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当中,安杰生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已经三十八岁,江德福也四十五岁了。
在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下,这样的年龄确属高龄产妇,甚至在成功生下这一个之后,他们又怀了一个男孩,只是还未成形就夭折了。
安杰像一个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的给江德福生孩子,是不是说明她深爱江德福,所以才愿意为他生孩子?
关于这一个疑问,作者是这样说的:数量有时候什么也不能说明,只是一次次行为的重复罢了。
《父母爱情》的作者和编剧的原型,是江德福和安杰最小的女儿。
她写父母之间的爱情,却对父母之间的爱情是冷眼旁观的,她说:“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不般配,我就想,这月下老人也有办糊涂事的时候。”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安杰的长女的时候,她甚至不能理解,问她:“你没病吧?”
他们也很疑问,没有文化的大老粗江德福和几乎算得上大家闺秀的安杰,他们没人逼着,也没人赶着,怎么就走入了洞房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父母之间的故事了解的越来越多,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有了这本书,后来又被改编成电视剧。
安杰嫁给江德福,完全是孤军奋战的。
她的父亲有一家纺织厂、一家洋车行、一家洗染店、一家药店和若干家小饭店。
当形势发生变化之后,父亲席卷了所有的金银细软,把其他财产能卖的全卖了,带着他的小老婆和小老婆生的一双儿女逃走了。
安杰的母亲急火攻心,半年不到就撒手人寰,留下三个虽然已经成年但什么也没有继承到的儿女。
因祸得福,虽然没有继承富贵,但成份也不再是资本家,而是小业主,跟资本家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这也是安杰能在药店当会计的原因。
她和江德福的相遇并没有丰富的故事,不过是一场普通不过的相亲。
只不过第一次相亲的时候,江德福坐公共汽车就坐过了站,安杰心想:“这不是笨蛋一个吗?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乡下人恋着公共汽车,谁还会过站不下车?”
江德福第一次见到安杰就十分满意,像是一个农民分到了一块上好的土地,舒展着眉头,就等着在上边精耕细作了。
可是安杰除了不满意他的呆板外,还发现江德福的手指甲缝里藏着许多污垢,装模做样的插着一支钢笔。
在后来的追求中,江德福丢掉了开始的那份爱恋,更多的是因为负气,他想:我多少苦都吃过了,还怕你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大小姐不成?
当然,江德福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安杰的哥哥和姐姐。
安杰哥哥已婚,娶得是恶霸地主的女儿,姐姐虽然没有结婚,但已经订婚,对方在成分上也是一个高门槛。
对于江德福的到来,他们是喜出望外的,自然帮江德福的忙,安杰也只能寡不敌众的向江德福举起了芊芊玉手。
不爱江德福的安杰,靠什么在婚姻中自愈呢?
成就感和别人的注目礼。
虽然她不喜欢江德福没有文化,但江德福的身份地位,让她对婚后丰富的物质生活和安逸的日子基本上是满意的。
她的姐姐经常在背后戏称她为“太太”,她也半推半就的受用着。可是她没有想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当江德福被派去建设海岛的时候。
她泪流满面,气愤的说江德福是大骗子,彻头彻尾十足的大骗子。
江德福任职的时候,安杰没有出门送他,固执的留守在家里,可是不到半年就没有了气势,没有人帮忙照看孩子,她渐渐有了身心交瘁,力不从心的感觉。
于是,她万般无奈的踏上了千里寻夫的路程。
到了海岛以后,安杰才发现她的城市身份真的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反而是作为江德福的妻子,吸引了海岛上大多数人的注意。
江德福掌管着岛上大多数人的命运,他们在注目江德福的同时,把余光扫射到安杰身上,这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这种注目礼支撑着安杰的精神,安杰也靠着这一束束目光走过了那段艰难的适应时期。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看着身边打着坦率呼噜的男人,安慰自己:
我还图什么呢?人生的最高境界不就是精神上的快慰吗?
江德福和安杰就这样走过了他们的婚姻,也许无爱,也许厌烦过,可都在润物细无声的相互影响着。
他们互相滋润着,互相影响着,悄无声息,连他们自己也觉察不到。江德福对安杰是“引黄灌溉”,安杰对江德福是“引滦入津”。
这样,安杰就成了农村的土地,有了黄土的质朴,江德福却在城市饮用水的处理中,有了漂白粉的味道。
对于江德福和安杰的爱情,更像是日久生情,或者说爱情的终点是亲情。
在现实中摸爬滚打的两个人,最终明白了爱情的虚无,能有人陪伴一生,相互扶持,已经是很幸运了。
我想,这才是《父母爱情》真正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