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为照顾贫血白月光,让刚流产的我抽血

谈婚说爱那些事 2025-03-05 20:42:35

第1章

1964年9月16日。

今天,是她跟傅正雷结婚六年的日子。

也是她正式决定离开的日子。

“领导,这是我的《离婚报告》,请您批准。”

领导没接,只是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大家现在都吃不饱。

沈宜君是空军战斗机飞行员出身,身材本身就精瘦,现在更显得瘦削,肚子就被衬得格外的大。

领导柔声劝道:“小沈啊,你还怀着孩子呢,而且你们家老大也才刚刚四岁,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要离婚呢?”

沈宜君苦笑了一下:“领导,恩情我已经还完了,是时候该走了。”

她的语气很淡,但态度却很坚决。

领导知道她的性格,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就不强留你了,这份离婚报告我收下了。”

“谢谢领导。”

沈宜君双手把《离婚报告》递了过去。

郑重其事。

就像完成了任务跟领导汇报一样。

六年前,她刚刚18岁,就驾驶飞机单枪匹马跟美方侦察机缠斗了近三个小时,最后成功驱离到国境线外,立下了个人二等功。

经此一役,她也成为整个空军部队里最受重视的战斗机飞行员。

但是之后的一次战斗中,因为一次意外,她的飞机被敌方击落,

而她身受重伤,坠入荒野,与组织失联。

后来遇到了领导率领的游击队,把奄奄一息的她救了回来。

养好伤后,领导撮合她跟陆军野战军团长傅正雷。

为了报答领导的救命之恩,她答应了嫁给傅正雷。

并且在次年,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傅建业。

后来她才知道,领导之所以选中她,只是因为傅正雷喜欢的女人嫁给了他的战友。

而沈宜君,跟那个女人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原本她也是打算好好跟傅正雷过日子的,但是三个月前,傅正雷的那个战友在前线战死,那个女人回来了,并且住进了家里。

从领导那儿回到家里,沈宜君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些年来,她其实并没有多少自己的私人物品,只有爸妈留给她的一枚银元,还有几本书。

她喜欢看书,这几本书都是他们感情还不错的时候,傅正雷托人给她从上海带回来的。

沈宜君视若珍宝,每次翻看之前,都要去把手重新洗一遍,生怕把纸张弄脏。

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傅正雷拧着眉推开了门:“你一个人躲在里面干什么呢?嫂子和孩子都饿了,怎么还不去做饭?”

沈宜君把书重新放了回去,只把一枚姻缘塞进了随身的口袋里。

“就来了。”

“快点,别让嫂子等久了,她身子弱,受不了饿。”

可是没想到,兜头就被淋透了全身。

两个孩子拍着巴掌咯咯咯笑的开心极了。

“哈哈哈哈,淋到了淋到了!”

“成落汤鸡喽!真好笑,哈哈哈哈!”

沈宜君抬头,看到了门框上放着的一个水桶。

此时,倒扣着,空空如也。

已经是深秋季节,乡下冷的很早,一大桶冰水浇下来,冷的刺骨。

这两个孩子,为首的那个就是萧雪的儿子顾安安,后面那个正在冲她做鬼脸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傅建业。

傅建业满脸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笑着讨好顾安安:“安安哥哥,你看,我做的帮不帮?”

顾安安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双手背在身后,“表扬”傅建业:“不错,下次继续保持。”

“谢谢安安哥哥!”

一旁的傅正雷看向顾安安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还是安安聪明些,小小年纪就懂物理知识了,长大了肯定是科学家。建业,你要多向你安安哥哥学习。”

傅建业重重点头:“知道了爸爸。”

倒是萧雪,赶紧走了过来,递给沈宜君一条干毛巾,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弟妹,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安安,谁让你这么欺负婶婶的,快过来给婶婶道歉!”

顾安安小嘴一撅,把头扭向一边:“我只是做个物理实验而已,我没错。”

傅建业是顾安安的铁杆拥趸,“萧雪妈妈,安安哥哥只是在教我做实验,不能怪他。”

就连傅正雷也说:“孩子爱学习爱探究是好事,不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淋湿了而已,又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干了。”

原来,两个孩子做的这一切,他都是知情的。

不但知情,他还主动进去叫她出来,只是为了帮顾安安取乐。

沈宜君没说话,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去了厨房。

三天前,她跟之前的首长联系上了。

首长发了一份电报给她,说有一份很艰巨的任务,需要一个驾驶技术非常高超的战斗机飞行员去完成。

这个任务是绝密,并且完成的过程中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技术难度太高,队伍里现役的飞行员们的能力都难以胜任,首长也不会联系她。

沈宜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既然这两父子的心都已经不在自己身上,那她也该离开了。

她要去一个需要她的地方,继续实现自己的报国梦。

第2章

在厨房里熬粥的时候,儿子傅建业进来了。

他训斥道:“怎么还没做好?萧雪妈妈和安安哥哥都饿了,你是不是又在偷懒?”

萧雪妈妈。

自从萧雪带着顾安安住进他们家,一开始建业还是叫萧雪阿姨的。

但是没几天,他就改了口,叫萧雪妈妈。

并且坚决认定,是沈宜君的存在,拆散了原本相爱的父亲和萧雪。

从那时起,他就不在叫沈宜君妈妈了,只用“你”来称呼。

而且态度非常恶劣,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

沈宜君解释了很多次,他爸爸和萧雪的错过跟她无关,可傅建业就是不听。

最后,她也懒得再解释了。

傅正雷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傅建业在对她颐指气使的说话。

他微微蹙了蹙眉,提醒道:“建业,她毕竟是你妈妈,要有礼貌。”

傅建业疯了一样的指着她控诉:“爸爸,就是因为她,你才不能跟萧雪阿姨结婚的,你不恨她吗?爸爸,我想要萧雪妈妈当我的亲妈妈,安安哥哥当我的亲哥哥,我讨厌她,她是个坏女人!”

“建业!”傅正雷厉声呵斥了一句:“不要胡说八道!萧雪是你顾伯伯的妻子,不要乱叫别人妈妈。”

“爸爸,你不喜欢萧雪妈妈吗?”

傅正雷一滞:“我……”

“是不是只要这个坏女人消失了,你就可以跟萧雪妈妈结婚,让萧雪妈妈当我的妈妈了?”

傅正雷在儿子头顶敲了一记:“这话不许在外面说,听到没?对你萧雪妈妈的名声不好。”

一听事关萧雪,傅建业就乖乖点了头。

“知道了爸爸。”

“出去吧,跟你安安哥哥玩去,爸爸有话跟你妈说。”

等孩子离开了,傅正雷把门关上,才轻声问了一句:“冷不冷?”

家里不大,厨房是在砖瓦房的外面搭了个棚子,四面透风。

她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风一吹,寒意顺着脊柱往上爬。

但沈宜君摇了摇头:“不冷。”

傅正雷笑了一下:“我就说,不会冷到哪里去,萧雪还不放心,非要我来看看你。”

沈宜君抬起头来问他:“是不是萧雪不说,你压根不会来看我?”

傅正雷满不在乎道:“我跟她说了,你是战斗机飞行员出身,身体素质好,淋点水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紧接着,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温柔而怜惜:“萧雪跟你不一样,她从小身子弱,稍微受一点凉就要生病,她这个人啊,就是心善,总是操心别人……”

沈宜君真的很想问他一句。

自己是军人没错,但她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

如果感冒了,现在缺医少药的,她该怎么办?

要是肚子里的话孩子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可是话到嘴边,她终究是没问出口。

他已经笃定了,她身体好,抗造,问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心里只有萧雪和顾安安,哪还管得了别人?

傅正雷说:“宜君,萧雪的丈夫是我的战友,他死在前线,他的遗孀和孩子我不能不管……”

沈宜君没说什么, 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

“反正以后你要履行好当妻子的责任,好好照顾萧雪母子,知道吗?”

妻子的责任?

她也履行不了多久了。

只要首长的电话一到,她就会即刻奔赴她的征程,飞往她的星辰大海。

正说着,通讯兵急匆匆跑来了。

“傅家嫂子,有你的电话,说是有紧急的事情,你赶紧去接一下吧!”

沈宜君心神一振,立刻放下锅铲卸下围裙:“好,我这就来!”

傅正雷蹙着眉有些疑惑:“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紧急电话?”

沈宜君没有解释。

因为首长之前说了,这个任务是绝密,就算是最亲近的枕边人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不知道,我先去看看。”

傅正雷说:“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通讯兵把他拦住了:“不行啊傅团长,领导说了,只能嫂子一个人去,别人都不让在旁边待,连咱们师长都不行。”

傅正雷看向沈宜君的眼光,顿时变得幽深莫测起来。

通讯兵还在催促,沈宜君没有再去看傅正雷的表情,扔下锅铲就出了门。

只有师长办公室里有一部电话,沈宜君去的时候,师长对她说:“你进去接电话,我在外面等你,警卫员会在外面站岗,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沈宜君道了谢。

接起电话,沈宜君的声音变得冷静干练:“首长好,我是沈宜君。”

“沈宜君同志,组织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请先确保你周围没有其他人。”

“是的首长,现在只有我一个。”

“组织准备在罗布泊进行一项秘密行动,需要你驾驶战斗机进行最关键的部分……”

沈宜君默默听完,眼神变得坚毅而镇定:“首长放心,我会在一周后准时到达罗布泊。”

话音未落,师长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傅正雷直接冲了来进来,问道:“罗布泊?无缘无故的怎么说起罗布泊了?”

第3章

电话那头,首长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沈宜君同志,怎么旁边还有其他人?”

“他……是我的丈夫。”

“是不放心你特地追过来的吗?我听方师长说,你还怀着身孕,他担心也是情有可原,但这项任务还是不能泄密,你明白吗?”

沈宜君戏谑地笑了一下。

担心她?

傅正雷对罗布泊的关心恐怕都胜过她这个妻子。

沈宜君对电话那边说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那一周后我在罗布泊等你。”

挂了电话,傅正雷急急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

“是一个远房亲戚,听说我还活着,就问候一下。”

傅正雷明显不信:“那怎么还提到了罗布泊?你一个农村妇女,知道罗布泊是什么地方吗?”

沈宜君当然知道。

罗布泊黄沙漫天,人迹罕至。

她以前很多次飞行训练,都是在罗布泊进行的。

而于此同时,她脑海里依旧回荡着方才首长在电话里对她的殷切嘱咐:

“钱教授团队研制成功了我国第一颗原子弹,这对国家和民族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一个月后,钱教授团队将于罗布泊进行第一次原子弹爆炸试验,需要收集爆炸烟尘进行采样分析。”

“美俄都是利用无人机穿越蘑菇云进行采样,但我们国家目前还没有无人机,只能让飞行员亲自驾驶战斗机穿越蘑菇云。”

“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飞行员和战斗机,都是无比重要的战略资源。组织决定用你,也是因为你驾驶技术高超,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身还有我们的战斗机,成功执行任务后平安归来。”

“不过原子弹烟尘中含有辐射,极有可能对身体健康造成很大损伤。你考虑清楚,如果你有顾虑的话,组织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沈宜君默默听完,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本身就是军人,愿意为国家和人民奋斗终生!”

首长的声音坚定而雄浑:“好,沈宜君同志,请你在一周后抵达罗布泊空军训练基地,为一个月后的任务做准备!”

一提到可以再次登上战斗机,沈宜君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那才是她的战场,她为之奋斗的蓝天!

这些年,为了报答领导的救命之恩,她不得不成为一个农村妇女,给傅正雷怀孕生子,洗衣做饭。

就连傅正雷都已经习惯了,以为她就是一个只会干农活和家务的村妇。

可又有谁知道,她曾经是空军最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

她曾经驾驶着歼5战斗机翱翔在湛蓝的天空上,跟敌人缠斗了三天三夜,成功把敌人驱赶出我国空域?

那种成就感和幸福感,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当恩情已经报完,什么都无法阻止她重新冲上云霄的脚步。

傅正雷见她半天没说话,耐心逐渐消磨干净:“问你话呢!哑巴了?”

沈宜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罗布泊是什么地方?”

傅正雷一本正经地给她科普:“是西部的一片大沙漠,进去了就很难活着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绕过他,往外走。

傅正雷追了上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亲戚怎么会提起罗布泊呢?”

沈宜君说:“亲戚就住在罗布泊附近,顺口提了一句。”

回到家里,刚进门,就看到屋子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萧雪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新旗袍,袖口和领口还缝着一圈白色的兔毛。

见他们回来,傅建业第一个跑到傅正雷旁边,喜滋滋地说:“爸爸,你看萧雪妈妈穿旗袍漂不漂亮!”

傅正雷直接愣住了。

怔怔地看着换上旗袍的萧雪,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傅建业拍着巴掌笑:“爸爸都看呆啦!爸爸看呆啦!”

萧雪微微红着脸,摆了几个妖娆的姿势,声音娇柔软糯:“正雷,你觉得我穿旗袍,好看吗?”

傅正雷这才如梦初醒,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圈,点了点头:“好、好看。”

但随即,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没有布票,怎么买的布?”

萧雪咬着唇说:“是建业,他给我的。”

傅正雷又问:“建业,你从哪里来的布票?是不是偷的?”

傅建业一口否认:“才没有呢,我是从坏女人的箱子里找到的!”

沈宜君顿时反应了过来。

她顿时来了火气:“建业,那些布票是妈攒着准备给你弟弟或者妹妹做衣服用的!你怎么能给别人呢?!”

“一些布票而已,你喊什么?”傅正雷说:“萧雪身子弱,马上就到冬天了,做一身衣服穿穿怎么了?”

第4章

沈宜君争辩道:“谁家冬天穿旗袍?!”

“这不是缝了一圈兔毛么,冬天在家里穿不就行了。”

沈宜君气笑了:“那孩子出生了穿什么?”

傅正雷依旧不以为意:“把建业之前穿过的那些,改一改再给孩子穿不就行了。沈宜君,你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萧雪可是烈士遗孀,理应得到最好的照顾!”

沈宜君的眼圈渐渐红了。

“那我呢?我坐月子的时候,难道不需要保暖吗?”

傅正雷用一种很鄙夷的眼光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你可是军人,身体比萧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萧雪受不得冷。”

“坐月子期间如果受了寒,会留一辈子的病根……”

“行了,别啰嗦了,谁家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就你生个孩子这么金贵。”

萧雪适时说了一句:“正雷,不要因为我跟弟妹吵架。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家宅不宁的话,那我现在就走……”

傅正雷急切地拉住她:“眼看着入冬了,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总不能害的你们夫妻不和,让弟妹生气。”

傅正雷冷眼撇了一眼沈宜君,冷冷道:“不用管她,她就是没事非要找事。”

突然间,肚子传来一阵剧痛。

是傅建业狠狠踹了一脚她的肚子。

沈宜君顿时疼的脸色都白了,她惊怒不已:“建业,你干什么?”

“你欺负我萧雪妈妈,我打死你!坏女人,坏女人!”

沈宜君痛的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下滑落。

傅建业的拳头和脚还在不停地落在她的肚子上:“去死吧,坏女人,只要你死了,我爸就能娶萧雪妈妈了!”

沈宜君想要阻止,可是剧烈的疼痛让她根本动不了分毫。

余光里,她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顾安安。

他正在盯着她,露出邪恶的阴谋得逞的笑意。

而此时,一股粘稠腥甜的鲜红液体,从沈宜君身下流出,很快就沾湿了她的裤子……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卫生院的病床上了。

原本微微隆起的小腹,已经变得非常平坦。

沈宜君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有护士经过的时候,她拼尽全身力量拉住了她:“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在吗?”

护士眼睛里满都是同情和悲悯:“孩子掉了,傅家嫂子,你可得好好养身体啊,这次小产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沈宜君怔怔地愣在原地。

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她的孩子……没了。

还是被她的亲生儿子亲手给打没的。

过了好久,她才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外面的角落,传来两个童声压低声音的交谈。

“……安安哥哥,你可真厉害,果然只要打那个坏女人的肚子,她就会流好多血。”

“哈哈,我教你的法子,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安安哥哥,我听我爸说,她好像没死啊。这个坏女人真是厉害,流那么多血都没死。”

顾安安咬牙切齿:“她可真是命大,果然跟我妈说的一样,坏人都很难死的。”

“那怎么办?我想要萧雪妈妈嫁给我爸,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别急,我还有办法,你听我说,一会儿你就去这样做……”

剩下的话,沈宜君没能听到。

但刚刚这些对话,足以让她的心凉了个透彻。

她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现在在跟别人一起研究怎么杀了她。

仅仅只是为了让萧雪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傅正雷。

她这个亲妈,在他眼里就是一根眼中钉,一个绊脚石。

之前她想起去做任务,对孩子还有些不舍。

而现在,这些不舍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既然他这么想要萧雪当他妈妈,那她就成全他。

她问护士:“傅正雷呢?”

护士也有些疑惑:“对啊,嫂子你才刚刚小产,傅团长不在这里陪你,去哪儿了?可能是去给你打热水去了吧。”

给她打热水?

除非天阳从西边出来。

沈宜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请问一下,住在我家的那个萧雪,是不是也在医院?”

“对对对,她好像着凉了,也来医院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普通感冒而已,开点药回去吃就行了,非要住院。现在前线不少伤员都没病床呢,她倒好,占着病床就是不让,这不是浪费资源么!”

沈宜君问道:“你们就没跟她说明情况吗?”

护士无奈地呵呵:“傅团长亲自送来的,住的还是干部病房,一个人的单间!我们谁敢去说。”

“哪个病房?”

“喏,就走廊尽头那个……诶,傅家嫂子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你要去哪儿啊?”

第5章

干部病房外。

门虚掩着,沈宜君在门口驻足。

然后就听到了萧雪和傅正雷的对话。

萧雪说:“……我可真是命苦,学明没了,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现在又病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傅正雷安慰她:“你穿旗袍好看是好看,但是这个季节穿还是太冷了。”

“诶,我就是看着旗袍漂亮,忍不住想要试穿一下,也想穿给你看。我们小时候,每次我做了新衣服,我都是第一个穿给你看的,正雷,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我到现在还经常梦到以前,你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裙子,梳着两根麻花辫……”

萧雪的声音变得婉转起来:“你结婚之后,还经常想起吗?”

“……嗯,永远也忘不掉。”

萧雪满意了,可转瞬就变得泫然欲泣:“我这个身子,稍微冷一点就受不住,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跟孩子就安心在我家住下。冷的话就让宜君把她的衣服给你穿。”

“那她呢?她的衣服给我了,她穿什么?”

“她身体好,冻就冻了,没关系。”

“她可是刚小产呢。”

傅正雷冷声道:“小产怎么了?其他女人刚生完孩子都下地干活了,更何况她又没生。”

一墙之外,沈宜君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间握紧。

整个人都在颤抖。

然后听到萧雪说:“可是正雷,毕竟男女有别,我一直住在你家里,时间长了,总有人会说闲话的。”

傅正雷叹了口气,“我跟学明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的女人和孩子,我义不容辞!”

“其实……学明的意思是,让我跟了你,这样就算是名正言顺了……”

傅正雷并没有直接反对,只是有些犹豫:“可是我已经结婚了。”

“你跟沈宜君也是领导做媒才结婚的,你们也没什么感情吧?不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有娃娃亲。当初要不是你去当兵了杳无音讯,我也不会嫁给顾学明……”

傅正雷叹息道:“战事紧急,我不得不走,说到底是我辜负了你……”

“正雷,你不觉得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吗?兜兜转转,老天爷还是让我们两个相遇了。”

灯光昏暗。

从门缝里,沈宜君清清楚楚的看到,萧雪靠在了傅正雷的怀里。

而傅正雷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推开,而是回抱住了她。

萧雪撒娇似的说道:“要是你没有结婚就好了……”

沈宜君冷笑了一声。

结婚了也没有关系,她的离婚报告领导已经批了,离婚也一样。

她出了医院,直接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一周后去罗布泊的火车票。

罗布泊地处偏远,平时没什么人去,火车票很好买。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怒气冲冲的傅正雷。

他看到沈宜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跑哪儿去了?萧雪还说你刚小产,让我来陪陪你。就应该让她好好看看,农村的女人都皮实的很,哪有那么娇弱。”

沈宜君摸了摸衣服口袋里的那张火车票,反应淡淡的:“我没事,不用陪,你走吧。”

傅正雷听完,更生气了:“你以为我愿意来陪你?还不是萧雪……”

“她又怎么了?”

“大夫说她贫血,你去给她输一点。”

话音还没落,傅正雷拉着沈宜君的手就往医院里面走。

砰地一声。

他把沈宜君的手腕按在了护士的面前:“抽吧,萧雪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护士都蒙了:“傅团长,您这是干什么?”

“不是说萧雪贫血?”

护士都无奈了:“三年自然灾害,大家都吃不饱,谁不贫血啊?再说了,嫂子才刚刚小产,还大出血了,哪来的血再给别人输?”

傅正雷却不听:“她没事,她皮糙肉厚的,抽点血也不要紧。”

沈宜君问他:“傅正雷,你根本就不是担心我,是因为需要我给萧雪输血,所以才出来找我的,对吗?倘若萧雪不需要我的血,你根本连看都不会过来看我一眼,是不是?”

傅正雷怒吼道:“为群众服务是军人的天职!你怎么连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群众需要你的血,你还推三阻四的?”

“抽吧。”沈宜君说:“傅正雷,抽完这次血,我们就算是结束了。”

傅正雷不明所以:“什么结束了?”

我们的夫妻情分。

我们这辈子的所有关联。

在这一刻,全都画上了句号。

别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到了她这里,是六年夫妻一世仇。

该结束了。

第6章

沈宜君也不知道自己被抽了多少血。

终于结束的时候,她头晕的厉害,刚走了一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而傅正雷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概是急着去看萧雪了吧。

最后,还是护士把她扶起来的。

“嫂子,你没事吧?”

沈宜君勉强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没事。”

护士眼圈都红了:“傅团长怎么能这么对你呢,看的我心里难受。”

沈宜君苦笑一声:“他一心为了群众,谁又能说什么?”

“这医院里有一半的病人都是群众,他怎么不抽自己的血给那些人,非要抽你的血呢?”

沈宜君没说话,只是轻笑了一下, 轻轻拍了拍护士的手,语重心长的问她:“你喜欢你的工作吗?”

“当然喜欢!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护士也可以照顾伤员,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

沈宜君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请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护士扶着沈宜君休息了好一会儿,又给她冲了糖水,她才渐渐恢复了一些。

回到家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推门。

但是她突然想起了在病房里听到的顾安安和建业的对话。

于是,她留了个心眼,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戳开了门。

下一秒,她就看到一把菜刀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在了她的脚底下。

“唉,又失败了!”

傅建业垂头丧气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恨恨地看着她:“你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医院里?”

沈宜君冷声问他:“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废话,你不死,萧雪妈妈怎么跟我爸结婚?”

“建业,你确定萧雪是真心疼爱你吗?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傅建业满不在乎地说道:“萧雪妈妈当然爱我了,安安哥哥也很喜欢我,他们都对我很好。只要你死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他们会更爱我的。”

沈宜君移开目光,再也不看他。

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进了屋子,傅正雷和萧雪都在。

原来他们已经先一步出院了。

只有她,被一个人扔在了医院里。

傅正雷正端着碗,手里拿着一根勺子,给萧雪喂东西:“这是红糖水,我问过大夫了,说红糖对贫血好,你喝点。”

萧雪皱着眉娇嗔道:“太烫了。”

“我给你吹吹,现在好了,张嘴——”

萧雪这才张嘴喝下。

傅正雷压根没有睁眼看沈宜君,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说道:“冯家婶子上次给你送来的这些红糖和鸡蛋,我给萧雪煮汤了,跟你说一声。”

只是说一声,压根就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前阵子,冯家婶子的小孙子掉进了河里。

是她跳下去,把孩子救了上来。

冯家的男人都上了战场,就剩下这么一老一小,小孙子就是冯家婶子的命!

因此,冯家婶子特别感谢沈宜君,把自家攒了好久的红糖和鸡蛋都给她送了来。

沈宜君怎么都推脱不过,只能暂时收下,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还回去。

这件事傅正雷也是知情的。

只是没想到,他口中的“为群众服务”,这个群众特指萧雪,冯家婶子和她的小孙子通通都不算。

“嗯,知道了。”

傅正雷见她态度冷淡,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沈宜君,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怎么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上次还为了几张布票跟我吵架,今天居然这么平静。”

沈宜君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孩子没了,我不不像你,可以无动于衷。”

傅正雷微微不悦:“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再怀就是了。”

“没有以后了。”

“你说什么?”

沈宜君看着他的眼睛,漠然地说:“我说,没有以后了。”

第7章

傅正雷皱眉:“不知道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去,把萧雪和安安的衣服洗了。”

傅建业踢了她一脚,恶狠狠说:“还有我和我爸的,也洗了去!”

沈宜君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傅建业被打得有些懵,捂着右脸疼的直哭:“爸!她竟然敢打我!”

傅正雷放下了碗,站了起来:“你有病吧?给我和儿子洗衣服本身就是你的事,你打儿子干什么?”

沈宜君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傅正雷,我愿意给你和儿子洗衣服,是我答应领导要报恩,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是我应该要做的事。”

“反了你了?我是团长,我在为国家为人民战斗,你伺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

“我也可以为国家为人民去战斗!傅正雷,能上战场的不止你一个!”

傅正雷被她吼的更加不可思议:“你疯了?!你拿什么上战场?你会打枪吗?你看得懂地图吗?枪和子弹给了你就是浪费!说不定还会被敌人缴获!你上战场除了拖累战友,还能有什么用?”

沈宜君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真的当做丈夫,想要跟他过一辈子的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是不会打枪。”

但我会开战斗。

我会锁定火控雷达。

我不用枪,也能把敌人拦在国境线之外!

“既然不会,就少说废话,去把衣服洗了!”

沈宜君再一次说:“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给你洗一件衣服了。”

“你……”

萧雪假惺惺地拉了一把傅正雷:“你别生气啊,弟妹刚小产,不能碰冷水。”

傅正雷想了想,然后说:“既然萧雪替你说话,不洗衣服也可以,去把饭做了。”

“不做。”

傅正雷拍案而起:“今天不打你看来是不行了。”

说着,就撸起袖子冲她扇了过来。

萧雪看准机会,趁机把顾安安拉到了身后,生怕他被打到。

可是她预料中的大戏并没有到来。

沈宜君沉着脸,快速出手,一个抬手挡住了傅正雷的胳膊,另一手快速扼住了傅正雷的下巴,随即一个寸劲儿往后一掀,同时脚下勾住傅正雷的脚腕。

傅正雷猝不及防,一个身材高大浑厚的大男人,就这么被沈宜君轻而易举的掀翻在地。

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傅建业长大了嘴巴站在墙边,萧雪也吓了一跳,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傅正雷摔的不轻,过了好久,才缓缓撑着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宜君:“你……你怎么会这些的?”

沈宜君背过身去,懒得回答他。

“我说过,我是个军人。”

转身出门。

走出门外的时候,傅正雷追了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问她:“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你干呢!”

沈宜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傅正雷,结束了。”

傅正雷的眼神变了两变,似乎他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沈宜君,并不是过去六年里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干家务的普通妇女了。

他疑惑地问道:“沈宜君,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宜君轻笑了一声:“一个月后,记得看报纸,你会知道的。”

然后,她抽回了自己手,头也不回地往火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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