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这些天都很奇怪，他总是半夜起来去上厕所。

本来我以为他工作压力太大了，也就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天半夜，我偷偷跟上了他。

楼下的灯还亮着。

我打算去关灯，却看见地下室那把一直上着的锁被人打开了。

而里面背对着我的人，就是我的老公。

我喊了他一声，他回了头。

露出的竟然是一个女人的黑白头像。

1.

自从我外出旅游回来后，我老公陈萧就把乐乐送到了寄宿学校。

他都没有跟我商量这件事情，直接先斩后奏，我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我最开始并不同意，但陈萧笑着对我说，「孩子现在也大大了，你不是想要自己的事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很显然，我听进去了他的话，我动摇了。

毕竟当一个妈妈的之前，我还是一个职场上的女性，我有着自己的事业。

这份事业是我苦读多年打拼出来的结果。

孩子不在家，我乐得轻松自在，闺蜜也来找我玩儿了，似乎转眼我又回到了没结婚有娃的悠闲日子里。

「不是我说，你真的是嫁对了人，你老公真好啊，结婚前后，爱你跟个什么样的，不像是我家的那位。」

我闺蜜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在我耳边说，因为，厨房里面是正在做饭的婆婆。

我婆婆也没有提前告知我一声，就从乡下赶过来，为的就是给自己好多天都没有见过面的孙子做饭。

不巧的是，孩子不在。

从结婚前，她就不待见我，直到我生了她孙子，她才有几分好脸色。

她现在没看孙子，自然心存不满。

于是我婆婆就在厨房把厨具弄得吭哧吭哧地响，故意发出了难听又刺耳的声音。

我和我闺蜜纷纷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看向厨房，我捂住了我的耳朵，十分歉疚地对我闺蜜说，「要不你下一次来找我玩？」

我闺蜜看出了我的难处，她叹了一口气，唏嘘不已，「每家都有难念的一本经，你也是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婆婆。」

我闺蜜走后，婆婆也才慢慢从厨房里出来。

她手里端了一道青椒炒土豆丝，还有一道辣椒拌咸菜。

「今天萧儿和我孙子也不回来，都将就吃着点吧！！！」

我婆婆把饭菜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吓了我一跳。

她语气很不好，对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因为今天是她做饭，尽管心里还是不大舒服，不过吃人嘴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笑了笑，面上浮现出一丝丝的讨好，「妈，你也是从大老远跑过来，路途颠簸的。你也辛苦了，随便做点就成了，我还得感谢你辛苦做饭了呢。」

婆婆脸色没有缓和，仍然冷着个脸，质问的口气，「是不是你撺掇着萧儿的？你不在家带孩子，还要去上班？你那一点工资，还拿什么拿呢？」

说到这儿，我笑容稍稍一滞，用舌尖抵住上颚，忍气吞声，

「妈，孩子已经到上幼儿园的年纪，阿萧一个人撑这个家，还是很累的。我工资虽然少，但我也想要尽量地帮一帮他。」

婆婆没有想到我会直接反驳她，脸色微沉，把筷子重重一扣，扣在了碗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她尖锐着声音，嗓门放大了，「怎么？！你以为你进了我家门，生了个孩子，就有资格跟我唱反调……」

话都还没有说完，门一下子被人打开了。

「妈妈！我回来了！」

清脆悦耳的童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我婆婆的脸色立马变了变，缓和了下来。

今天是周四，孩子们都应该在上学，怎么乐乐回来了呢？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想，我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就露出了脸。

乐乐挣脱开我老公的手，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小脸上立刻绽放出了极大的笑容来，向我小跑着过来。

我下意识地张开了我的手，要把他搂在怀里，而下一刻，他在我不远处，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眼里凝聚了一滴又一滴的泪花，红着眼看着我，有着畏惧，还有着我看不清的情绪。

我愣住了，半蹲在原本的身子有些发麻，伸出的手僵滞在半空中，我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怎么了？我的乖孙！宝贝乐乐！你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嘛？」婆婆蹲下身，心疼地把乐乐抱在怀里。

乐乐咬着唇不说话，我老公陈萧笑了。

他说，「今天班里的小朋友们都得了小红花，就乐乐没有得到，他人小，但自尊心比较强。」

「我想着妈也来了，也就带乐乐回来吃一顿饭，一大家子的，这样才热闹嘛！」

「哎呀，那什么小红花长什么样子？奶奶给你做一个，不稀罕他们的。」我婆婆只顾着和自己的乖孙说话。

乐乐没有回答我婆婆，他缩在我婆婆的怀里，偷偷看了我好几眼。

「妈，今天怎么只做了这点儿菜呢？」

陈萧仿佛随口一问，他站在我身边，把他的手背在身后，然后，偷偷摸摸地拉了拉我的手。

我被他的动静干扰了心绪。

「因为我这些天减肥，吃不得好的，才让妈这样做的。」我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也勾了勾老公的手。

2.

吃完了饭，向来要吵着跟着我一起睡的乐乐不愿意跟着我睡了，他闹着要跟奶奶睡。

我有些失落。

而我婆婆高兴得很，忙不迭地答应了。

晚上。

我换了睡衣，在梳妆台前慢慢地卸着妆，看着镜子里已经有了衰老样子的我，我叹了一口气。

以前乐乐还总缠着我，说，「我喜欢跟漂亮妈妈待在一起！！！」

我那时还故意调侃着他，「如果有一天妈妈不漂亮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妈妈了。」

乐乐立马摇头说，「不会啊！妈妈就是妈妈，是我最最最！漂亮的妈妈！永远不会改变的！！！」

我自言自语，「是不是我老了……乐乐也不喜欢我了。」

卸妆的同时，我还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透过镜面，我注意到了床头柜前摆的那一盏香炉。

它的外貌很精致，也很奇特，里面正冒着白色的雾气，氤氲着一点点地升空。

我老公洗了澡，他裹着浴巾进来了，他这几日睡得不怎么样，眼下常带着青黑，整个人显得很憔悴。

「香薰？你买的？」我轻声地问他，略微诧异。

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香炉，点了点头，「嗯。」

我有些好奇，因为陈萧从来不喜欢这些香薰的，他一直都有鼻炎，闻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他会不舒服。

「怎么忽然想起来了要买这个了？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嘛？而且你有鼻炎呢。」

他擦了擦头上的水，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说，「这几天睡不好，我听说这东西助眠，也就买了一些。」

「你买了多少呢？」我顿了顿，「你这个雾气太重了，味道也奇怪，还不如换我给你买，便宜肯定没好货。」

我想他买的这个香薰多半也就是随意在路边摊选的。

那些精品店，他也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我拉着他，他也不会进去。

陈萧憨笑了几声，挠了挠他的后脑勺，「也不便宜的。」

终于卸完妆，我躺在床上玩手机，脸上还敷着面膜。

「我怎么感觉乐乐越来越不亲我了呢？」想起了今天下午的那个场面，我略微吃味，问他。

「还吃上醋了？」

陈萧问我，他本来还在闭着眼睛养神，听到这个话，一下子睁开眼。

他看着我，半晌才笑出了声音，抬起手来，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就又躺了下来。

「我哪里有嘛。」我瘪着嘴不肯承认。

「男孩子嘛，一天比一天大了，要学会独立了。」他满不在意地说。

「好嘛好嘛，你是当爸的，你说的也是。」我哼哼了几声，比较不满意他的回答。

「老婆！」他伸出手来，把我的手机夺走，放在了一边，将我搂在了他的怀里，闷声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夜晚这么长，这么美好，我哪里还有困意呢。

伸出了手还要在他身上作妖，却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我皱眉看他，这么些天我这样闹着他，他总是这个反应。

他满脸倦色，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疲惫，「别闹了，好嘛，老婆？我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想早点睡了。」

还是没有如意，我心里稍稍有点生气，但看陈萧这个没精打采的样子，我又心疼他这段时间里工作忙碌。

于是我便说，「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是咱们家的大忙人！睡觉就睡觉！」

我侧过身，拉了大半的被子在我的身上。

明明是夏天，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热，而我身边的陈萧身下都是湿的。

「怎么不开空调呢？」

许久，陈萧才说，「开多了对身体不好。」

反正热的人又不是我，我也懒得管他，还在赌气呢。

关了灯，静得出奇，我还听见了窗外的蝉鸣声。

而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侧面是陈萧细微的鼾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慢慢有了睡意。

忽然之间，身边有了动静，我被惊醒了，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

外间的灯被人打开了。

陈萧最近频频起夜上厕所，结合着他的状态，我都要觉得他身体不行了。

「老公？？？你又要上厕所嘛？」我迷迷糊糊地问他。

光很刺眼，我挡着光，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他一直背对着我，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

他并没有回答我。

而我实在是太困了，可能他买的香薰真的有作用，只不过没有对他有用。

我困得简直没有清醒的意识。

不一会儿，脑海断了片，我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