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水初生,潋滟了谁的眼波;桃李含羞,惊动了谁的流年。斜雨沾衣的巷口,油纸伞下蓦然回首,恰是故人踏着满地落英而来。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恍若前世约定的信号,花瓣坠入掌心时,我听见宿命在光阴里轻轻震颤。

细雨织就的江南,总藏着欲说还休的心事。玉兰将心事托付给明月,柳絮把相思寄予晚风,而我在青石板上写你的名字,任春潮漫过蜿蜒的笔画。廊下的紫燕衔泥筑巢,恰似两颗心在红尘里慢慢搭建温暖的形状,用晨昏的露水浇灌,用星子的微光滋养。

爱情原是四季的隐喻,春时破土抽芽,盛夏葳蕤生光。我们曾在梨云深处对弈,棋子落定便是半卷诗行;也曾在骤雨初歇时煮茶,氤氲水汽里窥见彼此的沧桑。当樱花飘落成雪,你说愿作我鬓边的沉香,我便在落款处画两枚并蒂的莲,任岁月在宣纸上泛黄。

月圆月缺皆是修行,聚散离合自成文章。有人踏碎满城飞花寻觅,有人守着半窗竹影等待,而我们在晨钟暮鼓里种下誓言:若注定要穿越荆棘,便以温柔作盾,用理解铸剑;若必须跋涉长夜,便以眸光为灯,取心跳作伴。纵使红尘万丈,我们始终是彼此掌纹里最明亮的纹路。

今朝共剪西窗烛,明朝同看东山霞。茶烟袅袅升起时,方知最动人的情话,原是柴米油盐里相视而笑;最珍贵的盟约,不过风雨来时紧握的双手。当青丝染上霜雪,我们仍能在春日的门槛拾起落红,将皱纹里的故事酿成琥珀色的酒,敬这未曾辜负的年华。

你看,连翘又攀上篱墙,如同爱意永远向着光明生长。我们不必追问永远有多远,只需在每个春醒的清晨,将彼此的名字念成带露的晨光。毕竟红尘万丈,最深的懂得莫过于:我懂你眉间山河的起伏,你怜我眼底星河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