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在封建制度笼罩中华大地的阶段,魏晋南北朝是继春秋战国时期以后的第二个乱世。
众所周知,混乱的社会局势会引发人们诸多思考,也会推动学术文化和思想格局的创新。
比如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就是最为有力的佐证。魏晋南北朝之时,社会文化氛围又迎来了新的发展。
经学治天下的局面,逐渐被史学所打破,人们发现了理论思想的空洞,也发现了社会历史发展运行的规律。
所以大家渴望从历史事件中得到经验教训,从史书典籍中寻找治世灵感。
在这个政权更迭的时代,史学题材和内容也得到了创新与升级,在文化领域占据着前所未有的地位。
特殊的社会环境,为何会造成这一特殊的文化现象?史学升级,能够从侧面反映哪些社会特征?
社会混乱,史学突破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是近代文学家郭沫若对于《史记》的评价,在人们的共同认知中,这也是最为贴切的评价。
《史记》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从头到尾凝结着司马迁的心血,我们能够从字里行间看到历史闪耀的魅力,看到历史学家伟大的人格。
在史学方面,司马迁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
他拥有相当高尚的治学理想,从踏入这个领域的那一天起,他就立志要创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学经典。
后来的他做到了,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只是,他也为此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司马迁所受的宫刑,一直是引起人们争议的焦点,一个文人,一个史官,在尊严和理想面前,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的遭遇,也反映了一个相当残酷的社会事实,西汉时期的皇帝并没有那么重视史学。
要知道,古代社会一直有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潜在规则。
一个能够对国家发挥价值的文人,一个拥有才华和潜力的士大夫,不应当受到如此严苛的刑罚。
但司马迁还是遭了殃,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汉武帝眼中,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士大夫。
这就是东汉之前的现实环境,史学家几乎没有太大的生存空间。
像司马迁这样能够做到行业顶尖的人物,在一些重大问题面前,都只能被动地受到折磨,更别说其他的同行。
整个国家对史学家没有需求,文人学子也不会再有朝着这一方向发展的欲望,不被需要,这就是最让人痛苦的问题。
尤其是在儒家学说建立主流地位之后,史学更是被挤压得可怜至极。
对文人的考察,不会再出现任何史学内容,官员与皇帝交流,也很少提到与历史有关的方面。
上层统治阶级的不重视,带动了整个社会的不重视。
所以经学一家独大,史学则黯淡无光。
这样的情况,在东汉末年开始发生了改变。
东汉末年的统治者处境,与东周末年的周天子十分相似,他们的权威性一再降低,对于各路官员的统治力度也在减弱。
皇帝式微,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必然会受到冲击,官僚体系的崛起,让整个国家的政治秩序动荡不休。
所以魏晋时期的混乱局面,就是东汉末年的政治危机埋下的祸根。
时局动荡,政权更迭,这是魏晋时期最为显著的时代特征,在这一时期生活的民众,自然会常常感到迷茫,不知该如何自处。
统一的政权尚未建立,他们也无法通过惯有的渠道获得出人头地的机会,文人学子逐渐开始思考,过去经学一家独大,是否真的对社会运转有所损害?
变乱意味着动荡,动荡意味着思考,思考又意味着创新。
从政者想要在政治体系上寻求创新之路,文人学子则想要在思想文化领域开拓创新的境界。
他们开始重拾对历史的热爱,开始思考历史对于现实社会的借鉴作用。
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当中所说的“社会运行具有一定的规律性”,被广大唯物主义者奉为真理,其实我们的祖先,早就已经掌握了这个道理。
周朝,秦朝,汉朝,这是三个大一统政权,虽然社会意识形态不同,但是政权维系的根本目的却十分相似。
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这是两大混乱阶段,政权林立的原因也有着诸多共同之处。
所以人们认为,从前朝的治国经验当中寻找关键点,就能为现在提供启发。
一旦找到王朝灭亡的原因之后,人们便能尽量规避。若能找到大一统制度建立的办法,人们便能朝这个方向努力。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此话诚不欺我。
文人们把之前对儒家学说的疯狂态度,转移到了史学之上。
他们拿出全部的力气,就像与时间赛跑那样,争分夺秒地开始研究历史,开始撰写自己的心得感受。
如果说劳动者是披星戴月地回家,那么这些文人就是披星戴月地伏案工作。
纵观整个魏晋南北朝,史学典籍的编纂和修订可谓是层出不穷。
数量多了,质量自然就没有办法得到保证。鱼龙混杂的局面,也是这一时期史学研究的显著弊端。
因此在翻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历史记载时,我们一定要学会甄别真伪。
有些文人的主观性太强,所以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并没能立体全面地考虑到时代的客观性,反而杂糅了太多属于主观情绪的判断和评价。
如果司马迁还在世,或许会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指责他们坏了史学正统。
总而言之,史学研究在这一时期迎来了黄金发展条件。
不管是南北朝的统治者,还是文人学子,又或者是底层民众,大家都喜欢谈论历史,讨论历史,评判历史。
解放天性,维护门第
在一个复杂动荡的背景环境下,史学大量发展,规模空前绝后。
其实人们研究史学的根源,与玄学思想的盛行有着很大关系。
如果说儒家思想强调国家观念,民族情义,忽视了个体的自我表达,那么玄学思想则强调解放天性,重视个人的情绪,重视自由表达的方式。
这是一种与传统思想完全背道而驰的新体系,也让人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玄学思想使人们可以纵情于山水人间,可以聚焦于自我的生活,可以谈论任何与天地万物相关的话题。
不管是评价历史还是议论政治,又或者是畅谈苍生鬼神等虚无缥缈的东西,这都可以被接受,可以被理解。
人们也开始寻求文学的表达途径,通过不同的文学作品来抒发内在的情绪,展现自我的观点和立场,让社会看到自我,让统治者倾听自我,让志同道合之人走向自我。
玄学思想是这个时代的先行者,它开辟了一条思想自由的道路,而史学研究则成为了时代的高潮,在这条道路上昂首阔步。
除了表达个性之外,研究史学,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维系门第的荣光。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许多世家大族,他们都通过修史来稳固声望,弘扬家族文化。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句诗当中提到的王家和谢家,就是影响力最大的两大家族。
每一位王家和谢家的后人,都会在族谱和家族历史当中特意强调家族的变迁,展现家族的荣光,重点标注家族当中的显赫之人。
比如王家的王羲之,又或者是谢家的谢安,他们都是后人在编纂家族史时必定会提到的重要人物。
史学的呈现过程,其实恰好能展现一个家族脉络的传承与发展过程,有了史学的佐证,我们才能看到一个家族不间断地荣辱兴衰。
就像清朝时期的著名小说《红楼梦》,作者在描述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变迁时,也有意用到了史学研究和论证的手法,从而让整个论证过程变得更有说服力,逻辑和条理也更加清晰。
维护家族的荣耀,这又与当时的世族政治息息相关。
由于东汉末年门阀林立,所以世家大族的政治影响力越来越大,在政治体系当中也逐渐掌握了话语权,甚至直接把控了朝政。
他们是毋庸置疑的特权阶层,垄断了一切社会资源,享受着所有的发展成果,自上而下地凝视着整个社会底层民众的生活。
特权给他们带来了不计其数的便利,也为他们保证了家族的影响力,所以捍卫特权,这也成为了他们最重要的目标。
不管是修订家族史,还是传承和发展家族文化脉络,这些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维护家族荣光的重要途径。
只有这样,家族才能绵延发展,每一位子孙后代才能受其荫庇。
纸张书写,极为便利
社会环境的复杂性,思想领域的包容性,个人主义的传播性,造成了魏晋时期史学题材和内容不断升级的现实。
除了这些之外,史学发展还得益于一项技术的支撑,那就是造纸术。
要知道,在纸张没有成为人们的书写工具之前,写字这件事具有极高的门槛。
在竹简上书写,这是贵族才能办到的事情,因为写字的成本实在太高,所以寒门学子根本没有与之接触的机会,也没有资源予以支撑。
但是当造纸术盛行以后,纸张成为了最普遍的文学工具,不管是寒门还是贵族,大家都可以通过书写的方式来展现自己的思想成果。
光是这一条件,就能和以前口口相传的知识传播方式区分开来。
中国古代的神话体系,就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播和传承。
流传到后世,神话内容已经散落成了不同的片段,体系也没能完全建立,要想摸到一根清晰的脉络,那就成为更难的事情。
试想一下,如果当时已经有了纸张,有了文字,那么如今的我们,或许能够看到体系化的神话,而不是零散的神话故事。
史学也是如此,每一段完整的史学记载,都需要大量的笔墨予以见证,只有纸张,才能成为最符合需求的载体。
结语:
主客观环境的变化,科学技术的创新,人们思想境界的解放,都最终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史学的不断发展和完善。
以司马迁为代表的这一重要流派,在西汉时未能得到重视,在魏晋时期却得到了长足发展。
命运轮转,其中的机遇果然妙不可言。
参考资料:
《魏书》
《三国两晋南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