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甜蜜的》:一代都市青年的成长与蜕变

影视风向标 2023-05-23 10:23:50

作者:张德祥

过去40年,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观念,尤其独生子女一代是在全新的社会环境中长大,他们的人生必定会与父辈有较大差异。那么,他们的生存状态如何、差异何在?38集电视剧《温暖的甜蜜的》聚焦当下都市青年的成长过程,多侧面反映了这一代人的心灵轨迹和人生态度。

《温暖的甜蜜的》导演刘江。

剧中的都市灯火璀璨,车流如潮,而流光溢彩的表象之下是缠绕的生活难题。生活的潮流推拥着人们前行,追求着自己的人生目标。种种感情纠葛不期而至,考验着主人公们关于亲情与爱情的认知和信念。

回归自主与坚守自我

女主南飞,一出场就带有强大的自主意识,不为医院科室里的流言蜚语所动,宁愿辞职,也不能向世俗偏见低头,可见其人格之独立。但她又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来自社会与父母的压力,他们认为到了“女大当嫁”的年龄,就该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南飞还无法满足父母的愿望,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真爱。在她看来,一路走来,都是父母为自己规定好的人生,好好学习,留学归来,继承父母的职业,从来都不是自己做主。父母的严格管教,使她并不“自由”。只有爱情,是她最后的精神自由之地,所以她苦苦坚守,不能妥协,以至母女爆发了冲突,她压抑多年的委屈倾泻而出。

男主陈放经历了进退两难的职场困境后,放弃了“策展人”的职业,重回雕塑室,回到雕塑艺术创作,自己得心应手之处。不得不说,市场经济大潮初起,许多人的职业选择,并不是出于自己所长或兴趣所在,而是被潮流裹挟,以高收入行业为择业目标,实际也是被金钱“雇用”而失去了“自由”,这其实也是迷失本心而步入歧途。

另一位男主焦岳,留学海外,就业于某国际投行,地地道道的海归精英。回国后,在金融行业谋个职位,应当是轻车熟路,大有用武之地。用世俗的眼光看,前途不可限量,妥妥的成功人士。但是,焦岳没有继续自己的职业,而是无意中被木工坊吸引,成了一名“木匠”,与竹木为伍,以竹木为业,乐在其中。他与陈放合伙成立了一家家具公司,坚持手工制作独一无二的家具,乐此不疲。

陈放和焦岳回归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兜兜转转,还是要听从内心的召唤。自主而为,才能有所创造,真正实现人的价值。回归自己,是一代人成熟的标志。作为独生子女,这一代人承受太多的“关爱”,他们衣食无忧,宠爱加身,但失去了自由与随性。成人之后,他们终究要找回自己,找回那一份自由与自主。

如果说陈放和焦岳是回归自己,那么南飞则是默默地坚守自己。独立担当,开创未来,实现从规定动作到自选动作的转变,《温暖的甜蜜的》这部反映当下都市青年状态的大剧,让我感受到了这一代人成长与蜕变的节奏。

情有所归,嫁其所爱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人生大事,无非职业与婚姻。人生的路很长,关键时候只有几步,这几步就是人生大事的选择。

《温暖的甜蜜的》一开场,女主南飞与齐家宜都陷入了爱情与婚姻的困境。南飞因一篇报道,个人感情的隐私被科室同事八卦,又被领导排挤打压,她深受伤害,愤然离职,而她与陈放的恋情,四年了依然是个悬念,看不到结果。

齐家宜犹犹豫豫正要步入婚姻殿堂,却不甘心嫁入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徐家,她内心焦虑而骑虎难下,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举办婚礼,婚礼刚刚结束,就启动了离婚程序。这次不称心的婚姻还给她带来房产纠纷,身心疲惫。

南飞和齐家宜,一对闺蜜,走入了人生低谷,闺蜜之情成为彼此的支撑。她们俩相依为命,决心非爱不嫁,要嫁,只能嫁给爱情。如果没有遇到真爱,就两个人过一辈子。这当然是一时的相互鼓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但又绝不能把自己草草地嫁出去,委屈一世。

爱情,是理想的另一种表现形态,是审美的最高境界,寄托着未来和希望,通常女性比男性更看重爱情的意义和价值。因为种种原因或偶然因素,她们俩都错过了曾经的初恋,南飞错过了佟辛,齐家宜错过了田中青,虽然后来又相遇了,但时过境迁,往事如烟。

爱情是单行道,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错过了,就是另有姻缘。虽然她们不乏追求者,比如凌骄阳对南飞的追求,比如方丘对齐家宜的追求。但爱情是神秘的,姻缘是天定的,阴差阳错,好事多磨。多磨也未必就一定是好事,凌骄阳的倾心真爱,终究是竹篮打水。历经一系列变故,即将水落石出,两位女性情有所归,嫁其所爱。

人间之温暖、之甜蜜,莫过于婚姻之美满,爱与被爱的统一。无须讳言,当今青年的婚育年龄比以前推迟了,越是知识阶层这个现象越明显。虽然原因复杂,但该剧通过主人公的经历,揭示了真爱至上的婚恋观,既宣示了一种不将就的现代爱情理念,也捍卫了婚姻承接美满爱情的主流意识。寻寻觅觅,千回百转,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坚定地朝前走,穿越风雨,前面就是另一番风景。

亲情与友情的变奏

这部剧还有一个重要看点,是假情侣与父母演出的大剧。

租女朋友或男朋友回家过年,给父母一个安慰,这样的事上过热搜。在《温暖的甜蜜的》中,焦岳与南飞假装情侣,安慰双方父母。双方父母不知就里,认为他们确实般配,都放心了。一句谎言需要百句谎言来掩盖,不仅他们时不时在视频通话中演戏,甚至还安排了假父母蒙蔽对方父母。

一个偶然的机会,双方的母亲碰面了。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除非弄假成真,但又确实无法成真。这个善意的谎言圆不下去了,爆发了父母与子女的冲突。很显然,孩子们是善意的,是在父母亲情的压力下不得已而为之。另一面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子女还没有结婚成家,父母就放不下心,就牵肠挂肚,就要张罗唠叨,催婚甚至逼婚,给子女形成无形的压力。

毕竟是两代人,父母从婚姻着想,也许不能体会到当下青年人的情感苦衷。青年人之间能够相互理解,彼此支撑,也就有了焦岳与南飞的假装情侣,慰藉父母,也缓解自己心中的焦虑。这一出戏,荒唐而真实,意味十足,是亲情与友情的变奏,假戏真情,历历在目。就算真相戳穿了,争吵之后也有助于两代人的沟通与理解。

这部剧对现实的介入是温和的,没有奇谈怪论,也没有大案揭秘,都是老百姓看得见、够得着的工作和生活问题。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阴阳怪气,而是徐徐叙事,娓娓道来,给人带来多方面启示。

比如爱情,有人收获了,有人没有收获,不是不用功,不是不用心,两情相悦自有密码,至今无人能够破译。比如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什么是美?在脸上动刀子,就能美?美不自美,因人而彰,情人眼里出西施。

女主南飞,从事的工作,就是修复,修复到本来的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温暖的甜蜜的》就隐含着一种修复的寓意,修复和治愈心灵创伤和情感焦虑,回到自己本来的样子,让心灵回家。真情依旧在,前路有知音, 走自己的路,步履会愈加坚定。

从这部剧跌宕起伏的故事中,我看到一代人真正迈开了属于自己的脚步。

(作者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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