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因华兰高嫁,请来了宫里的孔嬷嬷教规矩。孔嬷嬷面儿上教几个兰学学礼仪,实则敲打盛弘。
01华兰、墨兰、如兰一语不合吵起来,待到事情闹大了,孔嬷嬷直接重罚,同时请来了盛弘、大娘子和林小娘。
本来是墨兰掐尖要强引起的争吵,结果到了盛弘这里,先是骂华兰,作为姐姐,怎么不知道照顾妹妹墨兰,不但怨她刻薄,还上纲上线,说她丢了盛家的脸面。
接着骂如兰,作为妹妹,为什么不让一让姐姐墨兰,不会学“孔融让梨”?如兰成了他嘴里没教养的东西。
这爹心偏的没边儿了,管他谁的错,都不会是墨兰的错,都得让着墨兰。谁不让着墨兰,谁就有问题,就应该挨骂。比墨兰大的要照拂墨兰,比墨兰小的要礼让墨兰。
盛弘一向都是这么做的。如兰的舅舅给如兰捎了块好的玉锁,墨兰一哭,玉锁归了墨兰;给长柏做印章的方田黄石,长枫喜欢,直接半道截胡了。
孔嬷嬷直接指出来:“儿女众多的人家,父母最要一碗水端平才能家宅宁静。虽说姐妹之间要互相谦让,但也是今日这个让,明日那个让的,没的道理只叫一头让的,日子长了,父女姊妹免不了生出些嫌隙来。”
孔嬷嬷真是一针见血,盛弘这碗水,就没端平过。
盛弘偏心偏得厉害,大娘子没说过吗?当然说过,孩子们犯了错,盛弘只骂华兰、如兰,对于林小娘生的墨兰、长枫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有时候是睁着眼说瞎话,大娘子能不来气吗?但是盛弘听吗?当然不听啦,还认为是大娘子在胡搅蛮缠,在为难妾室,找庶子庶女的碴儿。
老太太提醒过盛弘吗?当然提醒过。卫小娘死后,老太太给他讲明兰懵懂瘦弱,病病殃殃,可怜巴巴,让他瞧在明兰生母已死、无依无靠的份儿上,多照顾她一二,盛弘怎么做的?在老太太主动照顾明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在老太太面前夸墨兰乖巧懂事,希望老太太能重新选择养墨兰,为墨兰锦上添花。这颗心偏的,老太太啥也不想说了,没救了。
孔嬷嬷的这番话有用吗?当然管用。盛弘想起往日一味偏疼林小娘的两个孩子,女儿还好,万一儿子之间有了怨怼之心,那就生了祸端,盛家还有以后吗?
这次,盛弘是听进去了。
挨完打,墨兰有林小娘心疼,如兰、华兰有大娘子搂着,唯有明兰孤零零的一小只,独自跪在那,疼得满脸是汗,没人疼没人爱。盛弘心疼地抱起明兰送去老太太屋里。
02孔嬷嬷指出四个兰各自的问题后,让她们共同接受惩罚—挨板子。
然而林小娘仗着盛弘的偏爱,总觉得自己比别人体面一些,抓住一切机会展现自己的小聪明:“这里原本没有我说话的地方,可我心中愧疚,有话不吐不快,万望嬷嬷见谅。今日之事,说到底都是墨儿不懂事而引出来的,说起来她才是因头,尤其六姑娘,小小年纪就被拖累挨打,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不如六姑娘的那十下板子就让墨儿替了吧”。
孔嬷嬷看得很清楚,不为所动:“林姨娘此话差矣,我将姐儿们一齐罚了,原就是为了弥补姊妹情分,今日她们一同挨了打,以后便能揭过重来,若是厚此薄彼,岂非更生嫌隙?”
孔嬷嬷前面说得很直白,一家子兄弟姐妹,应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所以明兰没错也要同样受罚,就是要告诉他们:兄弟姐妹如果有事,要齐心合力,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隔岸观火。明兰这顿板子可不是白打的,是要让大家明白什么是手足情,什么是一家人。当然,这顿板子打得很值,华兰、明兰、如兰婚后一直是互相帮助,互相成全,日子越过越好。
怎么看,这顿板子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有利于盛家整肃门风,但林小娘哪有那样的智慧,哪有那么大的格局,她不懂,但她还要逞能,跟孔嬷嬷胡搅蛮缠:说是她无知,没把墨兰教育好,让连着她一起罚。
她平时胡搅蛮缠惯了,没办法,盛弘吃那一套啊。
孔嬷嬷这次没留情面,直接说:林小娘得好好学学规矩了,越说越不得体。
照林小娘这个逻辑,大娘子、老太太甚至孔嬷嬷都得挨罚。
孔嬷嬷告诉林小娘:人贵在自知,借着这个机会一针见血指出林小娘伎俩:知道自己身份不该插嘴却插嘴;知错犯错,知道不该说却要说,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姑娘教养之事却插手。
最后,孔嬷嬷不忘点出:莫非是仗着养了儿女,自认高人一等?
短短几句话,将林小娘的真面目撕开来,也是在暗示盛弘:你这个姨娘,宠得有点过了哦。宠妾灭妻,会给盛家带来灾难哦。
这些话,盛弘是听到心里去了,之前孔嬷嬷让打板子,他一会儿有点心疼明兰,一会儿有点怜惜墨兰,但是现在,他觉得这顿打,得严严实实地挨。孔嬷嬷说得对:一个家族,要想繁荣昌盛,兄弟姐妹们必须团结一致,很多大家族都是从里面败起来的。这些年,盛弘偏爱林小娘,连带着偏疼她的两个孩子,将她们娘仨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了。
自孔嬷嬷这番教导后,盛弘慢慢看清林小娘了,开始意识到不能宠妾灭妻,不能嫡庶不分,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的。盛老爷宠妾灭妻,盛弘从小过得很艰难,盛大老爷宠妾灭妻,差点把家灭了,往事历历在目。
不要宠妾灭妻,盛老太太没有说过吗?
当然不是,盛老太太明里暗里一直在提醒盛弘,甚至卫小娘一尸两命后,老太太为了盛弘的前程、盛家的未来,苦口婆心劝他,拼着得罪他也要让他解决这个问题,他当时是吓出一脑门的汗,可是那一阵过了,照宠不误。
盛老太太说的没听,为什么孔嬷嬷说的就听了?
因为孔嬷嬷比较权威,皇帝换了好几任,孔嬷嬷一直是六局女官,很多公府侯府都以能请到孔嬷嬷做教养嬷嬷而自豪。
孔嬷嬷几十年居皇宫,往来之人都是上流社会顶层人物,见识不凡。给盛弘讲过一些,盛弘受教不浅。
同时,孔嬷嬷也看到盛弘一碗水端不平,宠妾灭妻,家宅不宁,结合京城中一些权贵之家因这些原因家族败落说了说。
盛老太太说了,那是盛老太太对林小娘有意见;大娘子说了,那是大娘子妒忌林小娘,但是,孔嬷嬷结合京城官员实例说了,盛弘会觉得那真的是大问题,会给他家带来祸害的,他得改。
看到没?人总是对权威更生敬畏,同样一句话,身边人说出来,他以为是在约束他,算计他,但是从权威口里出来,他觉得他应该去遵从。
当然,孔嬷嬷也是个懂人性的高手,她看到了盛弘爱自己的前途、盛家的脸面胜过所谓的真爱,所以她举的那些例子才能真正触动盛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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