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郭支书将一瓶“西凤酒”递到坐在一边石头上的杨芳全,让杨芳全喝几口压惊解乏。杨芳全没有客气,接过酒瓶说声谢谢就打开瓶盖,端起酒瓶,仰头喝了两口,立时,就有一条火蛇穿喉而过,然后在他的胸腔迅速漫洇开来,扩散到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立马让杨芳全有了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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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西凤酒,就是昨天张山运送给郭支书的,没想到今天却又喝进了他杨芳全的嘴里,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杨芳全将酒放在脚边,给自己又续上一支烟继续慢慢吞云吐雾着。
此时的杨芳全,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样儿!平时,杨芳全两腿各绑5斤重的沙包,跑几千米远的距离,也没有像今天晚上从他潜伏的地方,跑到诱狼大坑不到300米远的距离这么累。
他在潜伏时,已早早取掉了绑在腿上的沙包,他不知道自己当时跑的有多快,他用尽了全力,他感觉自己当时像是被一股大风吹着飘了过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张山运,迅速与他拉开了距离。
杨芳全当时之所以这般亡命奔向大坑,是因为杨芳全明白,狡猾的恶狼虽然掉进了大坑内,但杨芳全明白,狼是有思考的,若给陷入困境的狼一点时间,狼会靠着他们团队的智慧和力量,迅速想办法从坑内跃出来的,或逃之夭夭,或与人类进行生死大搏杀……
可以这么说,杨芳全在不到300米远的距离上,确实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加上当时精神的高度紧张,所以在击杀了群狼之后,杨芳全这才会表现出了他平时少有的疲惫壮态。
杨芳全原估计,要消灭这群恶狼,可能得几天、或者更长时间的折腾呢,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一个晚上,在大伙的帮忙下,他就顺利击毙了5只吃人的恶狼,此时,一帮青壮年汉子,放下带铁钩的绳子,将其余4只早已停止了呼吸的狼,一一被人们用铁钩钩住一只后腿,将它们从大坑里吊了上来,让它们可怜兮兮地陈尸在山坡上。
杨芳全瞅着明晃晃的灯光下,五只被一字摆开的狼,冷冷地笑了笑,在心里对狼说:“我杨芳全本来不好杀生,可是你们逼着我出手的,如果你们偷吃个羊或猪,我可能懒得理你们,可你们竟然敢吃人,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时,大队电工田保江从一边走过来,抖了抖衣服上的黄土,自嘲地讪笑着对杨芳全说:“贤侄呀,你叔我今晚可大意了,我原以为会有狼去刨我的小坑呢,没想到没有狼理采我,我现在才想明白,之所以没有狼理采我,是因我忘了在坑内放一只鸡或一斤肉做诱饵了,原想能杀一只狼,给自己缝一个狼皮褥子呢,这一下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杨芳全明白大队电工田保江此时对他说这番话的意图,杨芳全笑笑没有搭腔,而是端起放在脚边西凤酒,递给电工田保江,又敬上一支红“牡丹”烟后,这才说:“保江叔,狼皮我已跟人家皮货商说好了,狼肉你和大家可以尽饱吃,狼皮卖的钱,我计划送给王余良他妈,娃如今牺惶地已不在人世了,把狼皮卖的钱给他妈,就当是余良娃给他妈尽了一点孝……”
听杨芳全这么说,电工田保江也就不再说什么。拧开酒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后,盖上瓶盖,又将酒瓶还给杨芳全,尔后转身抬起头,伸长脖子吼起了秦腔戏剧《周仁回府》哭墓,边唱边朝坡下的村里走去。
无情棒打得我皮开肉绽,
好一似毅熊羊脱离刀尖。
浑身上下无完肤蓬头垢面,
放声大哭奔在贤妻墓前。
……
郭支书指挥一帮青壮年,将狼绑了腿,然后反抬着狼下坡回到大队,在大队部院子靠北墙处,搭上木架子,将狼挂了上去,并让几个会杀猪宰羊的人连夜开肠剥皮剔骨,不能等到明天,到了明天狼尸体就会被冻得梆梆硬,不好下刀。
关于狼皮的事,杨芳全事先已和郭支书做过了沟通,郭支书支持他将狼皮卖的钱赠送给王余良他老娘的做法。
接下来,郭支书让人从大队代销店抱了两箱白酒,又在大队院子架起一口大铁锅,让人把那只被狼咬死,但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山羊扒了皮,摘了肠肺,煮在大锅里,凡是今晚参加猎狼的人,皆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羊肉,前提是准吃准喝,但不准朝家里拿。
这晚,对地处半山腰的羊群娃村人来说,是一个欢乐喜庆的夜晚。
大家在提到杨芳全时,无不伸出大拇指,说杨芳全这小伙子好样的……
不少家里养有几头羊的人家,皆到大队代销店,买来一串长鞭炮点燃,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表达着他们心中的快乐和幸福,以及对杨芳全的感谢,今后他们再也不用为羊群会遭到恶狼残害而再担忧了 。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晚的主角杨芳全却在中途悄悄退场了。
杨芳全原计划是在家里住一个晚上,和村院邻居好好热闹一番,喝上几杯,和女朋友郭淑芬好好聊聊,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事儿让他一下子坐不住了,杨芳全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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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杨芳全平时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中记着他对生活中一些事儿的看法想法,以及自己认为正确的观点。也记录了不少生活中的琐事,如岳父郭年友的为人,以及想尽千方百计,要把他女儿嫁给他杨芳全的动机和原因等。
杨芳全在日记中,是这样写岳父郭年友的,有点小本事,靠着投机取巧和胆大,借着好政策,确实是挣了一点钱,但为人太过高调,目空一切,似乎哪一个人都没有他郭年友有本事,另外,岳父郭年友的生活作风也有问题,在挣了一些钱后,不善待自己的妻子闵玉梅,在外面开始沾花惹草等……
他在日记中,这样描写郭社龙的家人,郭社龙看了,怎么能会高兴呢?
而日记本就压在他杨芳全的床下面。
他邀请郭社龙帮他看家,郭社龙肯定会睡在他杨芳全的床上,而郭社龙应该说不会乱翻女主人刘菊英家里的其他房间,但在他杨芳全的房间就说不准了,如果让郭社龙偷看了他写的日记,看到了他杨芳全这个女婿是这样看待和评价自己的父母以及妹妹的,郭社龙心里肯定不会高兴,弄不好会和他杨芳全翻脸的,想到这里,杨芳全觉得这事儿不是小事,自然是坐不住了,他得抓紧时间赶回县城,争取不让郭社龙有机会看到他写的日记。
杨芳全抬手一看表,发现已晚上8点多了,他估摸着郭社龙在晚上10点左右才会赶去他住的那儿。于是,杨芳全忙从石头上站起来,将手中一支还没有抽完的烟缔扔在地上,抬脚踩熄,就朝家里跑。
杨芳全一进门,就发现嫁到本村的二姐杨改琴领着小外甥,正在家里和郭淑芬兴高采烈他谈论着什么事儿,应是在重复着村人有关他杨芳全在半山坡打狼的壮举。此时的杨芳全无心听,也不打算听,他的心事全放在了他的日记本上。
杨芳全一进门,不等二姐杨改琴和郭淑芬开口,便不无抱歉地苦苦一笑,对二姐说:“改琴姐呀,我今晚本来想在家里住一晚呢,可我突然想起我今天回咱羊群娃村时,忘记把我的包放在我们单位会议室的桌子上,我包里装有几份过年时才与甲方签下的合同,这几份合同对我对公司来说都很重要,我现得马上赶回去,你今晚陪淑芬了……”
杨芳全说完,没时间留意郭淑芬脸上的表情,就推上自行车朝门外走去,郭淑芬追在身后,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噢!”
杨芳全回头咧嘴笑笑,说:“淑芬姐,你一会和咱二姐带上娃去大队部吃羊肉喝羊肉汤去吧,狼已被我全打死了,今晚再不会有狼进咱村伤人了,见了郭书记就告诉他我有点要紧事先回县城了,让他给我把狼皮保管好……”
郭淑芬心中五味杂陈地说:“好,我知道了,你走吧,路上小心一点。”
杨芳全点点头,就跨上自行车,朝村外冲去。到了原顶上,杨芳全回眸一望,一轮明亮的月亮从东边冉冉升起?那月亮,冷冷的,静静的,仿佛在不慌不忙地讲述着一个美丽而遥远的童话故事。
半山腰上,还没有来得及取掉的十几只大灯泡,依然明亮着,将山坡上的沟沟壑壑照得清清楚楚,不过半山上电灯光的光亮,却让稍远处的夜色,显得更加黑暗了。同时,也从羊群娃村大队部方向传来羊群娃村里的男女老少人们的欢声笑语,嗡动鼻翼,可嗅到飘荡在半空中羊肉的香味儿。
杨芳全上原时是推着自行车上原的,因急着上原,他走的比较快,匆匆忙忙上到了原顶,头上就已有了微汗。但杨芳全顾不上找个地方坐下来喘口气,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微汗,就抬起长腿跨上了自行车,然后猛踩自行车朝县城驶去。
自行车车轮上的一根根银色的辐条,在静夜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一朵朵微弱的光芒,并发出一阵阵欢快响亮的铮铮声。
不大功夫,杨芳全就冲进了县城,他无心象往常一样,从车下来,站上一会,静静欣赏县城夜晚里的酒绿灯红,他丝毫不减速地端直朝女主人刘菊英的生活小区疾驰而去。他终于汗流浃背地赶到了楼下,抬头一看,楼上没有亮灯,这才知道郭社龙还没有来,杨芳全开心地笑了。
杨芳全没有急着上楼,而是两腿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掏出一盒烟,用手指轻轻一弹,从中弹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划火柴点燃烟慢慢吸着。正在杨芳全快要将一支烟吸完时,一辆北京吉普车亮着灯光从远处端直开了过来,杨芳全心想郭社龙终于来了。
这时,吉普车也“吱”地一声停在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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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芳全放好自行车,上前迎接,可令杨芳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司机却不是郭社龙,大家猜猜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司机会是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