地感觉袭击着我,我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中。
也许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了房门被敲打的声音,难道我的主人回来了,我感到生了病的身体仿佛在那个瞬间立即充满了力量,所有的精神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我一个箭步便蹿到了门口。
但那扇通向外面世界的门依然紧锁,并没有任何被打开的意思,只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刘浪,在吗?”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地亲切,令我的浑身感到一丝暖意,一种久违的亲密感不禁油然而升,我熟悉这声音,虽然那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我已经为这个声音所深深迷恋了,我喜欢这声音的主人,喜欢她柔软的胸脯,喜欢她抚摸我的样子。
白婷婷,是的,我来到这个新环境中所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女性,在她的眼中,我是美丽的,在她的眼中,我是可爱的。我相信她喜欢我,这一点要比莲淑强得多,所以我也喜欢她,甚过我的女主人。
在这段只有莲淑的日子里,我时常想她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另一个主人,而不是那个叫莲淑的女人。
但事实上却是不可能的。
我不明白刘浪为什么没有和白婷婷在一起,不明白刘浪为什么和这个名叫莲淑的人一起做爱,在我的印象中,刘浪与白婷婷也许才是真正的一对。
这样的愿望其实只能证明我的幼稚,或只能证明我还不了解人类的感情,我仅仅是以自己喜好的观点出发,但对于人类的世界来说,这种喜好显然是过于简单,过于直接而没有任何诱惑力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刘浪与白婷婷注定不能走在一起,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白婷婷也才注定不能成为我真正的主人。
世界有许多不公平,对于我来说最不公平的事情便是把白婷婷拒之门外了。
是的,我没有能力打开房门,我无法为我心中真正喜欢的主人服务,我只能在门内呼唤着白婷婷,当然,我不知道她能否听见能否知道我的呼唤。
但白婷婷却做出了回应,她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似乎很近,显然她是蹲下了身子:“妞妞,刘浪把你一个人留在家了?”
还是那样温柔,还是那样的亲切,但却隔着一道木制的房门,我突然间想起了门边的窗户,于是一个纵身便跳了上去,掀开了窗帘,我看见了我心爱的“主人”。
与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白婷婷依然是那么美丽,只不过也许在外面的缘故,她穿得多了一些。看见我从窗户上露出了脑袋,白婷婷也显得十分地高兴,隔着玻璃,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几下,我感到那每一下仿佛都敲在我的心坎上,难道她在对我说着什么吗?
她的确在对我说着什么,而且似乎在运用着我们猫族的语言,我隐约的听到了“喵喵”的叫声从她的嘴中发了出来。很可惜,对于猫来说,她永远是一个异类,所以她虽然尽力在模仿着我们,但我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但即便这样,我也很高兴,因为有人在对我说话,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只有刘浪会做的,就是当初的老太太也从来没有这样亲切地试图跟我说过话,白婷婷是第二个人类。
但是该死的玻璃终归还是阻止了我们的交流,带着遗憾,白婷婷向我招了招手,手掌摆动柔若无骨,我知道那是“再见”的意思。
我没有办法留住白婷婷,虽然我用尽了力量去叫她,但她还是听不懂我的话,于是转身消失在一排排的房间后。
我看着白婷婷从我的视线中慢慢消失,看着窗户外那有些阴霾的天空,我突然恼恨起我的主人来,刘浪,为什么今天要出去呢?为什么还要把我锁在家里?
这一段时间,刘浪总在家中,唯有今天他在莲淑的怂恿下出去了,于是也就是今天,白婷婷来了然后扑了一个空,然后就走掉了。为什么这么巧呢?
缘份,我想起刘浪与莲淑曾经说起的这个词,好象意思是碰到了便是缘份,碰不到那便是无缘,那么,白婷婷的到来与刘浪并没有相会,这岂不是无缘吗?
缘份好还是无缘好呢?这是一个问题,但我喜欢缘份,因为我喜欢白婷婷。
其实那天很早的时候,刘浪就回来了,我只能说他与白婷婷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缘份,几乎前后脚地错过了。我试图告诉刘浪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我病了,包括白婷婷失望而去,但刘浪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而是立即跑向了我的饮食盆。
这一天,我没有吃多少也没有喝多少,所以刘浪看着我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辜,他实在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想。
但我却明白刘浪的心情,他的心情不好,这一点可以从他的眉宇间,从他那略显疲惫的动作中看出来。他显然十分地沮丧,将我轻轻地抱在了怀里,然后对我说明了情况。
“明天我就要上班去了,是你妈妈介绍的地方,干我并不愿意干的事情。我不能陪你了,你要老老实实地在家。”停了一下,刘浪接着问我,“我是不是很无用?”
显然,刘浪并不指望我能够回答他的问题,所以那最后一句问语我看得出来他是在自嘲。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你真的很无用,但不知为什么,话到了嘴边,我所说的却变成了“不是的”,也许我的心地还是比较善良的吧!
但猫的语言是刘浪永远无法理解的,听到我的回答,他却苦笑了一下:“原来你也这么认为。”他的愁容更深刻了。
这一次,我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我不希望由此再产生误会,我只希望刘浪能够快乐起来,但不幸的是,他的确没能快乐起来。
傍晚的时候,刘浪做饭然后等着莲淑的回来,与往常一样,但我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可以做晚饭了,因为他明天将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我不禁开始为我的命运担忧,刘浪去工作会不会不再要我了?白天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再一次袭上了我的心头,我有种恐惧感,令我不再象平时一样对刘浪所做的饭菜感兴趣了。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确是病了,是心病。
莲淑是带着春风回来的,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真实的幸福,但这种幸福的真实则与刘浪脸上伪装的幸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不知道莲淑是否看得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刘浪的高兴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他从回来那一刻起就没有高兴过,这一点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
“你得买个手机了,干业务的怎么能没有手机呢?”莲淑在吃饭的时候对刘浪这样说的。
刘浪点了点头:“也是啊,咱们有闲钱吗?买个能发短信能接听的就行了。”
莲淑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来递给了刘浪,然后狡黠地说:“以后我也能随时找到你了。”
刘浪笑了,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笑中含有一种非常的恐惧,这种恐惧是绝对不易被人类查觉的,那只是一种气息,而对于我们猫族来说,对于这种气息是非常敏感的。
在善良老太太那里,我知道了电话,在莲淑这里,我知道了手机。
人类很奇怪,由于眼神,由于肢体语言,由于冥冥中那种神秘感觉的退化,于是便发明出这么一种所谓的交流工具,用来维护那种人与人之间早已淡化疏离的关系,那种隔着小塑料盒子的交流在我的眼中怎么看怎么显得滑稽可笑。
善良老太太用电话的机会很少,这种滑稽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而莲淑则不同,每天回到家中,那个小小的塑料盒子里总是放出一段难听的音乐,然后便是一个陌生人的话语,我已记不得那些话语的具体内容,但可以通过莲淑的表情,我知道这些说话的人与莲淑的关系,因为莲淑时而严肃,时而谨慎,时而懒洋洋的,时而又急匆匆的。总之,一个小小的手机几乎把莲淑平日里根本不易体现出来的表情都暴露无遗。
由此我也不得不怀疑这种称作手机的东西是否具有某种魔力。
有一次,莲淑的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了上去,提鼻一闻,没有任何味道,那种人类之间相互吸引的气息根本就不存在,再仔细看过去,那液晶的屏幕远没有眼神中的灵气,我用舌头轻轻地舔拭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我很难想像人类会把沟通的方式寄托在这种死物之上。当然,它会发声,但那声音却在我的摆弄下怎么也没有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莲淑的训斥声,吓得我急忙逃走,似乎在她的眼中,这个死物比我这个有着旺盛生命力的猫更有吸引力,这是令我十分难过的地方,同时也发现了人类的愚钝。
人类依靠这种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沟通必将失去人类做为一种生命的沟通能力,这是我的预言,事实证明,这种预言正慢慢地变成着现实,因为手机这种东西正在慢慢地腐蚀着人类的洞察力,正在无力地提携着人类彼此沟通的麻烦,仿佛就是那种不得不吃下去的毒品一样,当然如果我知道毒品是什么东西的话。
现在,刘浪也拥有了这种被叫做手机的东西,那自然意味着他也将逐渐地失去人类或说生命天性中所具有的沟通能力。至少我的判断是这样的,我为刘浪感到悲哀,但这悲哀与我又何干呢?
刘浪听命于莲淑的摆布,于是他拿起了手机。
不过后来的事情告诉我,若没有这手机的话,也许对于刘浪来说更是可怕的,因为手机在丧失了人类沟通能力的时候也会弥补那种丧失的沟通能力。但这是后话,我必须感谢这手机,虽然同样的与我没有任何干系,因为我直到最后也没有弄明白手机的魔力到底在什么地方。
后来,刘浪与莲淑不由自主地谈到了我。
按照莲淑的意思,我应该重新回到那个善良的老太太的家中,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尤其是我不喜欢那条可恨的恶狗,也不喜欢我的被称之为妓女的母亲,那里简直就是我的地狱,虽然那里的条件比刘浪这里要好得多。
命,我要相信命,我相信刘浪绝不会轻易地放弃我,我对命运的信任鼓舞了我的信心,也鼓舞了刘浪的信心,所以我从刘浪的口中听到了我最爱听的话。
不行,不能把妞妞送回去,虽然白天咱们都上班,但晚上咱们还回来的,我会给妞妞准备好一天的饮食的。
刘浪说得很坚决,我感到欣慰,甚至有些激动,我相信,我这辈子一定要伴在刘浪的身边了,我相信命中注定的,刘浪就是我的主人。
莲淑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我。
我说不出那眼神中暗含着一种什么意思,但我相信莲淑绝对不是情愿的,她肯定不希望我留在刘浪的身边,肯定希望刘浪把我抛弃,但我成功了,我相信我的感觉,更相信刘浪对我的感觉。所以我成功地留了下来。
但这也注定了我开始过上那种孤单的日子,白天,对于猫来说是睡眠的日子,别的猫睡眠是休息,而我则是无事可做,以睡眠替代那无尽地等待。所以每到夜晚的时候,无论刘浪在做些什么,我都会卧在他的身旁,充分享受这份短暂的相聚。
我想,我是爱上了我的主人。有时候爱就是这样,是不分族群的,仅仅是一种感觉。
白天,成为了最为孤单的时刻,刘浪与莲淑都不在家中,每天我只能以睡觉来打发时间,起初的几天,我对这样孤独的生活感到极度的不适应,总会不时地去看一看门口,渴望着大门被打开,然后见到刘浪或者莲淑的归来,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刘浪。再或者我会支起我的耳朵,仔细地听着是否有刘浪的说话声或脚步声,但往往都会令我产生一种幻听,我想造成这个原因的根本是我太希望刘浪的归来了,但事实上,情形远不是这样的,刘浪有时候回来得竟然比莲淑还要晚一些,这令我感到莫名的沮丧。
最初的日子是最难熬的,因为我还有希望,但后来,我便慢慢地适应了这种难熬的日子,不再傻傻地去企盼主人们的早点归来,不再做那种无谓的假设,这样一来,我的幻听便消失了,也许是麻木不仁了,反正我开始习惯于刘浪的早出晚归,习惯于自己独自在家的日子。
当我的注意力不再集中于刘浪何时回来的时候,我开始为自己寻找一些事情做,不再只是一味地懒懒地睡上一觉,也不再一味地守在门口站在玻璃的后面等待着主人的归来。我开始进一步挖掘这间狭小房子的秘密,这是我们猫族的天性,对未知的邻域对已知却并不完全了解的领域永远充满了好奇。
在这段日子里,戚一凡与石杰曾经来过,虽然我渴望见到的白婷婷从未出现,但见到这两个人,我就会想起白婷婷,也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我对这两个人并没有特别的讨厌。
从他们与刘浪莲淑的交谈中,我知道了这个地方叫做什么青年公寓,都是一些简易房,正如前面所说的,这里的墙壁很薄,这屋说话也许隔壁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以致于会发生用敲墙阻止别人做爱的事情。
而我所寻找的新事情便是研究这里的墙壁到底有多厚,因此我便时常地去挠墙。我知道这样做很傻,但事实上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猫处于一种极其孤独的情形下的时候,他都会做一些看起来很傻的事情,所以我也不例外。
当然,挠墙的结果证实,这里的墙壁很薄,但却远没有薄到让我能够用利爪撕开的地步。也是由于挠墙的原因,我听见了从墙壁那一头传过来的声音。
人类的声音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欢笑声,吵闹声还有呻吟声等等,这些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由于刘浪与莲淑的原因,我可以确切地判断发出这些声音的人类正在做着什么,看来我的确是越来越了解人类了。
但人类的声音却也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例如音乐。我知道音乐这个词是由于我能够理解里面的节奏,虽然有些音乐的确不好听,但节奏这种东西却是我非常感兴趣的。
在隔壁,这种带有强烈节奏感的东西时常会响起,甚至有时候是在晚上,刘浪与莲淑还没有睡觉的时候,后来我听刘浪说墙壁的那边住着一个玩音乐的人,所以,我管节奏这种东西叫音乐,这是我所理解的人类的说法。
通过对墙壁那一头声音的倾听,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人与人有许多不同之处,由说话的声音我可以判定出来,墙壁那边所住的人肯定与刘浪的年岁差不了多少,而他们所喜欢的东西却绝对的不同,相比起刘浪在电脑上摆弄的那些玩艺,我其实更喜欢隔壁那种带有节奏的玩艺。每当它响起的时候,我的尾巴便可以随着这节奏而自动的挥舞起来,那个时候,我便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由于白天里的寂寞,由于从隔壁那种音乐声中得到了欢愉,我开始留心观察刘浪莲淑以外的人类,而我最好的观察窗口便是门旁边的那扇窗户。
以前,我是很害怕站在窗户前的,因为我能够看到许多人类,也许是由于天生的警惕性,使得我不得不将自己隐藏,但自从那次与白婷婷隔窗相望以后,我知道了玻璃这种透明的墙壁的好处,它可以将我与外界真正的隔开,却又可以毫无保留地将外界的景象传送到我的眼中。当然,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关注外面世界的同时,外面世界的人类也在透过那层玻璃在关注着我,因为从他们的眼神中,从他们的手势中,我可以看出他们对我的评价。
我更确信了自己的美丽,因为大凡走过这个窗前的人总会向我投以一种喜爱的眼光,有时候一些人还有凑过来隔着玻璃与我交流一番,虽然我不知道这种交流是否适合我是否适合他们,但这种交流的场景还是会经常会出现的。由此,我更确信了自己的美丽。
当然,也有些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而是匆匆地走过,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我只能认为他们完全没有审美的能力。
我象一尊古董一般站在玻璃后面,用自己的可爱与美丽吸引着人类前来观看,然后我开始观察玻璃外面的世界。
我看到了天空,晴天,雨天,还有太阳云朵甚至是月亮。
我也看到了飞鸟,它们长得象老鼠一样,只不过拥有了翅膀,可以站在房屋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每到这个时候,我都十分地生气,甚至有些责怪这层透明的墙壁,如果不是它的阻隔,我一定会冲上去抓住它们,让它们再也笑不出来。千万别说我心狠,这是我的天性,我喜欢抓住一切老鼠样子的东西,包括这种会飞的家伙。
我还看到了一间间破烂的房子,的确,它们看起来十分地单薄,破败,甚至肮脏,我由此联想到刘浪所住的这间屋子,从外表看上去,是不是也是很破败很肮脏?
当然,我看到最多的则是人类,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很年轻,从他们的脸上我可以看出每一个人的情绪,或者高兴,或者悲伤,或者彷徨,或者无奈,总之,他们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走在我的面前,令我感受到了人类那复杂的情感。
人类为什么要有如此复杂的情感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那些情绪却深深地印入我的记忆之中,以至于后来刘浪总说我思考起来象人一样。
其实我并不想象人一样,就如同外面世界这些人那样,他们都很年轻,却都是拥有着一颗颗沉重的心,这样的生活并不快乐,我似乎由此更加理解了刘浪。刘浪并不快乐,但他的不快乐与外面这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其实,人类并不复杂的,因为他们都不快乐,但人类又十分地复杂,因为不快乐的原因不同,表现的方法也是不同的。
如果问是什么能够引起我对那薄薄墙壁的记忆,我的回答不是墙壁那边时常传来的节奏声音,也不是刘浪与莲淑做爱时的敲墙声,而是寒冷。
这么薄的墙壁是根本无法御寒的,当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些人类都慢慢地开始将自己武装了起来的时候,当我感到身上的毛发不再随意脱落的时候,我的本能告诉我冬天来了。对于我们猫族来说,热并不可怕,怕得是寒冷。
寒冷的天气令我们无法忍受,即便我们的身上比人类多长出一些毛发,但我们却不习惯穿戴任何东西,祖先们就是如此,所以我们只能依靠身体对温度的敏感去寻找温暖的场所,象那些常年奔跑在外面的野猫们,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到一个避风的干燥的温暖的地方躲起来,每天睡上更多的小时,以防止自己身体中由于无谓的消耗而散去的热量,只留下少量的时间去捕食,当然,遇到太阳高照的时候,它们肯定会从自己那个临时的避风港跑出来,在太阳底下充分地享受暖洋洋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我却羡慕起它们来了。它们是自由的,为了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它们可以任意地走动,但我却不行,我只能被困在这间小屋子中。而这个简易的房间却开始变得越来越象一个冰窖了。
但就在我还没有陷入冰窖的时候,刘浪却已经陷入了冰窖。事情来得是那么地突然,是那么地可怕,令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人类竟然是如此地残忍,我甚至与刘浪一起沉浸在那种冰窖的感觉中,这让我更感觉到寒冷。
那天,很晚了,当我已经闻到了凌晨的味道时,房门才被突然打开,莲淑扶着沉甸甸的刘浪走了进来,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迎面向我扑来,我急忙躲到了床板的下面,我知道那是酒精的气味,刘浪经常会拿筷子头沾点酒水来蹭蹭的我鼻头,虽然这仅仅是玩笑,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气味,而现在刘浪的浑身都散发着这种气味,令我感到厌恶。
刘浪爱喝酒,经常与戚一凡石杰一起喝酒,然后他便酒醺醺地躺倒在床上,每次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莲淑总是十分地生气,而我则躲得远远的,生怕那酒味刺激着我的嗅觉。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喜欢莲淑,她绝不是一个爱酒的人。
可是,今天的情况却十分地特殊,不但刘浪的身上有酒味,莲淑的身上也有酒味,虽然不浓,但她肯定也没有少喝。而且两个人虽然步履有些踉跄,但他们都没有一下子便躺倒在床上,而是坐在了那里。
我听不到呼噜的声音,听到的却是哽咽的声音,而这声音却来自于刘浪。
酒气伴着泪水,刘浪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莲淑说话:“如果当时我在,也许就不会出这事。”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如果你在,死的也许是你就不是石杰了。”莲淑虽然也喝了酒,但她的话还是充满了理性。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家伙,刘浪的好友,石杰竟然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对石杰没有好感,但更没有坏感,我认为石杰至少比戚一凡要好一些,至少他肯抱我,而这个抱我的人却死去了,我的心随着刘浪而沉了下去。
刘浪睁大了眼睛看着莲淑:“如果我今天没上班,如果我今天休息的话,我绝不可能看着石杰……”他的话说不下去了,似乎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之中。
莲淑叹了口气,安慰着刘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躲都躲不过的,好在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这样石杰也不会安心的……”
莲淑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浪突然冲出了门外,在这个寂静的凌晨,我听到门外刘浪干呕的声音,嘶心裂肺般的,令人感到窒息。
刘浪回来以后,他一直在重复着这么一句话“咱们为什么不远千里要来北京?石杰喜欢白婷婷,他还没有机会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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