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桂花飘香。中秋节前夕,我站在卧室里,专注地收拾行李。窗外,院子里的桂花树散发出阵阵清香,秋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我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去看女儿的计划。
突然,房门被猛地推开,我的再婚老伴孙大山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我手中的行李箱,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我头也不抬,继续整理衣物,平静地回答:“收拾行李,明天去看小婉。”孙大山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仿佛变了一个人:“不行,我儿孙要回来,你得留下来做团圆宴。”
我停下动作,转身看着他,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我已经答应小婉了,不能失约。”孙大山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身份证,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的身份证我已经收起来了,看你怎么走!”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你……你凭什么这么做?”孙大山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儿孙要回来团圆,你这个后妈还想跑?谁来做饭?谁来打扫卫生?你以为你是谁?”我握紧拳头,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委屈。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究竟有多卑微。我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我能否如期看望小婉?为什么孙大山会做出这样的事?我们的婚姻还能继续下去吗?我叫林秋月,今年59岁。回想起自己的人生经历,恍如隔世。我与前夫刘明华结婚三十年,生育了一个女儿小婉。虽然婚姻生活并不完美,但我们相敬如宾,共同抚养女儿长大成人。十二年前,刘明华因病去世,留下我和当时刚上大学的小婉。那段时间,我强忍悲痛,独自支撑着这个家。看着小婉一步步成长,考上研究生,找到工作,我心里既自豪又有些落寞。五年前,小婉生了一对双胞胎,我欣然接受了照顾外孙的重任。那段时间,我几乎住在女儿家,起早贪黑地照顾孩子,操持家务。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准备全家的早餐;白天照看双胞胎,给他们喂奶、换尿布、哄睡觉;晚上还要给小婉和女婿做可口的晚餐。虽然辛苦,但看着两个小天使慢慢长大,我感到无比欣慰。去年,当双胞胎上了幼儿园,我的任务也告一段落。小婉和女婿坚持要给我一笔“酬劳”,但我婉拒了。我只想回老家安度晚年,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在我准备回老家的时候,邻居王阿姨给我介绍了孙大山。他比我大两岁,是一名退休工程师,每月有七千多的退休金。孙大山有一对双胞胎儿子,都已成家立业。我们相处了半年,觉得彼此还算投缘,就决定再婚。刚开始的日子还算甜蜜。孙大山待我还算体贴,我们一起逛公园、下棋、看戏,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看了一场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散场后,孙大山还特意买了一束玫瑰送给我。那一刻,我感到心里暖暖的,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伴余生的人,然而好景不长。矛盾开始于今年春节。孙大山的两个儿子带着各自的妻儿回来过年,一下子家里就热闹起来。我本以为能其乐融融地度过一个温馨的春节,却没想到这成了我噩梦的开始。大年三十的早上,我五点就起床开始准备年夜饭。正在厨房忙碌时,孙大山的大儿媳妇玲玲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名牌睡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阿姨,麻烦你去楼下超市买点水果和饮料。对了,顺便帮我买包烟,黄鹤楼,软包的。”我愣了一下,手里的菜刀顿了顿。我本想说自己正在准备饭菜,不太方便出去,但孙大山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秋月,你快去买吧。玲玲难得回来一次,你要多体谅她。”我只好放下手中的活,换了衣服出门。当我拎着沉重的购物袋回来时,发现玲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我准备到一半的饭菜还摆在厨房里。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成了这个家里的免费保姆。从早到晚,我忙着做饭、洗碗、打扫卫生,甚至还要照看孙子孙女。每当我想休息一会,就会听到孙大山的训斥:“你怎么这么懒?我儿媳妇们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多干点活?”我心里憋屈,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是第一次和孙子们团聚,我不想破坏气氛。我以为等过完年就好了,可是五一假期又是如此。我终于忍不住和孙大山谈了谈,希望他能理解我的感受。那天晚上,我们坐在阳台上。月光洒在花园里的茉莉花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大山,我觉得我们应该平等相处。我不是你家的佣人,也需要休息和尊重。”孙大山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养你,你就应该做这些事。再说了,照顾孙子是我们这个年纪人的福气,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我无言以对,心里的失望如潮水般涌来。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在这种郁闷的心情中,我接到了小婉的电话。她说想我了,邀请我中秋节去她家住几天。我欣然答应,心想终于可以暂时逃离这个令我窒息的家。然而,就在我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孙大山却突然变卦,甚至藏起了我的身份证。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一年前还让我心动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陌生和恐惧。“你怎么能这样?”我质问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孙大山冷冷地看着我:“你是我的妻子,就应该以我的家庭为重。我儿孙难得回来,你却想跑,像什么话?”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大山,我也有自己的家人。我已经答应了小婉,不能失约。再说,你儿子儿媳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需要我来伺候吗?”“你懂什么?”孙大山提高了声音,“在我们家,长辈就是要照顾晚辈,这是传统。你要是不愿意,当初就不该嫁给我!”我被他的话刺痛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嫁给你,是为了有个伴,不是来当佣人的。如果你不能尊重我,那我们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孙大山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表情软化了一些,但依然固执:“秋月,你别任性了。这次就留下来吧,等过完节我陪你去看小婉。”我摇了摇头,擦干眼泪:“不,大山。这不仅仅是关于这次出行的问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夜深了,我们还在僵持不下。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思绪万千。我想起了已经离世的刘明华,虽然我们的婚姻也有过摩擦,但他从未像孙大山这样对待我。我又想到了小婉,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孙大山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婚姻的缩影——朦胧不清,难以捉摸。我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小婉的电话。“喂,妈?”小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小婉,妈妈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小婉坚定的声音:“妈,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小婉。说完后,我感到一阵释然,仿佛卸下了心里的重担。“妈,你等着,我明天就回来。”小婉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愤怒,“孙叔叔怎么能这样对你?”我连忙安抚道:“小婉,你别着急。妈妈没事,你就在家好好过节吧。我和大山会好好谈谈的。”挂断电话后,我走出卧室,发现孙大山正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秋月,我……”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抬手制止了他:“大山,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们都冷静一下,明天再好好谈谈。”回到卧室,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留下一片昏暗。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和孙大山的婚姻又该何去何从。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再允许任何人践踏我的尊严。清晨,我早早醒来,坐在阳台上看着初升的太阳。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我和孙大山之间的问题依然悬而未决。我们面对面坐在餐桌旁,气氛凝重。孙大山率先打破沉默:“秋月,对不起。我昨天太冲动了。”我平静地看着他:“大山,道歉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谈谈我们的婚姻,以及彼此的期望。”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我告诉他我对平等、尊重的渴望,以及我不想成为一个只会伺候人的老太太。孙大山也表达了他对家庭的理解和对传统的坚持。谈话并不顺利,我们在很多观点上都存在分歧。但至少,我们开始正视这些问题,而不是选择逃避。就在我们谈话陷入僵局时,门铃突然响了。我去开门,发现小婉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妈,我还是来了。”她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警惕地看向孙大山。孙大山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主动打了招呼:“小婉,你来了。”小婉冷冷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我:“妈,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段婚姻,我完全支持你。”我握住小婉的手,感受到她的关心和支持,心里暖暖的。但我知道,这个决定必须由我自己做出。“小婉,谢谢你。”我微笑着说,“但是婚姻的事情,还是要我和大山自己解决。你不用担心妈妈。”小婉还想说什么,但被我轻轻制止了。我转向孙大山:“大山,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不如这样,我先和小婉回去住几天,等中秋节过后,我们再好好谈谈,看看我们的婚姻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孙大山沉默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好吧,你说得对。我们都冷静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身份证,递给了我。收拾行李时,我看着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家,心里百感交集。我本以为会在这里安度晚年,没想到现在却充满了不确定性。临走前,孙大山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秋月,你……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你也是,大山。”坐在小婉的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区,我长舒一口气。虽然问题还没有解决,但至少我勇敢地为自己争取了思考的空间,没有屈服于不公平的对待。“妈,你还好吗?”小婉担心地问。我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这次经历让我明白,幸福不是靠忍让和牺牲换来的。真正的婚姻应该建立在平等、尊重和理解的基础上。即使在我这个年纪,我也有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看着车窗外金黄的稻田和蔚蓝的天空,我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一丝不安。我不知道回去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修复的机会还是最终的分离。但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坚持自我,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个中秋节,我暂时摆脱了束缚,给了自己一个重新思考的机会。月亮依旧圆满,但我的人生,还在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