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一阵不同寻常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呜,呜呜呜……”,听得出那是女人的低泣,低沉而断续,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愁,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待走近身后,那两个披麻戴孝的人猛然间跪着直起身子,两颗看不清五官的头颅以夸张的角度往王老二这边旋转,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王老二惊慌之下手电灯光扫到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角度上扬,喉咙中发出阵阵尖锐而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这笑声在竹林间回荡,直刺王老二的心底……
故事发生在不算遥远的上世纪90年代初某个秋天。
隔壁村的杀猪匠王老二,总是在破晓之前收拾杀猪的家伙什骑上自行车往乡里的杀猪场赶。那时候的杀猪场并不如现在,说白了就是一个比普通院子大一点的院子,大水槽大锅炉大砧板等宰杀工具齐全,猪贩子在前一天夜里把第二天要杀的猪运到杀猪场的猪圈内,组织四五个杀猪匠在天亮前把猪宰杀分割好,然后再把猪肉按需分配给负责在相应村屯零售的杀猪匠或者卖肉佬。王老二算得上身强体壮,自然又杀猪又卖肉。
如往常一样,乡间柏油小道上还弥漫着两旁的泥土与稻草的清新气息,王老二打着哈欠踏着露水,打着射出昏黄又微弱灯光的老式手电筒,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吱吱呀呀地驶向乡里的杀猪场,在下半夜,这种声音总是格外刺耳。他的生活简单而重复,但那份对生活的坚韧与执着,却如他手中的杀猪刀一般,锋利且不屈。
那日凌晨,天边仅挂着一弯淡月,星辰稀疏,王老二穿梭在乡间小路上。当他的车轮缓缓驶过一片幽深的竹林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呜,呜呜呜……”,那是女人的低泣,低沉而断续,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愁,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哭!”王老二停下蹬脚踏的动作,壮着胆子,大声问道。接连问了两次皆无回应,回应他的只有夜风的低吟和竹叶的沙沙声。
王老二心头一紧,胯子一开,下车,把车停在了路中央,拿手电照了照四周,只见右手边竹林深处,一抹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与周围的黑暗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心想,这大半夜的,怎会有人在此哭泣?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说来也怪,王老二平时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主,那天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引力让他想往火光靠近。心中虽有几分惶恐,但仗着自己好歹是个杀猪匠,一股子正义感驱使他向火光处走去,想着万一是哪家的女人被欺负了呢。
竹林内,竹叶轻摇,仿佛无数个看不见的人在低语,王老二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脚下竹叶的吱吱声,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随着逐渐走近,那火光愈发清晰,王老二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火光,原来一座新坟前两支正燃着的白蜡烛,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得坟头上的白色坟标像一只长长的手臂在向四周召唤。坟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身穿黑衣,披麻戴孝,正低头跪拜却久久不起身,难怪只见火光不见人影。定睛一看,保持跪拜姿势的身影在火光与月色的交错下,显得既庄严又阴森。
眼前的景象把王老二吓够呛,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合理,别人在哭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王老二心想着打扰到了对方,便觉得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对不住了,我以为是哪家的女子受了欺负,所以进来看看来了。见对方没回话,王老二又小声说道:打扰了,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那两个人猛然间跪着直起身子,两颗看不清五官的头颅以夸张的角度往王老二这边旋转,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王老二惊慌之下手电灯光扫到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角度上扬,喉咙中发出阵阵尖锐而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这笑声在竹林间回荡,直刺王老二的心底,让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脊背。 王老二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欲逃,却觉得双腿如同灌铅,动弹不得。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意识,倒在了被露水打湿的地上。
直到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竹林,王老二才被同村的几位早起务农的村民发现。他们看到王老二的自行车停在路中间,工具整整齐齐在工具包内,呼了几声王老二的名字也没有回应。顿感不对劲,连忙进入竹林找寻。在一座新坟前几米处,只见王老二脸色苍白如纸,四肢僵硬,显然是遭遇了非比寻常惊骇的事情。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将王老二抬上自行车,急匆匆地往他家赶去。一路上,他们议论纷纷,猜测着昨夜竹林中的诡异一幕。直到王老二悠悠转醒,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整个村子才炸开了锅。
原来,那座新坟里埋的是邻村的一位青壮年男子,因病早逝,家里兄弟主持的丧事。深夜来此哭坟的那一大一小,据说是男子的妻女,但,怪就怪在,男子的妻子因无法忍受婆婆的压迫已于三年前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了。
此事在乡间传开,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是王老二产生的幻觉,有人感叹世事无常,有人说一定是母女俩收到男子病逝的消息特地赶回家送他最后一程,至于为什么要吓唬王老二,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的行踪吧。也有人提醒众人夜间勿要独行,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王老二,自此以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那片竹林中的一幕,心有余悸,再也不敢天黑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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