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社报道，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因国际刑事法院（ICC）逮捕令被拘后，首次通过视频连线完成聆讯。这场牵动东南亚政局的风暴，正因法律争议、家族博弈与民意浪潮的碰撞，走向更复杂的未知。
杜特尔特被捕的核心争议，是ICC对非缔约国菲律宾的管辖权问题。尽管菲律宾已于2019年退出ICC，但法院援引《罗马规约》追溯条款，指控其在任内“禁毒战争”涉嫌反人类罪。杜特尔特的律师团队直指程序不公，称其被“政治绑架”，并强调菲律宾司法主权遭侵犯。
杜特尔特资料图
首次聆讯中，79岁的杜特尔特以疲惫状态出庭，律师以“严重健康问题”为由要求延期。主审法官莫措克虽未暂停案件，但透露杜特尔特可申请“临时释放”，前提是证明存在“紧急特殊情况”。这一松口被视为案件可能转向的关键信号。杜特尔特阵营计划以健康状况为突破口，争取脱离拘留状态。
然而，ICC对临时释放的审批标准极为严苛。法院需评估被告逃跑风险、是否妨碍调查等因素，而杜特尔特的反对者已开始施压，指控其可能威胁证人安全。这场法律拉锯战，既考验国际司法的公正性，也暴露了菲律宾司法体系的双重性——杜特尔特的“禁毒战争”曾是现总统马科斯上台的民意基础，如今却沦为政治清算工具。
杜特尔特与马科斯家族的权力裂痕，在2022年选举后逐渐公开化。彼时，马科斯与杜特尔特之女莎拉组成“政治联姻”，以压倒性优势赢得大选。但蜜月期仅维持一年，双方因南海政策、反腐立场分歧公开互呛。马科斯政府配合ICC的行动，被外界视为对杜特尔特家族的“斩草除根”。
杜特尔特被捕后，其女莎拉迅速从荷兰返菲，展开政治反击。作为副总统，她以棉兰老岛为据点发起巡回演讲，呼吁支持者“捍卫正义”。这一策略已见成效：最新民调显示，莎拉的支持率飙升至54%，而马科斯的执政满意度跌至20%。3月16日，达沃市爆发3万人集会，棉兰老岛多地悬挂“释放杜特尔特”标语，家族影响力在传统票仓持续发酵。
杜特尔特资料图
马科斯政府的困境在于，既要迎合国际社会对“人权问责”的期待，又需平息国内“政治迫害”的质疑。最高法院部分法官公开反对逮捕程序违宪，参议员伊梅·马科斯（总统姐姐）也批评政府“践踏法律正当性”。这场家族对决，已从权力暗斗升级为全民站队的公开分裂。
杜特尔特事件点燃的不仅是法律与权斗之争，更是菲律宾社会深层的撕裂。年轻选民中，支持杜特尔特政党的比例上升3%；而在经济低迷、通胀高企的背景下，民众将“铁腕治乱”的怀念转化为对现政府的不满。一名马尼拉出租车司机直言：“杜特尔特让街道安全，马科斯只让物价飞涨。”
若案件拖延至2028年大选，局势可能进一步失控。杜特尔特阵营正筹备中期选举，计划联合地方家族势力削弱马科斯阵营。分析人士指出，莎拉若参选总统，或将复制其父的强人路线，而马科斯为稳固权力，可能采取更激进手段压制对手，甚至挑起南海冲突转移矛盾。
ICC案件的本质，是国际法与主权原则的碰撞。杜特尔特律师团队质疑：“一个菲律宾已退出的组织，凭什么审判我们的前总统？”这种情绪在发展中国家引发共鸣。印尼学者评论称：“ICC正在成为西方干涉他国内政的工具。”
杜特尔特资料图
菲律宾的外交选择同样耐人寻味。马科斯政府一边配合ICC，一边联合美日澳印韩在南海挑衅，试图以“抗华前线”身份换取盟友支持。但这种“挟洋自重”策略加剧了经济代价——中菲贸易额连续两季度下滑，美国承诺的军事援助却迟迟未到位。
杜特尔特家族的务实路线与之形成对比。莎拉近期暗示“愿重启对华对话”，其父任期内中菲经贸额增长200%的数据被频繁引用。这场内政外交的摇摆，折射出小国在大国博弈中的生存困境。
杜特尔特的命运，已超越个人荣辱，成为菲律宾主权、司法独立与地缘站队的试金石。案件走向将决定东南亚是滑向动荡，还是重归平衡。正如海牙法庭外抗议者高举的标语所示：“这不是审判，这是一场战争。”而当战争的主角是民意、法律与霸权时，没有一方能轻易宣称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