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抄家,根据80回前的诸多线索汇总,尤其是贾元春判词“虎兕相逢大梦归”以及焦大醉骂“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反话”,可以推断出贾家是因和北静王结党图谋不轨而被皇帝治罪惩戒。宁国府就像杨国忠家一样灰飞烟灭。荣国府则受连累而被抄家夺爵,有罪的被判流放,无罪的收监后陆续释放,任其自生自灭!
虽说荣国府两支得了活命,可家产被抄没,生存面临严峻危机。贾宝玉和薛宝钗夫妇经历了“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的艰窘人生后,根据脂砚斋的批语是袭人和蒋玉菡夫妇不忘恩义,收留赡养了他们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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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袭人夫妇的善举。贾家抄家是宁国府涉嫌谋逆,就算荣国府没有直接参与而幸免于难,可族人也都是罪臣之后、带罪之身。俗话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有人借题发挥,蒋玉菡和袭人就会受连累而家破人亡。那些贪官污吏如同豺狼,岂有不趁机勒索报复的。
所以,贾家人一开始肯定不敢投亲靠友。那些亲朋们也不敢随便收留和接济他们,担心受连累。这也就是巧姐遭遇的“狠舅奸兄”故事。
抄家后铁槛寺成了贾家人唯一的立足之地。可贾芹忘恩负义,对当初安排他工作的王熙凤女儿巧姐心怀不轨,让她无法立足而被迫离去。不想舅舅王仁“不是人”,面对投奔而来的幼小外甥女,害怕受连累而拒之门外。巧姐走投无路时,才巧遇闻讯赶来的刘姥姥仗义收养。这段故事被还原,线索就在第二十四回贾芸求助舅舅被拒后,得到醉金刚倪二帮助所影射的80回后情节。
根据这段伏笔,可知巧姐十有八九因年纪太小又是女儿并没有被收监,否则不能刘姥姥闻讯赶来时恰好遇见她落难。
巧姐是幸运的。但李纨和贾兰母子肯定没有这么幸运。作为贾政的嫡长媳妇和嫡长孙,贾兰只比贾宝玉小三四岁。贾宝玉都被收监,他们母子肯定好不了。至于说家产什么的也不用提,自然全部要被抄没充公才是。
有观点认为李纨自私,有钱不接济收养巧姐,值得商榷。他们母子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要怎么管巧姐?再说,巧姐在外有外公、外叔公王子腾、亲舅舅王仁,甚至贾宝玉和薛宝钗,既是堂叔、堂婶;又是表舅、表舅妈;表姨、表姨夫。岂不比李纨这个堂伯母,贾兰这个堂叔伯哥哥的关系更亲近?怎么也轮不到李纨母子去管巧姐。
实际上李纨母子在抄家后面临的困境也非常严峻。巧姐被刘姥姥接去收养,起码能吃饱穿暖,他们母子则没有这份幸运。第一回甄士隐解读《好了歌》时,有一句“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脂砚斋“甲戌侧批:贾兰、贾菌一干人。”就是说贾兰在抄家后的最落魄时,也是破棉袄难以御寒的可怜境地,岂不也是“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
巧姐得了刘姥姥收留,贾宝玉和薛宝钗得了袭人夫妇赡养接济,最后应该投奔了薛姨妈。可李纨母子能投奔谁?按说回南京李家是退路。可别说没钱回去,想回去律法是否允许和限制?真回去万一连累娘家怎么办?
且以李纨的德行,她一个寡妇肯定不能带着贾家的儿子回娘家。贾政王夫人应该被发配流放,他们母子不可能撒手不管各奔天涯。留在京城的铁槛寺附近艰难生存,才可能是他们的最佳选择,毕竟铁槛寺不抄没,贾家大部分就在这里。万一贾政夫妇得以释放,也能找到他们。
当然,李家不可能真见死不救,后面肯定要对李纨母子接济。像贾家这种世家大族的败亡,只要挺过最初的困境得以喘息,肯定要比最底层的老百姓容易生存。
曾经大观园的“稻香村”,此时也就成了李纨母子最真实的生活场景。母子两人自此当是竹篱茅舍而居,直面未来不可确定的人生。
李纨,字宫裁。她的名字里带有女红剪裁之意。推测李纨应该是靠女红、浆洗、针线为生。而贾兰尽管可能帮助母亲,但李纨绝对不会让读书的儿子做苦力赚钱养家。她要培养贾兰读书科举,意图东山再起,势必要求贾兰砥砺前行、刻苦用功才是。
而贾兰要想静下心来读书并不容易。最大问题不在于生存,而在于读书“做什么”?他是罪臣之后,爷爷贾政还在服刑。根据科举的规矩,罪臣之后没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连考试资格都没有,还苦读什么书?尤其还要面对母亲辛苦操劳,但凡李纨有一点立场不坚定,贾兰肯定就不可能安心读书。也就奢谈未来的厚积薄发,东山再起了。
也正因为李纨不放弃,才使得她能像梅花一般,日后得享的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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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