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宅基地就是命根子。可有时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宅基地,却暗藏着改变一家人命运的玄机。
我叫张根生,今年56岁,是望江县双河镇的一个普通农民。1987年那场分家,成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那天,父亲躺在炕上,喘着粗气说:“老大分老宅,老二分田地,老三分现钱。”说完这话没多久,父亲就走了。
大哥家的三间破瓦房是祖上留下来的。青砖黛瓦,门框上还刻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大字。虽说破旧,但在村里也算是数得上的老宅子。二哥分到了十亩水田,都是村里最好的土地。我分到了五百块钱现钱,在那个年代也不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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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那天,大哥媳妇抱着刚满月的儿子,眼睛红红的站在堂屋。二哥倚在门框上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捏着那叠钱,心里五味杂陈。
日子就这样过着,我们三兄弟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大哥种着自家的菜园子,养了两头猪,日子过得清贫但踏实。二哥靠着好田地,每年都能卖不少粮食,渐渐在村里有了些名气。1995年春天,县里来了个大项目,要在我们这建化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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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镇政府来了几个人,领着一群穿西装的。走到大哥家那破瓦房前,掏出图纸比比画画。一打听才知道,大哥家那块地方正好卡在化工厂建设的关键位置上。
征地工作开始了。周围的邻居都签了字,每亩地补偿两万,宅基地另算。可大哥不愿意签。他说:“这是祖宗留下的房子,值不少钱。”二哥听说后,拿着烟就去了大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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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这是何必呢?镇上给的价钱不低了。”二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冲着堂屋喊。
“我不差这几个钱。这房子要七万,一分不能少。”大哥站在门槛上,一脸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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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镇上最多给四万,你要七万,不是存心找茬吗?”二哥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说七万就七万!你一个当弟弟的,操这么多心干啥?”大哥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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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僵住了。工程进度被卡着,工地上的推土机都停了半个月。有天晚上,我正要睡觉,突然听见村里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披着衣服跑出去,就看见大哥家方向冒着浓烟,推土机的轰鸣声震得人心慌。
等我跑到大哥家,房子已经塌了一半。大哥抱着儿子站在废墟前,嫂子瘫坐在地上哭。二哥站在一旁,脸色铁青。那天夜里特别冷,月亮藏在乌云后面,连个人影都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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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指使的?”大哥死死盯着二哥。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那破房子连个鸡窝都不如,还要七万?做梦!”二哥把手里的烟头狠狠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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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大哥一家就住进了我家。我家虽然不大,但好在还有间厢房。嫂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大哥白天出去给人家打零工。他们儿子小军才上初中,成绩不错,可因为这事,整个人都沉默了。
二哥靠着这次拆迁,在镇上的拆迁办谋了个差事。听说还在县城买了楼房。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化工厂最后选址改到了隔壁村。大哥家那块地,成了化工厂运输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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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没挨过这口气,没多久就中风了。嫂子没办法,只能出去打工。小军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上学,整天泡在图书馆看书。二哥当上了拆迁办副主任,隔三差五就开着桑塔纳在村里转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2000年,化工厂要扩建。这回,大哥那块地更值钱了。可这时候,变化也悄然发生了。小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台照相机,整天在化工厂周围转悠。
有天晚上,县电视台突然播出了一条新闻:某化工厂涉嫌偷排污水,污染地下水源。画面里,赫然是我们村的那条小河。紧接着,二哥就被纪委带走了。原来,这些年的拆迁款,他中饱私囊不少。
小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本事,成立了个环保科技公司。那些年他在图书馆看的,都是环保方面的书。他拿着化工厂偷排的证据,接下了化工厂的污染治理项目。短短几年,公司越做越大。
2023年春天,我再去看大哥的时候,发现他住进了村里最气派的房子。两层小洋楼,还带个花园。小军给他请了专门的护工,寸步不离地照顾。大哥虽然还是说不了话,但眼睛里有光。
那天傍晚,我在产业园门口看见了二哥。他刚从监狱出来,头发全白了,站在门口发呆。听说他儿子在产业园当保安,就是不知道父子俩碰面没有。
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当年二哥为了一己之私,连夜强拆亲兄弟的房子,值得吗?如今儿子给侄子打工,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善恶终有报?那些在夜色中轰鸣的推土机声,是不是还会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