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妈，您疯了？姑姑都瘫痪了，您还说这是好事？"我瞪大眼睛看着母亲，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母亲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头发，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赡养协议不是已经签了吗？她每个月八千的退休金，现在不就都是咱们的了？"我感觉一阵恶寒，仿佛眼前的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三天前我还满怀热情地把姑姑接到家里，她是我父亲唯一的妹妹，膝下无儿无女，一辈子未婚，把全部的爱都给了我们这些侄子侄女。父亲去世后，就数她对我最好。
"小磊啊，姑姑这把年纪了，实在太麻烦你们了。"姑姑眼里含着泪，"要是能在你家住下，姑姑这点退休金..."
我赶紧打断她："姑姑您别这么说，您把我当儿子看，我也把您当亲妈一样。"
可谁能想到，就在签完赡养协议的第二天晚上，姑姑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卫生间。当救护车的警笛划破夜空时，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02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姑姑！"我抓着急诊医生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病人情况很危险，需要立即手术。"医生严肃地说，"但即便手术成功，以后也很可能会偏瘫。"手术做完已经是凌晨三点，我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妻子小晴端来一杯热咖啡，轻轻握住我的手。
"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苦笑："要是没把姑姑接来家里，她会不会..."话没说完，就看见母亲匆匆赶来。看到我们，她第一句话就是："手术费交了多少？"
我愣了一下："二十多万吧，用的姑姑的医保卡。"
"哎呀，这么多钱！"母亲皱起眉头，"早知道就不签那个赡养协议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您说什么呢？姑姑现在生死未卜，您就想着这个？"
母亲撇撇嘴："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要还房贷，要养孩子..."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姑姑一辈子对我们那么好，您怎么能..."就在这时，监护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姑姑右半身已经偏瘫。
03
接下来的日子，我请了长假在医院照顾姑姑。每天给她翻身、擦身、喂饭，看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痛苦模样，我的心都在滴血。母亲每天都来医院，但从不帮忙照顾姑姑，只是盯着输液瓶一遍遍计算着花了多少钱。
"小磊，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她说，"反正现在姑姑的退休金都打到咱们卡上了，请个护工得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妈，您到底把姑姑当什么人？一个摇钱树吗？"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反驳："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爸走得早，这些年就姑姑帮衬着咱们。现在她这样了，退休金总得有个着落..."
"够了！"我打断她，"姑姑现在还活着！您就盼着她..."我和母亲的关系从那个时候变得有点奇怪和生疏了！
一个星期之后，姑姑醒来，她右手虽然动不了，但左手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会努力比划着要纸笔。
有一天，她歪歪扭扭地写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姑姑，是我们对不起您..."
姑姑的康复情况比预期的要好。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已经可以坐轮椅了。每次我推她去花园晒太阳，她都会对着我笑。那笑容那么温暖，仿佛从未被伤害过。
04
小晴说我们要原谅母亲，但我知道有些伤口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人性最大的悲哀，不是受到伤害，而是伤害来自至亲至爱的人。
如今的我依然每天照顾着姑姑，看着她一点点好转。那八千块钱的退休金我一分都没动，全都存进了一个专门的账户。等姑姑彻底康复了，我要带她去环游世界，弥补这一生她未曾拥有过的快乐。
这个世界上，有些爱是忠诚的、无私的，比如姑姑对我们的爱；有些爱是扭曲的、自私的，像是母亲的爱。分清这两种爱，或许是我在这场变故中最大的领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