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都说全国人民都富裕了，然而，有不少人还生活在贫穷中，甚至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只得靠偷过日子，实在是穷急了。
我家两年被偷过两次，都发生在春节前后。
大年三十，一大早起来，跑到灶房间准备烧早饭，这才发现，煤气罐居然不见了。地砖上留下的脚印告诉我，小偷光顾了。
幸好家中的柴火灶还没拆除，洗洗涮涮，蒸了一锅馒头，算是一家人大年三十的早饭。
为了此事，妻子还和我吵了一架，怪我没把灶房的门锁上。我总认为现在社会风气好了，改革开放后，老百姓的生活都好了，没有小偷了，再说，灶房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偷，总不至于偷锅碗瓢盆、米面油盐吧？
谁料，居然把煤气罐偷走了，这是灶房间最值钱的东西。
不得已，只得在门口安装了个摄像头。
我们老家有种芋头的习惯，叫做香荷芋，芋头烧肉、芋头烧扁豆是家乡人爱吃的美食。芋头从田里收上来后，埋在泥土里储存。家门口是条母亲河，妻子把芋头收回来后，就埋到门口的河坡上，沙土透气性好，又朝阳，芋头不容易坏。
谁料，有一天早上起来，跑到河边打窝子准备钓点野生鱼改善伙食，河坡上一片狼藉，芋头居然被人偷走了。后天才知道，几个邻居家的也被偷走了。
芋头在我们这里是种极其普通的农作物，菜场也就两三块钱一斤，看来，这个小偷真的是穷疯了。
西边被偷的人家报了警，警察还真的过来了。到我家查看监控，居然是他，我们生产队的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论辈分还是我的一位远房兄弟。
老人被警察带走后，很快就招供了，我家的煤气罐也是他偷走的。煤气罐追回来了，芋头却被他运到菜场卖给了菜贩子。因为事情不大，又临近春节，老人被教育了一番，很快放回来了。
小偷就老夫妻俩在家，也算得上是农村留守老人了。妻子早年在人民公社时上河工，吃力过重，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不能干重活，就靠老人一个人种着一亩多地艰难过日子，收点粮食仅仅乎乎够自己吃。
老人曾有个儿子，前几年得了一场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就连老人节省的几百块种粮补贴都拿去看病了，结果钱花了，人没了。后来儿媳妇带着孙女改嫁了，再也没有回来看两位老人。
都说六七十年代吃肉难，而老人更难，一个多月一百多块钱的养老金，哪有钱买肉吃？听村里人说，老夫妻俩就连炒个青菜都舍不得放油。据说，前几年上面来人了，想把老人纳为五保户对象，但因他还能种地，没有丧失劳动力，不够条件。
隐隐约约有些同情这个小偷，他也是生活所逼，曾经那么善良，那么勤劳，在生产队干活时从不偷奸耍滑，没日没夜地挣工分养活一家老小。一个成长在路不拾遗年代的老人，居然沦为小偷，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又到年关了，老夫妻俩有钱买肉吗？和妻子商量了一下，送了五百块钱给这个小偷过年，但愿他年夜饭的餐桌上有碗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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