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发稿，能源电力系统今年已经有超过150只“大老虎”被打，累积贪腐金额在数千亿至万亿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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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佐 编辑 / 杨倩

头图绘制 / DALL·E

来源 / 储能严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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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南昌市纪委市监委官方微信“廉洁南昌”发布消息称，中国广核新能源控股有限公司江西分公司原总经理邓东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国广核集团有限公司纪委纪律审查和南昌市青云谱区监察委员会监察调查。

△邓东。图源：网络

邓东案只是能源领域近年来反腐的一个缩影。

相关统计显示，能源、金融、医药、烟草、体育为五大反腐重灾区，能源行业更是官员腐化程度最高的温床。

01

贪腐案件十年暴涨3倍

山西盛产“煤老虎”

据「储能严究院」不完全统计，截至发稿，能源电力系统今年已经有超过150只“大老虎”被打。这一数据相较2014年的38人，暴涨了近3倍。

而在2013年以前，能源行业落马高官人数仅在1～4人区间。

其中，来自电力系统的“电老虎”54人，包含：“两网两建”，即国家电网（2人）、南方电网（3人）、中国电建（3人）、中国能建（1人）。

值得注意的是，“煤”“电”不分家，“电老虎”绝大部分来自煤炭系统，包含38只“煤老虎”，遍布“五大六小”及地方能源集团。

分别为：国家能源投资集团（3人）、国家电力投资集团（2人）、中国华能集团（2人）、中国大唐集团（4人），此外，中广核集团（2人）、中核集团（4人）。

山西作为煤炭大省，是产出“煤老虎”最多的省份，一共落马11人，仅晋能集团一家就贡献了5只大老虎，出现塌方式腐败，该公司为山西最大发电企业、全国第二大煤企，资产总额1.1万亿、煤炭产能超4亿吨，位列2023年世界500强第163位；山西焦煤集团落马2人，其炼焦煤产销量居于世界前列，2024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位列471位。

另有“油老虎”19人，分别来自中石油（2人）、中石化（3人）、中海油等，仅中海油就有10人落马。

在今年落马的官员中，头衔最高官至副部级，曾权倾一时，如中石油集团原董事长王宜林、中国化工集团原董事长任建新、中国电建原董事长范集湘。

其中大部分均为单位/公司一把手，数量约60人，占比接近一半，分别为：厅局长6人、副局长4位；主任4名、副主任6名；35名董事长、4名副董事长；总经理16人、副总经理27人、总经理助理4人；总裁1名、副总裁5名；总工程师2名、副总工程师1名。

种种迹象显示，央国企的反腐力度前所未有。2023年，国资央企纪检监察机构共对党组管理干部立案审查调查411起，给予党纪政务处分375人次，移送司法机关109人，数据相比往年大幅增加。

而据「储能严究院」粗略统计，今年相比去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年前三季度，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的干部人数已经与去年全年数量相当，反腐高压态势持续加强。

尽管大部分能源系统官员的贪腐金额都未对外披露，但20年前贪污数亿就已经屡见不鲜，甚至接近10亿元，如今的金额可能更大。

△图源：《能源行业腐败特点、趋势与治理对策研究》，刘再春 黄蓝，《珠海市行政学院学报》，2015

《时代周报》2014年的一项统计数据显示，能源系的贪官涉案总金额可能高达数千亿元，甚至更多。仅中石油系贪腐涉案金额就高达1020多亿元，几乎是2013年国资委113家央企利润总额的10%。

更有甚者，许多中石油、中石化中层官员移民出逃海外，转移资金将在200亿-400亿元之间。

相比于10年前，能源系统的贪腐总额可能也会成倍增加，2024年或达到数千亿元，累积甚至高达万亿规模。

在保守估计的情况下，即人均贪污金额数千万元～亿元区间计算，2024年贪腐总额估计在10亿～百亿级别，这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02

贪腐向新能源渗透，细节令人震惊

能源行业具有资本密集、技术富集、利润丰厚、垄断性强等特征，事关国计民生与国家能源安全命脉，超级工程数量多、投资体量巨大，加上审批关卡分散，为上上下下的官员提供了权力寻租的灰色地带，正所谓“哪里资金多，哪里的路就滑”。

“庞大的海外资产、并购招标和原料采购是能源国企贪腐的高发区。”复旦大学企业研究所所长张晖明曾指出。

今年7月16日，国家能源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副总经理李东被判处无期徒刑，将在铁窗内度过余生，其主要牟利渠道便是煤炭原料购销、煤炭机械设备采购招投标。

1999年，李东担任原神华集团旗下准格尔能源（简称准能公司）担任董事长，“管理100亿元的资产，说一不二，有点找不到北了”。

该公司是一家资源垄断型企业，集煤炭开采、坑口发电及循环经济产业为一体的大型综合能源企业，拥有煤炭资源储量30.85亿吨，以及年运输7000万吨的煤炭运输铁路专线。

进入人生高光时刻的李东也因此“飘”了。公开报道显示，1999年-2023年24年内，李东肆“靠煤吃煤”，无忌惮捞钱1.08亿余元，长期以“投资”“代理”为名大搞权钱交易，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产品销售、企业经营等方面谋利。

2023年2月，退休近三年的李东被立案审查调查，同年8月2日被开除党籍，当年12月1日被提起公诉；今年4月19日一审开庭，7月16日一审宣判。

“人的欲望闸门一旦打开，里头的妖魔鬼怪控制不了，关键是没有定力。”落马后的李东悔意丛生。

湖北省原副省长曹广晶的胃口更大。

据悉，2004年-2022年，曹广晶利用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中国长江三峡集团副总经理、董事长，湖北省副省长等职务便利，非法受贿共计折合2.16亿余元。

2024年5月24日，曹广晶受贿、泄露内幕信息案一审宣判，以受贿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不止是传统煤炭、油气、电网等行业，贪腐正在向新能源领域渗透。

如今年新近落马的中广核新能源江西分公司原总经理邓东、蜀道投资集团工会主席熊启高、大唐集团（内蒙古）能源开发副总经理桑海洋等，均是清洁能源领域官员。

大唐（内蒙古）能源开发有限公司成立于2004年，是大唐集团最大的清洁能源公司，负责大唐在内蒙古风、光、水、储等清洁能源的开发运营。

截至2023年底，其在役清洁能源装机达539.98万千瓦。据悉，该公司已在通辽市科左后旗开发了100MW光伏治沙储能项目，2023年并网，为蒙东首个储能试点项目。

桑海洋具体的落马原因官方尚未披露，但大抵离不开项目审批、并购、招标、采购等腐败高发地带。

据新华社报道分析，电力领域招标采购过程中收取好处费已成“潜规则”。如帮助某公司斩获超过1亿元招标合同之后，国网重庆市电力公司某官员获得了中标金额3％的“好处费”。

如今，电力行业双碳转型中，风光储领域招投标极度活跃，储能GW级单个项目层出不穷，招标规模动辄数亿元。

据国际能源网统计，2023年全年我国能源央企领衔，完成了251个储能项目招标，带来99.78GWh的储能采购需求，市场规模近千亿。

能源央企如国家能源集团、中核集团、中国能建、国家电投、中广核、华能集团、大唐集团、南方电网为前十大储能采购业主，它们既是储能市场招标主力，也是过往能源领域腐败案件多发的特大型能源集团。

对于掌权者而言，储能市场的繁荣之下或许也暗藏着更大的诱惑与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