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妃看诊,意外发现我是王府遗失多年的郡主。
为还养父母培育之恩,我携黄金千两归乡拜谢。
谁知途经酒楼歇脚时,却见向来节俭的养父母与弟弟,正背着我独享盛宴。
隔间里,一向崇拜我的弟弟厌恶说:“一个外人哪儿来的脸骂我纨绔啊!要不是看在她能给咱家赚钱的份儿上,我早就和她翻脸了!”
慈爱我的养父母跟着嫌弃:“再忍忍吧,我和你爹已经收了柳巡抚的聘礼,等把那赔钱货卖过去筹齐你的彩礼,咱家就不用再和她演戏受气了。”
……
1
三人的话令我呼吸瞬凝。
我从未想过,相依为命二十年的养父母与弟弟,背后竟是这般看我的。
更令我心寒的,是他们为了筹集乔栋梁的彩礼,竟要将我卖给柳巡抚那个年过六旬的老汉!
“郡主,是否需要属下帮您教训,这些出言不逊之徒?”
我忍着失望与愤怒,朝生母崇王妃派给我的护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由我自行处理此事。
几人刚走,我身后便传来乔母惊讶的声音。
“曼、曼娘你怎么在这儿?你给王妃诊完病了?王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乔母嘴上虽在关心,但一双手已不问自取伸向我腰间荷包。
“都说崇王妃大方,想来你定赚了不少诊金,快让为娘数数!”
望着乔母兴奋难掩的脸,我头一次觉得恶心,旋即推开她的手,跟着晃了晃沉甸甸的钱袋,道:
“先前阿娘不是还说我能力不足,为王妃诊病会给乔家招致祸患,所以无论我赚多少银子您都不稀罕。”
“哎呀,娘,您何时变得这般虚伪了?”
我的话让乔母嘴角一抽,脸上的尴尬肉眼可见。
这时,厢房内的乔父和乔栋梁走了出来。
乔父黑脸道:“你这丫头,怎么同你阿娘说话的!我就是这么教养你的么?!”
“梁儿说得对,老爷您莫要气,曼娘大概是害怕我抢她的诊金,唉……你这孩子,我是你娘,做娘的怎么会霸占孩子的东西呢。”
乔母挑眉,讲话还故意放大声音,周围路过的客人听到,纷纷停下对着我指手画脚。
面对众人指责和乔家人幸灾乐祸嘴脸,我心中不止有深深寒意,更坚定了要与这群虚伪败类划清界限的决心。
“若非阿爹重病,急需银子买药,我又何必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给王妃诊病赚钱?”
我说着,指向三人嘴上没擦干净的肉渣,怒声道:
“女儿在人前犯险,爹娘却带着弟弟在外吃独食,您二老可真是叫女儿心寒啊!”
听了我的话,众人探头望向包厢,见桌上摆满山珍海味,纷纷露出鄙夷表情。
乔母等人方才还嚣张的脸,瞬间心虚起来。
“女儿冒险赚钱,老子爹却在这儿装病挥霍,摊上这样的家庭,这姑娘真是不幸啊!”
“我方才路过,还瞧见这当娘的想抢女儿荷包呢,啧啧,这怕是财迷鬼投胎吧。”
讥讽鄙夷乔家的声音,一时之间此起彼伏。
乔家三人难堪掩面,乔母忙推着我踏入厢房。
“哎呀!曼娘你别生气,爹娘自然知道你的苦心,这不提前摆好了酒席等你归来嘛!”
望着桌上的风卷残云,我嗤笑出声。
“饭我就不吃了,我已找到亲生父母,今日回来正是要和二老告别的。”
此话一出,乔家三人凝视我荷包的贪婪目光,瞬间凝固。
2
乔母前一刻还讨好的脸,跟着变得奸佞算计起来。
“你走可以,但是要将这些年,我们砸在你身上的养育费偿还干净!”
她说着扑来抢我荷包,却被我重重扇在手背,疼得痛叫起来。
“你、你居然敢打我?!”
“哈!这不是阿娘您教我的么,说有谁抢东西就该主动还击。”
见乔母发狠朝我袭来,我忙后退。
乔母刹不住脚跌了个跟头。
乔栋梁和乔父见状,丝毫不管乔母伤状,纷纷挤去接下落的荷包,然而打开荷包的瞬间,两人脸上的贪婪瞬间转为惊愕。
“怎么全是石头——?!”
“王妃给你的诊金呢??”
我耸肩哼笑:“怕归程途中遭贼人惦记,所以我事先把钱存放在了钱庄。”
乔家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我骂他们是贼。
“混账东西居然敢骂你老子?!”
“呵,你这般虚伪的家伙,算我哪门子老子!”
乔父闻言怒不可遏,伸手欲甩我巴掌,被我侧身躲过,自己反倒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吃屎。
我跟着大笑出声。
“畜生玩意儿,你、你居然敢这么对爹?!”乔栋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你个小畜生又在叫嚣什么!”我一脚踹上乔栋梁屁股:“若不是我心软替你收拾烂摊子,你早被关进监狱了!”
“你!”
乔栋梁被我戳中痛处,气到跳脚。
乔母按下他欲揍向我的拳头,眯眼道:“死丫头莫要忘了你的户籍还在乔家,你若是想离开,就乖乖的把养育费还清!”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崇王夫妇虽极力想补偿我,但比起做困在王府中的郡主,我更喜欢当坊间的闲云野鹤。
而要想在民间走动,户籍必不可少,于是我答应了乔家人的要求,回家和他们清算总账。
为了刁难我,乔母故意喊来不明真相的街坊看热闹,不明真相的群众得知我抛弃养父母,转头帮他们斥责我的不孝。
“找到亲生父母,就要和养育你二十年的爹娘划清关系?哈!没有他们你哪儿来的今天?真是忘恩负义!”
“你乔曼娘简直是侮辱医者仁心这四个字!我定要砸烂你的铺子!”
“哎呀,大家别这样,曼娘虽非我亲生,但也是我自小养育的孩子,为人父母的,哪会和自己孩子计较呢。”乔母扮可怜,边说边落泪。
乔父更是按着胸口呜呼哀哉。
“罢了罢了!我也不要多的,你只要把这些年乔家砸在你身上的本金还给我,让我能给你可怜的弟弟娶上媳妇儿就好。”
“可以。”
见我回答的干脆,乔家父母装哭的声音瞬间顿住。
乔栋梁更是装也不装了,立马掏出算盘与我算账。
“你今年二十,按大梁农户日常开销,和爹娘送你当学徒的钱来算……你欠我家五百两!”
我笑了。
普通农户一年至多赚五两银子,即便都被我花光,这些年也不过百两。
乔栋梁这分明是存心敲诈。
可惜,他敲诈错了人。
“五岁生辰那日,我想吃街边一串糖葫芦,阿娘却说我将来会嫁人,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不能花娘家一星半点。”
我说罢推开乔栋梁转身进屋,从砖槽里掏出旧账本,展于人前。
“所以自那日起,我便有了记账的习惯。”
众人闻言,全围了过来。
“哎,怎么从六岁开始,乔家小娘子的账本上便全是赚钱记录了?”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隐约记得……乔家娘子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老医师卖药挣钱了。”
“对!那时乔老五夫妇成日外出赌博酗酒,家中只剩小曼娘背着弟弟干活。”
随着街坊接连爆料,原本为乔家说话的人都闭紧了嘴巴,而嚣张的乔家人也逐渐萎靡下来,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情绪激动的人群见状,纷纷将手中杂物丢向他们,有的甚至还抬了粪水泼人。
乔家三人躲避不及,被秽物淋了满身,表情扭曲,乔母更是忍不住发出尖叫。
望着几人惨状,我嗤笑出声。
乔父瞪着我怒道:“那不过是你娘一句玩笑话!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你这死丫头怎能如此小气!你难道忘了这些年我们是如何养育你的么!”
3
养育?
我捏拳。
“乔栋梁打小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而六岁的我不止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你们和他!你但凡有点脸,压根说不出这种话..哦,我忘了,你们乔家人厚颜无耻,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我说罢将账本猛力甩到他身上,跟着冷笑道:
“减去你们养育我的钱,你们乔家还倒欠我千两,看在过往情分上,我给你们三日时间筹钱。若是三日后我拿不到钱,届时咱们便在官府相见!”
说完不等乔父他们反应,我进屋收拾细软,甩手离去。
既然决定了要与乔家断干净,那我就不必须将账和他们一一清算。
于是离开乔家后,我又去街上寻了牙行,准备将全款买下的屋舍和名下药铺转手他人。
为了不浪费铺内药材,隔日我请护卫协同布施,将它们分发给了有所需求的病人。
哪知布施没过半个时辰,便有人在队伍里大呼小叫。
“乔曼娘你疯了?!谁跟你的权利乱动乔家的东西!!”
我抬头,望见柳如媚气绝的脸。
她是乔栋梁的未婚妻,八州巡抚千金,素来嚣张跋扈,从不曾把我这个大姑姐放在眼中。
先前因她帮乔栋梁做假证被我揭发,而屡屡作梗找药铺麻烦,害得我名誉尽毁。
以往看在乔家的情面上,我诸多忍让,而今我既已与乔家断绝往来,自不愿再忍其气。
于是冷笑:“什么时候我花钱买下的药铺,竟成了乔家的东西?”
“哈!你是乔家女儿,你的东西可不就是乔家的东西!今日我就替公爹和婆母,教训你这不孝的东西!”
柳如媚说着,甩鞭朝我袭来。
我遂即一个眼神,周遭藏匿的护卫瞬间涌出,将柳如媚按在地上。
“你、你个小贱货居然敢对我动手——?!”
“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我对你处处忍让,你却次次得寸进尺,莫说是动手,没当场砍了你都算我心善!”
我说着俯身一巴掌甩过去。
柳如媚瞬间懵了,反应过来破开大骂。
我抬脚踩住她嘴巴。
“再让我听见你骂一个脏字,我就命人撕烂你的嘴!”
柳如媚恼火又怕:“我可是巡抚千金,你敢欺负我,我叫我爹杀了你!!”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柳如媚她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常仗着身份欺压百姓,而今我既是郡主,自然要为民除害。
于是当即命护卫传书回去转告崇王。
牙行看我来势汹汹,不敢为难,直接给了我等价银票,还亲自将乔家人赶出别院。
有我的护卫和牙行的房契在,乔家即便骂声漫天,却也不得不搬走。
“乔曼娘你个小贱人别得意!等我当上巡抚的女婿,定要收拾得你服服帖帖!”
“对!你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乔栋梁和乔父朝我叫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乱棍打了出去。
乔母见状,跟着倒地朝街坊哭诉:“哎哟!没天理了啊!这小白眼狼找到亲生父母后,不止要和我们恩断义绝,还要抢我们的房子和铺子啊!”
可即便她哭哑了嗓子,周围的街坊也无一人为他们说话。
4
我跟着啧声:“乔夫人,首先这房子和药铺都是我攒钱买的,你们乔家不止一个子儿没出,还白吃白住我整整十四年,我若是你,我压根就没脸喊冤。”
这话说得街坊间传出不小的议论,乔家人几乎要被谩骂声淹没。
“你个败家娘们少给我添乱!”
乔父气得甩了乔母一巴掌,跟着和颜悦色对我说:“曼娘啊,看在爹好歹养育过你的份儿上,还钱的事……能在宽限几天么。”
我呵呵一笑:“您既然曾经是我爹,就该知道我讲话向来说一不二,何况对你们这种虚伪自私的吸血虫,我也没有留情的必要,既然你还不上,那咱们就公堂见。”
我说罢带着护卫径直去报了官。
乔家因为欠债不还被判处监禁,还挨了五十大板。
柳如媚为了救人,只能忍气吞声拿三倍的钱求我松口撤诉。
我本就不愿再与乔家人纠缠,如今既然有人送钱上门,自然也乐意收下。
而这事也被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听了去,没出半日,乔家人的恶劣行径和柳如媚跪求我的事情,就传遍了县城。
一时之间,乔柳两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消息口口相传,我坐着马车离开县城后,还在八州百姓的嘴里,听到了人们对乔柳两家的讥讽与嘲笑。
这让我心情大好,路上甚至多吃了好几块糕饼庆祝。
谁知开心不过半刻,树林里忽然涌出几个抬着轿子的壮汉。
“诸位这是何意?”
“自然是来请我的好姐姐上花轿。”
乔栋梁和柳如媚自队伍中走来。
“爹已收了聘礼,将你许配给柳巡抚做十八房小妾,如今二老正在柳府等你拜堂呢,快和我们走吧,小娘。”
我眯眼冷笑:“我和你们乔家并无瓜葛,乔栋梁,识相的就赶紧放我离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哈!今日不绑你去成亲我才会后悔!”乔栋梁嗤笑。
崇王妃派来的护卫昨日就被我支走回京复命了,如今只有我和车夫两人,面对人多势众的局面,胆小的车夫直接弃我而去。
无奈我只能砍断缰绳,打算骑马逃难。
“今儿若是抓不到她,那死的便是你们!”
柳如媚说着甩鞭朝我追来,众人如潮水紧随其后,这阵仗怎么瞧都不像在抓新娘,反倒像要杀人灭口。
正当我疑惑之时,身下马儿忽然发出锐利嘶吼,紧接着我便摔下了马背。
定睛细看过去,赫然发现马蹄被地上钢针刺破。
意识到中了埋伏,我忙转身朝旁边小河奔去,谁知还未跳入水中,便被柳如媚的鞭子卷住了脚踝。
“混账!你们可知我是崇王府的郡主,若你们敢伤我,崇王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柳如媚嗤笑:“哈!大言不惭……你若是郡主,早在给崇王妃诊病的时候,崇王便昭告天下了!”
“你害完乔柳两家便想拍拍屁股走人?哈!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乔栋梁眯眼:“我的好姐姐,等你嫁给如媚她爹,我们便又是一家人了,你放心,往后我和爹娘定会把从前欠你的东西,好、好、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