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欢
《爷爷的唢呐》是作家刘泽安近年投入大量心力、倾情完成的第一部长篇儿童小说,主要讲述了在红军精神的指引下,綦江区永城中学的四名中学生努力学习传承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永城唢呐吹打技艺,并将之发扬光大的逐梦故事。
小说题目中的“爷爷”既是实指,也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老一辈民间艺术的传承,也象征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绵延不绝。
作品主题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是传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反映了一个地区的文化传统和发展变迁,是国家大力提倡抢救、保护和传承的对象。重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分丰富,綦江永城吹打就列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之中。其二是弘扬红军吃苦耐劳、不畏牺牲的战斗精神,中国工农红军红四军军长王良的故居就在永城中学近旁,永城中学也因此改名为红军王良中学。在《爷爷的唢呐》中,怎样将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两种相对独立又广博的文化体系融合在一部小说中,非常考验作者设计谋划的功力。
小说的主体部分,还原了永城中学如何在广大学生中推广和教授唢呐吹打的全过程。这个过程充满了困难和曲折,首先是思想观念的陈旧。老百姓对唢呐存在一种刻板印象,一提起唢呐,脑海中闪现的就是乡村中的红白喜事。大人们都不待见唢呐,可见这项民间艺术传承下去的难度。其次是教授方法的陈旧。教育局、文化馆联合永城中学专门请来非遗永城吹打传承人刘班主给全校的学生教唢呐,刘班主累得满头大汗,却效果不佳,因为“以前教徒弟,口口相传,教一段,记一段,死记硬背。可是现在这么多的人,总不能都一对一地教吧?”人们质疑“堂堂一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居然教不会一帮小屁孩?”这种反差也体现了推广唢呐吹打的难度。这充分说明非物质文化遗产既要抢救、传承,也不能一成不变,要有一定革新。
直面乡村现实,积极引导儿童心理向美向善向好
乡村环境的落后与凋敝增加了文化活动的难度。比如,学生们一开始要砍竹子练习唢呐的音阶和指法,漫山遍野去寻找,却难得见到,肖萍萍拿一把锋利的砍刀把凤凰山上的荆棘砍开,才勉强拉回来两根竹子。水井坎的老水井已经退休好几年,“水是清的,喝的人少了,一口好水井就成了村里的摆设”。这些从侧面显示了乡村的没落和变化,很多从前乡村中习以为常的东西不见了。此外,四位小主人公,多是留守或半留守儿童,在家庭教育方面势必有所欠缺。这种种难题,是作者深入乡村调研考察之后挖掘到的真实现状,但作者从未在行文中提到一个“难”字,而是通过侧面烘托或在细节中不动声色地显露出来,作者对乡村文明逐渐式微的态度,不是批判其落后,不是留恋曾经,也不是哀叹和感伤,而是客观陈述事实,正向地去面对和接受事实,这奠定了这部儿童文学作品乐观、坚定的基调,给人以积极、向上的价值引导。
作者擅长设伏笔,层层铺垫,引发孩子们的好奇心和同理心。小说中,学生们好不容易弄到了竹子,却吹不出响声,期待拿到真唢呐,“想到可以把唢呐真正拿在手上,同学们就别提多兴奋了,都在期待着那一天”。无论是书中的孩子,还是书外的小读者,都被吊足了胃口。一个月后,学校通知到食堂集中,同学们都猜到是唢呐到了,齐声高喊着:“唢呐!唢呐!”渲染的氛围达到顶峰,期待值拉满。牛老师小心翼翼地拆开唢呐的包装,一个个地发给学生。可是拿到手后,还得刘班主发话才能吹,所有唢呐又原封不动地被收缴到学校的保管室。作者描写得真实细致,还原了学校严格管理的作风。刘班主并没有急于教授吹奏方法,而是讲了永城唢呐吹打的历史沿革、制作方法等,从根本上扭转了人们对唢呐的旧观念,让孩子们明白吹唢呐是门手艺,是个本事,激发了孩子的荣誉感,号召孩子将这份文化遗产发扬光大。
巧设伏笔,层层递进,
展现民间艺术魅力
小说中塑造了鲜明的人物群像,虽然笔墨不多,却各有特点。相对于儿童形象来说,成人形象的塑造更加出彩。比如永城唢呐吹打传承人刘班主,七八十岁了,吹起唢呐来依然中气十足,身子板板正正,动作潇洒自如。当自信满满的他教学生们学唢呐初次受挫后,“有些尴尬,又不服气”,真实饱满,形象生动。
文中的几处场面描写,也很有感染力。学校操场上的第一堂大课,大爷爷的声音被学生的吵闹声淹没了,“他并没有理会台下同学的嘈杂,而是自己举着唢呐就吹,一开始喧哗的操场上慢慢地安静,没有人说话了,只听见在空中飘荡的唢呐声,操场上的老师和同学们呆呆地听得入神,此时就算有鸟儿来打岔,估计也是被唢呐声吸引,鸟声也化成了唢呐声的一部分。”这是传承人的高光时刻,深刻展现了民间艺术的魅力所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书的装帧设计也颇费心思,每一章题目都附了一首永丰民谣,插画与小说内容相得益彰,具有鲜明的民间地方特征,颜色鲜亮古朴,造型质朴活泼,和唢呐的喜庆特色十分契合。书籍封底有二维码,扫描即可收听永城吹打《阳雀报春》。当你一气呵成读完小说,合上书闭着眼睛听一听这唢呐吹打,真是令人精神抖擞、欢欣雀跃,被那种原始的、热血的生命力所感染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