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太看到自家毡房外停了一匹马,问嫂子托肯这是谁来了,托肯说是村主任阿依别克来了,问巴太父亲藏猎枪的事情的。巴太连忙问嫂子,看她有没有说出这个秘密,嫂子瞪了巴太一眼说:“我们女人说的话谁听啊”。
为什么嫂子会这样回答巴太呢?托肯自从嫁到这个家,和巴太的哥哥木拉提之间的婚姻,她说话一直没人理会。在开头的一幕里面,托肯在张凤侠的小卖部里面要把喝醉酒的丈夫木拉提拉回家,而木拉提却不肯回家,还是跟张凤侠说要继续买酒。
在这里,我们第一次看到了托肯说的话,木拉提根本不听。之后,木拉提喝醉酒在马路边人没了,公公也不顾托肯的意愿,非要把她和小儿子巴太牵扯在一块儿。
苏力坦是个思想传统的老猎人,在他那一代,他是被父亲安排跟嫂子结了婚的,于是觉得为了把托肯的两个孩子留在这个家,他也安排小儿子巴太去娶托肯,为了给家庭留后人。苏力坦在想法还没改变以前,是非常固执的。
苏力坦并没有跟两个当事人商量,托肯还是个少年,嫂子托肯在他十二三岁就开始照顾他,对他来说,嫂子是长辈,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在托肯这里,托肯也从来只是把巴太当做小叔子,是家人,让这样的两个人结合,两个人都是拒绝的。
在木拉提周年祭的时候,托肯马上让父母跟公公提改嫁的事,苏力坦不同意,他不听托肯说的话,跟之前过去很多年一样,托肯说的话,在这个家,除了小叔子偶尔听听以外,所有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就算周围有些女人听到托肯说要改嫁,也不问她原因,就直接说改嫁很丢人,不但男人不听她说的话,有些女人也不理会她的想法。
托肯是这个家唯一的成年女子,因为婆婆已经不在了,家庭重担在她这里特别大,她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每天就是围着家务活和娃娃们转,要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她并不是任劳任怨的,她会生气,她想要一块搓衣板让自己洗衣服更轻松。然而,这个家里的男人们都不听她说的话,将她当成是理所当然做家务的人,从未想过怎样让她减轻重担。
托肯的女性困境,是大部分草原女子面临的困境,如果在有婆婆和其他妯娌的家庭里面,女人们还可以分担一些家务,可是这个家里,托肯还没有妯娌,她一个人承担了多个角色。先夫木拉提只顾着喝酒,也不理会妻子的艰难,他可以赊账买那么多酒,还买BYT,却迟迟无法带回一个并不昂贵的搓衣板,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把妻子放在心上。
托肯的前一段婚姻,就是丧偶式的婚姻,更加艰难的是,最有可能理解她的婆婆却早早离世了。剩下的亲戚,即使有女人,也并不总是跟她一起生活,并不会分担她的家务。
所以在巴太问嫂子,有没有跟村主任说父亲藏了猎枪的事的时候,托肯才那么直接地说:“我们女人说的话谁听啊!”在这个家里,托肯被忽略得很彻底,她就像一个工具人,每天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她心里想什么,没有人愿意理会,也没有人愿意花心思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