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21岁那年认识姜波,他28岁,身材魁梧又挺拔,五官清秀却不失阳刚,让他在一群男人中很扎眼。那是大三暑假,我去他的公司实习,几乎是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后来发现他也总是有意无意跟我说话,手机里竟然还有我的照片,我乐坏了。这份感情由心照不宣到两情相悦都是甜蜜的,哪怕我把第一次给了他,也没想别的。
直到疼爱我的奶奶去世,打电话给他,说好想此刻他就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他为难地说:“我以什么身份站在你身边呢?”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别人的老公,我们是见不得光的,一切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是的,我认识他以前他就结婚了。他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他老婆大他三岁,婚前为他流过一次产,他只得认了。但婚后再没怀孕,他老婆于是在衣食起居上下足了功夫,对他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据他讲,早上一睁眼,洗好熨好的衣物已在枕边,而她正在厨房里准备营养早餐。就像小说里写的场景那样,让人想起恩爱缠绵这些词,他却麻木得很,说宁愿忙活的是他,只要老天让他爱这个女人。
即便我们在一起已经两三年了,他对我仍然热情不减,说我是个魅力风骚的女人。我不否认,我就是那种很女人的女人,身材娇小眉眼精致,偏又喜欢捯饬自己。当然我还有敢说敢做的一面,也可以说有点张扬。有要好的女同事曾对我说,看我顶着个爆炸头招摇过市,也不管别人怎么说,特别喜欢我那个劲。
可我也有胆小的时候。在同事婚礼上见到姜波老婆,我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很想逃走。看到她最大的感受是心生怜悯,尤其在洗手间看她整理肩带,样子一点也不雅观,穿的一身黑更显老气,我真想告诉她,一身黑没错,怎么就不整条艳丽丝巾衬一衬呢。
那年我24岁,如花的年龄,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一点也不势均力敌。可我却无法像别人那样正常恋爱,姜波好像也曾下过决心离婚,但未果。自从见过他老婆后,我的斗志明显弱了,只是恨老天为什么让我们无缘。
2
秋天的一天,同事刚子向我表白,并于当晚自告奋勇送我回家。当他在僻静角落里想抱我时,我如同触电般跳开去,他不放弃,再试,我僵持半晌后妥协了。我好想开始一段正常的恋情,不过仍固守着最后的防线,好像没了这道防线,自己与姜波便会永别一样。
有个周末刚子约我逛街,在一甜品店他去买东西,我无聊地坐在座位上玩手机。余光里像是有人在注视我,抬眼往玻璃窗外看,对我微笑的正是姜波。我像发现了宝贝,兴奋又慌张,像个贼一样溜了出去,抓起姜波的手跑掉了。
这件事让刚子深感受辱。逃跑事件后,愤愤不平的他总有意无意散布我同有妇之夫来往,
这让我很压抑。虽然刚子请求我的谅解,我无动于衷,内心里却希望他能坚持。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发现刚子的前女友回来了,而且他们住到了一起。当我看到他和那女孩惊慌的表情,就全明白了。我终于找到了离开的借口。
正好同学聚会时有同学介绍我去她的公司,工作地点是上海,我二话不说办了辞职手续。
公司单身宿舍一共四个人,其他都是20岁出头的小姑娘,都有男朋友,唯有27岁的我落单。我并不担心,刚到一新地方,总感觉无论工作上还是感情上机会很多,。
第一个春节回家过年,一下飞机就看到走我前面的是同事张军。我急走几步,说:“你怎么也来济南过年呢?你家不是在广西那边吗?”他闪烁其词,说在济南上的大学,来看朋友。后面他告诉我是来看女朋友的,不过那女孩已于三年前去世了。我很惊讶,尤其得知他只是想去她的墓前看看时,更是说不出话来。
最终我决定陪他一起去。看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里,我默默无语,苦情的不止我一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眼泪吧。
回去后,他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有型。他说:“女人喜欢从头开始,其实男人也是。”我歪着头看他,笑说:“其实你长得不错。”为了谢我这句话,他请我吃饭,我们就这样走近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像再怎么也不该是我们。
张军是那种越跟他相处越觉得不错的人,话不多,却很体贴,给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教我他家乡的方言,让我对他山明水秀的家乡很是向往。他说等放假了就带我去。
3
我觉得张军就是一个意外。感受着这个意外带给我的各种改变,我变得温和,变得不再那么“风骚”,不再每周都去美甲,而是把它们剪得光秃秃的,因为他喜欢,说这样干净。直到我们做了那件事,怎么说呢,好像短得让我有些恍惚。对此他保持了沉默,我也没说话。
那天离开他住所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跟姜波在一起的情景,姜波这个成熟男人所带给我的是张军望尘莫及的。几番深思熟虑过后,我决定分手。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好想念姜波。我们好久好久都没有联系了,可他何时走出过我的心?和张军在一起只是想蒙混过去,故意忽略那个事实,却不想这种伪装稍有差池便打回原形。
我没有直接说分手,只是渐渐冷下来,那天他在网上对我说:对不起。
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小小的字,我好想流泪,为张军也为自己,我们都那么想靠近对方,可还是分开了。
转眼已是十月,那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天空湛蓝而高远,阳光明晃晃地肆意挥洒,一抬手,空气中便有流动的桂花香气。就是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说:“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线索,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我好想你。”
是的,是姜波。我在阳光里端详他,三十多岁的男人是最好看的年纪,不老、略给人沧桑感,二者巧妙地融合揉捏在一起,让人只想多看一眼。心头爱意如浪翻腾,表面上却极力掩饰,好像深怕被他识破便功亏一篑一样。
太多的故事都是只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那天我们先是吃了一顿浪漫晚餐,便开始轧马路,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爆发了,像一个蓄势已久的炸药包一点即着,我大声咆哮:“所有一切都怪你,你根本离不了,我们也无法在一起,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看我现在的处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该负责。”
他没想到我会突然翻脸,很是吃惊,后来表情就变成了不屑,好像我这个人有多让人厌恶。我讨厌他那种眼神,所有的委屈涌上来,一下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我转身走了。
那一刻我真是恨透他了,可在转身的刹那,我却流泪了。这个男人于我在感情和身体上,都可谓一个启蒙者,他让我成为了一个女人,也让我尝尽了这份爱的酸甜苦辣。近十年来,他像一个魔咒左右着我,让我的人生看起来跌宕起伏,却又散发着毒汁,让世俗的爱与我隔开。
有的女人命好,刚好的年龄遇到正确的人,而有的女人就像我,一上来就被一份错爱套牢,无法自拔。想到与他分手就很痛,可是再痛我也必须说再见了,我决定甩掉这个男人,只有彻底甩掉他,才能打开一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