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综艺，他名利双收，带着美丽的现女友参加。
我是他前女友，观察嘉宾。
他女友甜美笑，“多谢你啊，当初要不是你嫌他穷，跟他分手，这会儿你就在他身边了。”
他嘴角晗着冷冷笑意，矜贵地坐在对面，“确实该谢谢你。”
观众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在他注视下，我脸色苍白，扯了扯袖子，遮住手臂烟头烫伤的疤痕，“嗯，是我没福，祝你们白头到老。”
1
主持人礼貌问：“当时是谁提的分手呢？”
直播弹幕疯狂滚动。
“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竟然是曾经是一对？”
“还能是谁？难道霸总沈度还能被甩？”
“这十八线小明星，我都不认识！”
……
大家各种猜想。
沈度气定神闲，眼神冷漠，看起来不准备回答。
我艰涩开口，“是我提的分手。”
这是分手三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接到这个节目时，只说当观察嘉宾，我才来的。
面对主持人的犀利提问，我有些猝不及防。
如今的沈度名利双收，年轻精英企业家，熨帖的黑色西装，高大英挺，气质不凡。
所过之处，人人尊敬。
而我，十八线小明星，透明的存在。
主持人还在向我提问，“听说你们分手后，你交往了一个富二代男友？现在两人感情好吗？”
我心脏被重击般，捏紧了双手，尽量让自己镇定。
演播室，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沈度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清清淡淡落在我身上，带着身居高位的俯视。
我下意识地捂住隐隐生疼的手臂，牵强一笑，“分手了。”
众人仿佛得到满意答案，眼中浮现出早就知道拜金女不会有好下场的轻蔑。
看完沈度和他女友温婉的甜蜜相处日常，所有人无不羡慕。
弹幕更是疯狂滚动。
“赐我一个沈度一样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吧！”
“这期节目，我就只磕这一对了，男才女貌，不仅养眼，相处好甜啊。”
“我朋友是沈氏集团的，听说沈度本人比镜头更帅，这前女友瞎了眼啊……”
……
录制结束后的走廊，遇到众星捧月的沈度和温婉，两人十指紧扣。
温婉的眼神看向我，甜美一笑，“南枝，多谢你啊，当初要不是你嫌他穷，跟他分手，这会儿你就在他身边了。”
我脸色苍白，扯了扯袖子，遮住手臂烟头烫伤的疤痕，“嗯，是我没福，祝你们白头到老。”
穿过喧嚣人群，我眼中无悲无喜。
我知道，此次邀请我来当嘉宾，沈度不仅是为了报当年之仇，还是看我笑话。
我不在乎。
我真心恭喜他们。
2
走出演播厅，外面淅淅沥沥下雨了。
经纪人兼好友夏至撑伞过来，她看我的眼中有心疼，“南枝，跟我沟通的台本上没有这些问题，这不是故意让你难堪吗？”
我清淡一笑，“没事，我们没关系了。”
夏至去车库开车，我撑着伞在门口等她。
秋雨萧瑟，湿漉漉的地面，在路灯映照着斑驳树影，仿佛一副印象派画作。
身后传来灵灵笑声，“沈度，晚上去我家。”
沈度的熟悉声音响起，低沉磁性，“公司还有点事，我处理了，就过去，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我压低了伞沿，站到大门边缘处。
沈度将温婉送进黑色劳斯莱斯车里，路灯下两人手指上的情侣钻石对戒，光耀刺眼。
当年，沈度在小摊上花十块钱，给我买的戒指，我开心地哈哈哈笑着转圈。
后来，我将那枚戒指扔在他脸上，告诉他我不稀罕这种廉价货。
车开走了，沈度撑着黑伞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
我们中间隔着银河般的距离，我将伞沿又压低了几分。
我们分手那天也是下雨天。
我挽着富二代邵钦的手臂，盈盈走到他面前。
他以为邵钦强迫我，冲上去就要打人，被我拉住。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的声音冰冷清晰，“沈度，我喜欢他的钱！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可以给我摘，你只会给我画饼！”
随后我将那枚十块钱的戒指，扔在他脸上。
“我不稀罕这种廉价货！”
沈度破碎的眼神，刺得我心脏生生得疼，此刻再想起来，还是如当初一样疼。
我疼得捂住了心脏位置，察觉到沈度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我转身走开。
被人从后面拉住，沈度声音冷漠，“这种综艺你都能接，看来真的很缺钱。”
我挣扎着抽出手腕，他猛然松手。
我跌坐在水坑里，浑身狼狈。
他高高在上俯视着此刻的我，微微勾起凉薄笑意。
“怎么？天上的星星，没有摘给你？”
我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夏至的车过来了。
“目前最火的旅行综艺，我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他会如此好心。
“条件？”
沈度眸中神色不明，“当我情人。”
我低头嗤笑一声，“沈总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配。”
我拉开车门，离开。
夏至从后视镜看我，“南枝，你不打算给他解释吗？他能给我们更好资源，你也能赚更多钱。”
我望着雨滴轻敲车窗，溅起点点水花。
“不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校花，现在的我不配。”
3
车上，我捂着胃，疼得蜷缩。
我没有自我贬低，我只是说事实，从前我是明朗耀眼的校花，现在是阴暗爬行的狗尾巴草。
苟活着，而已。
“你没吃药吗？”夏至将车停在路边，从包里拿出水和药递给我，“你最近该去医院检查了。”
我摇摇头，“再过段时间吧，检查开药又是一笔钱。”
夏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们已经订婚了，忘了吧。”
我点点头，疼地滴下一滴泪，“是该忘了。”
夏至忽然接到制作方电话，惊讶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姐！谢谢！”
挂上电话，她开心地眉开眼笑。
“南枝，现在最火的旅行综艺《我们在路上》邀请你参加，参加这个节目的可全是爆红明星。”
沈度才提过，节目马上就送过来名额，不知他是否另有目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赚钱要紧。
一路无言，临下车前，夏至忽然问，“南枝，如果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我顿了顿说，“我选择了，就无悔。”
旅行综艺的第一站是新疆，参加的明星有爆红的演员苏酥，实力女演员徐觅清，偶像小生锦安，年轻演员李博川，加上我，一共五人。
除了我跟夏至是两个人，其余都是助理加经纪人小团队跟随。
更不可思议地，在制作人团队里，我看见了沈度。
出发后，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自从参加了之前那档综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看我的眼光都带着轻蔑和肆虐。
节目中，明星四人默契地对我视而不见。
我知趣地不往前凑，安静当个背景板，只想做完节目拿钱走人。
直播弹幕骂得直接。
“为什么会有那个拜金女啊？”
“让她滚！我们不想看见这种人！”
“有她的画面，就自动忽视，看着就恶心！”
……
4
晚上，沈度请团队吃大餐。
豪华包间内，沈度和出演人员导演们坐在一起，五官俊美，一双细长桃花眼射出令人胆寒的锐利目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水晶杯上，目光时不时落在沉默吃饭的我身上。
娱乐圈都是很会看眼色，拜高踩低之人，加上都了解我们的不堪的过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寒暄间，大家纷纷向我敬酒。
导演皮笑肉不笑将白酒杯递到我面前，“南枝，我看好你，预祝你将来爆红。”
我放下筷子，深吸口气，一饮而尽。
“豪气！再来一杯，以后我的节目，帮你留意着。”
火辣辣的白酒一路烧到胃里，翻江倒海，我忍着胃痛，再次干了一杯。
随后各位副导演，出演人员，都敬了我一圈酒。
沈度嘴角晗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这幕。
我又想起那段阴暗时光，昏黄KTV包间内，邵钦捏着我下巴不停灌我酒，他朋友在周围起哄，伴随着哈哈哈嘲笑。
“之前不是高冷的校花吗？你为了男朋友保送出国名额，这么下贱求我，他知道吗？”
众人凌虐眼光中，我是一个人人欺凌的小丑，人人可踩在脚底的狗尾巴草。
我眼前迷蒙，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进酒里。
卫生间内，我趴在洗漱台上胃酸都快吐出来了，甚至还有红血丝。
胃里灼烈地疼。
我打开水龙头将水拍在脸上，漱口，看着镜中人，眼眶红红，面色绯红，短发发梢滴着水。
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摇摇晃晃走出卫生间，门口被一个人拉住。
沈度声音冷漠，“看看你如今这幅样子！你后悔吗？”
我想起邵钦将我的手臂按在沙发，烟头炙热烫下来，阴冷着说：“早知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你就该乖乖答应，现在你后悔了吗？”
此刻我已经醉得迷蒙，仿佛又回到那刻，无尽的恐惧和疼痛蔓延上来。
我努力保持一丝清醒，眼睛血红，哽咽问：“夏至呢？”
夏至是我黑暗时光里，唯一的光亮。
我一次次试图自杀，被她阻拦，她抱着我说，“南枝，这个世界很大，还有美好的东西，以后我陪你去看看。”
我往前走去，脚下一软，正要扶住墙壁，被沈度抢先接住。
身体触碰的瞬间，我仿佛被电击般，用力推开他，抱着头喊道，“滚开！夏至呢？我要找夏至！夏至在哪里？夏至……夏至……”
沈度惊慌地看着我，目光中不可置信，这不是一个正常醉酒的人反应。
他马上派人叫来夏至。
我扑在她怀里，呜呜哭得满脸泪水，“夏至……我觉得一点也不好，我不想看了，我不想看了。”
夏至瞪了沈度一眼，扶着我往外走。
“沈度，你不要为今天所做的事后悔。”
众人都以为我醉得说胡话。
只有沈度伫立在原地，一瞬不瞬望着我们的背影。
沈度心中隐隐升腾出不安，他马上派人去调查她，“我要知道，我离开的这三年，她所有的事情！”
4
当晚，我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看金色的桦树林和五彩湖水。
次日化妆时，夏至摸了摸我额头，发烧了，让我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我快速收拾好背包出门，“可能是昨晚喝酒了，没关系，我车上再睡会就好了。”
车内，我在最后排睡得迷迷糊糊，其他四个明星热烈地聊天。
湖边风景很美，成片金色的桦树林，绿色如碧玉的湖泊。
明星们都沉浸其中，他们四人相互拍照。
我沿着湖边独自走着，绿盈盈的湖面，像一颗宝石从天上坠落在这里。
这就是夏至说的，世界还有更美好的风景吧。
远远一个高大挺拔的人朝我走来，他一双细长桃花眼如水般，视线炙热紧紧盯着我。
沈度三两步走到我面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我就相信，你说当年是他强迫你……”
我抬起头仰望着他，眼中水光一片。
树影斑驳，湖面倒映着我们两人的交叠的影子，晃晃悠悠荡漾着。
“沈度，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声音平静，心脏却被揪着般生疼。
沈度往前靠近我，居高临下看着我，眸中碎裂如星光。
“你不是要钱吗？你不是要星星吗？现在你喜欢的人，可以给你吗？”
他捏着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现在我可以摘星星给你了，我给你钱！”
我嗤之一笑，笑得凉薄，“比起星星，比起钱，我更喜欢他。所以你懂了吗？曾经，我只是不够爱你而已。”
沈度放开我，深深吸口气，目光尽是凌冽。
“你先来招惹我，你先对我表白，这会儿变成不够爱了？”
“南枝，你真是让我恶心！滚！”
摄影小哥根本没发现我走远了，跟拍上来的时候，只拍到沈度说这句话。
直播观众以为我纠缠不休，纷纷声讨。
“离我们沈总远一点吧！”
“她怎么那么不要脸？之前做出那种事，现在还有脸去贴人家？！”
“哇，她真是不仅让沈总恶心，也让我们恶心！”
……
沈度打电话给助理，“不用查她的信息了，以后关于她的事情，都不必给我汇报。”
回去的车上，我望着窗外出神。
我想起踮起脚尖亲吻沈度的那刻，至今，我都记得那柔软的触感，和他震惊的目光。
我轻轻抚摸着手腕疤痕，对不起，我让你恶心，我对自己也恶心。
5
这时，大家提议做游戏，输了的人，下车自行回酒店。
在他们默契的对视中，我似乎已经预感到即将下车的人是谁了。
果然，是我。
傍晚，漫天晚霞中，我背着包下了车。
基于给我的直播画面原本就不多，导演组只留给我一个自拍杆和运动摄像机，让我自行拍摄。
我想着拦一辆车，或者打车回去。
新疆地大物博，且是偏僻路段，根本看不到一辆车，打车也叫不到。
难得路过的车，也是疾驰飞般略过。
随着夕阳西下，气温骤降，风声咧咧。
明星直播画面中，他们已经回到酒店，讨论晚饭吃什么。
偶尔切到我的直播画面，天色越来越晚，一条大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走。
荒凉，孤单。
直播间弹幕刷屏。
“就该让这种拜金女吃点苦头！”
“让她体验一下被人抛弃的滋味，这滋味可好？”
“哈哈哈，老天真是没让人失望，现世报这么快！”
……
随着夜色越来越黑，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还在独自往回走。
工作人员开始担心拍摄安全问题，请示导演要不要派车去接。
导演摆摆手，不甚在意，“她一直接通直播是，有什么好担心？何况，我们这里最大的投资方是沈总，懂不懂？”
工作人员点点头，因为南枝得罪了最大资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欺负她。
渐渐深夜了，偶尔划过我的直播画面，还在缓缓往回走，此刻我已经冷得瑟瑟发抖。
夏至去隔壁城市处理商务问题了，我不想给她打电话她担心。
弹幕变得不一样了。
“再怎么可恶，她毕竟是女生，这么晚不安全啊！”
“我靠，她走了三个小时了，晚上新疆很冷的，导演组太不负责了吧！”
“呜呜呜……只有我觉得她好可怜吗？给我看哭了……”
沈度一直微微皱着眉，盯着直播画面。
助理在旁边说：“她这种人，活该！”
沈度扭头瞪他一眼，终于，他起身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
5
我原本就有些发烧，此刻脚步越来越重，仿佛踩在棉花上。
我喃喃念着曾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阻抑，终有抬头的日子。”
可是我眼前尽是黑暗，看不到生机啊……
我声音很小，因为周围安静，直播观众还是听见了，弹幕疯狂刷屏。
“可以给她取名坚强姐！”
“她还挺正能量呢，这么久了，还在一个人走，真可怜！”
“我们不看其他画面，就看这个坚强姐，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
所有的弹幕都是关于我的，引起导演组注意，为了避免舆论一边倒，赶紧安排车去接。
我的头昏沉沉，胃里疼得钻心，脚下灌了铅般沉重。
我的眼泪越来越多，最后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前方出现一束白光，越来越近，停在前方。
沈度从白光中走来，站在不远处，怔怔望着我。
后面的导演组也赶到了，赶紧架上摄像机直播这一幕，霸总和恶毒前女友宿命般的碰撞。
弹幕也疯狂了。
“哇靠，第一个赶来救她的竟然是霸总前男友，这是什么剧情？”
“我热血沸腾了，余情未了？！不会吧？！”
……
沈度缓缓走向我，神色不明，伸手扶我。
他声音沉在浓重夜色中，“你说过，盖章了，我就是你的人……”
突然，我喉头微甜，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