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尊死后,他把他儿子托付给我了。
我抱着剑,和一条黑色小蛇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师尊的儿子是条蛇?
二百年前,我那恋爱脑师尊为了爱情,背叛宗门,义无反顾的入魔。
仙门要绞杀他,我拿着师尊送我的破剑下了山。
我要找到那个恋爱脑,把他压回去,摁到掌门面前,让他给宗门师叔们磕头认错。
我追了他二百年。好不容易追到了,结果他死了。那个魔族女人抛弃了他,只留下一个孩子。
他被各派追杀,已经精疲力尽,命不久矣。于是临终托孤,给我了一条蛇。
所以,蛇要怎么养?“你叫什么名字?”
小黑蛇吐了吐信子,“嘶嘶。”“哦,白丝丝。”
师尊姓白来着。小黑蛇在桌子上蹦跶起来,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看起来很急。
我摸着下巴揣测它的意思,“你要尿尿吗?”小黑蛇僵了,恶狠狠的对我呲了呲牙。
看来不是要尿尿。我把他提起来揣进怀里,返回宗门。
我说:“师尊死了。”“哦。”掌门师叔剪坏了盆栽。
遇到大师兄,我说:“师尊死了。”大师兄在后院建了个衣冠冢,天天哭。
遇到二师兄,我说:“师尊死了。”二师兄说:“死得好。”
我踹了他一脚。我问二师兄:“蛇吃什么?”“老鼠。”我在搜寻各峰,逮了十几只老鼠。
回到洞府,我摸了半天,从乳沟里掏出来一条软了吧唧的蛇,提着尾巴摇了摇。没动静。我把他放到床上,他还是半死不活的,像一条橡皮绳。
仔细一看,他滚圆的蛇眼湿漉漉的。“噫。”我趴在床边盯着他。蛇哭诶,第一次见。
在我炽热的视线中,白丝丝悄悄盘起来,把脑袋埋进身体里。我揪着他的脑袋,把它提起来,非得看着他哭。
我揪,他躲,再揪,再躲,再揪,他一呲牙,扑上来咬了我一口。
咬在鼻子上。我揉了揉鼻子,把他揪起来打了个结,扔到床上,看着他挣扎。
白丝丝挣了两下,挣不开,又开始流泪。这次哭得比刚才还伤心,哭得嘶嘶的,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心如死灰。
我觉得有点愧疚了,“大师兄给你爹建了个衣冠冢,你要真伤心,改天我带你去你爹坟头哭。”
白丝丝不理我。我把他身上的结解开,抬着他的身体给他工工整整的铺平。
提着一只老鼠凑到他嘴边讨好道:“先吃饭吧。”白丝丝:“嘶嘶?”
老鼠:“吱吱吱。”白丝丝满血复活,蛇眼瞪得溜圆,一蹦三尺高,刺溜一下滑到床那边,冲我呲牙。
“不要害羞。”我指着笼子里的十二只老鼠,“这些都是给你抓的,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抓。”
这下白丝丝不呲牙了,开始发抖。瞧把孩子开心的。我可真是个好妈妈。
我提着老鼠逼近他,勾起了一个生疏且温柔的笑,“你看,还是活的,可新鲜了,赶紧吃吧。”
摁着他半天没也把老鼠喂进去,我筋疲力尽的叹了口气。老鼠趁机挣开我的手,跑掉了。
白丝丝瘫在床上,信子耷拉在外面的,默默流泪。我盘腿盯了半晌。“你不喜欢吃老鼠。”白丝丝有气无力的用尾巴拍了拍床板,“嘶——”
……听不懂。但感觉他“嘶”得很复杂。愁人。师尊,我对不起你,我可能要把你的蛇养死了。
饭也不吃就知道哭。白丝丝盘在师尊的衣冠冢前,快哭脱水了。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蛇。
听到大师兄的脚步声,我麻利的揪起蛇尾巴揣进怀里。这样玩意儿是师尊和魔头爱情的结晶,属于仙魔混血的杂交品种。
要是被同门发现了,估计要被做成蛇羹。大师兄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一脸沧桑的说:“来了。”
“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扑通一声跪下,仰天长哭,“师尊啊!
你死的好惨啊!哎呦,我可怜的师尊……”哭出颤音了。我拍了拍胸口,看到了吗?
白丝丝,哭丧这方面,还得是我师兄。声音够大,泪是一滴不流。大师兄哭得投入,我趁机开溜。
没溜走。大师兄的剑飞起来,横在我面前。我往左,它也往左,我往右,它也往右。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我踢它一脚,它拍我一下。
我累得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小黑蛇趴在我身上乐得直打滚。我正准备拆了这把破剑,重剑却从我脑袋上飞过去,落到大师兄手里。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严肃深沉的说:“师妹啊,看看胸。”树上传来一阵嚣张的鹅叫,二师兄“啪叽”一声掉了下来。
捂着肚子,在地上滚着叫。“哈哈哈鹅鹅鹅鹅……看看胸,哈哈哈……”我拔剑,“杀了他。”大师兄点头,“嗯。”
大师兄掐住了二师兄的后颈皮。二师兄讪讪的说:“我是让你找机会看看她胸里揣了个什么东西,不是让你看胸。”
大师兄丢开他,“都一样。”两个人共同看向我……的胸。白丝丝抖了一下,刺溜一下挤进我的沟沟里。
沟沟不够长,脑袋还留在外面,他吭哧吭哧的顶着我的胸往里埋。总感觉自己在被一条蛇玩弄呢。……下次,下次一定把他打个结再往里揣。
大危机。“你们别逼我。”我捂住胸口,步步后退二师兄露出了狷狂的笑,“逼你怎么了?”
“逼我,我就告诉大师兄你画了他的裸体,还挂在床头。”二师兄僵了。大师兄麻了。
“谢鸩!”“师兄,你听我解释……”“拿命来。”“师兄,你别被她骗了……你看你看,她要跑了,她跑了,她跑了!”
宗门太危险了。我捂着白丝丝下山捉妖去了。辛辛苦苦一月半,回头一看全白干。
我从空荡荡的袋子里捏出一片蛇皮,盯住白丝丝。“我妖丹呢?”白丝丝吐了吐信子,用蛇头蹭了蹭我的手,尾巴啪啪的打着桌面。
“不准撒娇。”我戳开他的脑袋。他顺着指尖爬上手臂,缠住我,继续蹭。“十四颗妖丹,你全吃了?”白丝丝大点蛇头。
一顿十四颗妖丹,白丝丝变粗了,也变长了。原本微弱的魔气也加重了。???长这么快?
我打开天眼把白丝丝从脑袋看到尾巴……哦,原来是天生魔体。…………天生魔体!有点麻烦。
天生魔体,不能修仙。属于魔神的预备役。明明是个仙魔混血的杂种,怎么魔的这么纯正?
师尊,你是真不行。你儿子一点儿也不随你。我恨你无能!我慈爱的摸了摸白丝丝的脑袋,他乖巧的蹭着我的手指。
一想到这么乖巧会哭的孩子长大会变成魔神我就烦。隐患啊隐患。灵力聚在指尖,只要一下,我就能击杀他。“嘶嘶——”
白丝丝缠在我身上,歪着脑袋冲我吐信子。嘶什么嘶,你这条小魔蛇。我把他撕下来,扔到地上。“你走吧。”“嘶。”
白丝丝在地上打了个滚,快速游过来,攀着我的脚往我身上爬。我面无表情的把他踢开。白丝丝怔了怔,似乎明白我不是在跟他玩儿。
他焦急的在地上蹦跶了两圈,又游过来,小心翼翼的用尾巴拍了拍我的脚尖,试探着往上爬。我蹲下,掐住他,“你走吧,我不能养你。”
白丝丝蛇眼一耷拉,泪就蓄满了。他一边哭,一边讨好的蹭我的手。我抽出手,“听懂了就走吧。”
白丝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桌子上装妖丹的空袋子。跳上桌子,叼起袋子,一步三回头的游出门。
七天后。我推开房门,看到了白丝丝。他拖着一身浓重的魔气和满满一袋子妖丹。
几天不见,他变大了,也变残了。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啃了几口,左右都被撕下来几大块皮肉,血淋淋的。
我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身体,一寸一寸把杀意摁回去。不行,杀意太重,会吓到他。吃过白丝丝肉的妖,都要,杀掉。“嘶嘶。”
白丝丝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地板,用头把那袋子妖丹推过来,邀功似的看着我。送给你。……乖乖,别戳老母亲的心。
我捏了个纸鹤,问足智多谋的二师兄,天生魔体有没有办法修仙。二师兄说:“有,重新投胎。”我捏碎了纸鹤。
拉了拉像缠粽子一样盘在我身上的白丝丝,“你变小点,这样很重。”“你是一条小魔蛇,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
我把白丝丝摆到桌子上,严肃的看着他。白丝丝竖着蛇身,“嘶!”
“第一,你不修行,一辈子做蛇,一条普普通通的小蛇。活个百十年,然后去投胎。放心,我会护你一辈子。”我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你修魔,我养你到化形。然后你做你的魔,我做我的仙。”
“选一,嘶一声,选二,嘶两声。”白丝丝:“嘶嘶嘶。”
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傻蛇,没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