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5011位真人故事
“咦,我生的娃娃呢?”刚从麻醉手术中苏醒的我,被医生推进病房,看到我的床位空空如也,我十分诧异。
“死了!是个女娃子!”老公一脸沮丧,像霜打的茄子。我闻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刚才接生的医生还告诉我是个男孩,也没说出意外呀,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女娃,还死了呢?
后来我让老公跟医院闹过,却无济于事。主治医生说我生的就是个女婴,刚生下不久,抢救无效死亡。我们要求见到尸体,可他说已经把死婴处理了,没法再拿给我看。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后来老公和婆婆偃旗息鼓了,不再追究此事。住院七天后,医生便赶我出院。尽管我满腹怀疑和不甘心,可我束手无策。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后来的命运更加波折重重,离婚,再婚,再离婚。对于伤害我的男人,我毫不挂念。可是,当年在医院刚生下来就被“判了死刑”的孩子,始终是我心头那根刺。我坚信他还活着,无论他现在身在何方,我都要努力找到他!
(我和孩子爸爸年轻时的结婚照)
我叫王雪琴,今年47岁,家住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三甲街道办事处三塘村。2000年,我跟第一任丈夫结婚,头胎生了个女儿,2005年春,又怀了二胎。婚后我们夫妻俩的感情还可以,小矛盾偶尔也有。主要是婆婆重男轻女,看我头胎生下丫头,总是甩脸色。所以怀了二胎以后,我们都非常渴望这一胎能生个男孩。
2005年11月20日这天傍晚,我感觉肚子很痛,知道自己快要分娩了,连忙告知了家人。然后我们稍作准备,连忙去了浙江省台州市立医院。
我们是11月20日号晚上八九点住的院,当时是一个姓郑的女医生给我做的检查,她说胎位很正。然后又给我算了一下怀孕周期,说胎儿月份还不够,可我的宫口已经开了两三公分了,要生的话就属于是早产了。要不先输点液,把胎儿再保住一两天,等胎儿成熟一点,生下了也好带。
然后她给我开了输液的药。在打吊针的过程中,我又感觉肚子痛得受不了,我妈连忙帮我按摩,可疼痛仍然无法缓解。于是我就对医生说:“你让我赶紧把孩子生了吧,我难受死了。”
可那个医生说,再等等,如果一直痛,就给你把吊针拔掉。过了一会儿,疼痛减轻一点了,我就坚持下来。
(孩子爸爸年轻时)
11月21日早上8点,一个姓王的女医生过来查房,又给我检查了一下,还是说胎位很正。可是等她给别人检查完要走时,我又感觉肚子隐隐约约地痛起来,就喊:“医生,你别走,你再给我看看。”可她对我置之不理,转身走了。
我只好再坚持着,可后来肚子一直痛,我就让婆婆去找早上查房的医生。等她找到医生时已经10:40。医生又给我检查,还是说胎位很正。可后来检查下身,发现已经出血了,顿时觉得情况不妙,连忙让我家人把我送到手术室,要做剖腹产。
进入手术室后了,我的家人都被赶了出来,几个医生护士在搞消毒、铺垫子等准备工作。这时妇产科副主任陶医生推门进来说:“给她全麻。”就这样,我就被他被他们打了麻药,很快我便进入了昏迷状态。
等我醒来时,看到有个姓林的医生坐在旁边吃饭,而我身边没见孩子。我连忙询问孩子怎么样了,她说:“是我给你接生的,你的孩子很好,是个男孩。”然后又说:“你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啊?你老公推你、打你了?”我说没有。
(小女儿长得像个男孩,儿子应该像她吧)
我正准备问孩子在哪里,那个陶医生进来了说:“她清醒了,赶紧把她送回病房。”我满怀期待,以为孩子一定是在病房里,被家人看护着。可是,回到病房并没看到孩子,只看到老公和婆婆一脸沮丧地呆坐在那儿。我连忙问孩子呢,老公说,医生告诉他孩子已经死了,是个姑娘。
我只觉得头脑嗡一下像炸开的蜂窝。怎么可能!刚才林医生还说孩子好好的,是个男孩。怎么一下子又变成女孩,还死掉了呢?我急得想要跳下床去找那些医生询问,刚好看到陶医生过来了,我急切地问:“医生,我的孩子呢?我要见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已经处理了,我拿什么给你看?”陶医生冷冰冰甩给我这句话,快速离开了。我不相信孩子没了,就算没了,也应该把尸体交给家属,他们怎么能私自处理呢?
我问家人是否看到我生下的孩子,他们都说没有。我妈还说当时她不放心想陪着我,被陶医生推了出来。我哭天嚎地,让老公去追究那些医生,不管孩子是死是活,我都要亲眼看到。
(大女儿和小女儿小时候)
后来我们找接生的林医生,可人家不给我们做证。我让老公叫了一些亲戚在医院闹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主治医生王医生和妇产科副主任陶医生找到我们,王医生惭愧地对我说:“对不起,你生的是个姑娘,已经死了。”我说:“不是说是个男孩吗?就算是个女孩已经死了,也应该让我们亲眼看看呀!”
陶医生说让你看看也没用,反正已经死了。再说已经处理了,也找不出来了。然后又假惺惺地安慰道:“你们这么年轻,以后还会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闹了吧!”
老公和婆婆像被灌了迷魂药,闭嘴不吭声。可我还是不同意,陶医生就说:“你一个人跳不起来!”说完就走了。
住院第七天时,陶医生来赶我走,他说:“你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回家去吧!”我不走,他就把床位安排给了别的病人。
(我年轻时和两个女儿的合影)
我不想出院,后来我妈就劝我:“你在这里也没啥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身体这么虚。咋行呀?回咱家我给你养养吧!”后来我跟着我妈回家了。
过了几天又来复查,我到医院大厅里碰到一个护士,她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嘿,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帮你接生的护士,你的孩子活着,长得还挺好看的。我今天还看到了呢!”
我喜出望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她我的孩子在哪里。她却没再说话,转身走开了。
护士的话让我的心死灰复燃,我觉得这里面肯定隐情。于是回去跟老公和婆婆说了,可他们不相信。还说我生的是个姑娘,死了就死了,别再揪着这事不放了。
可我不甘心啊,身体好些后我跑到计生站去说这件事,他们说,你的孩子估计被他们卖了。因为整个三甲镇,有五个新生儿都是说生下来死了被处理了。而且那些产妇都跟你一样,被弄得很痛苦。
(两个女儿大一点的时候)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分娩前我连续检查两次都说胎位很正,可医院却一拖再拖不让我生。等到生的时候还给我打麻药剖腹产,难道是要趁我不省人事好抱走我的孩子吗?还有,为什么不同的医生、护士说法却不一样?
我觉得我生的是一个健康的男孩,而不是一个生下来不久就死掉的女婴。可是老公和婆婆不去医院追究,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自我安慰:孩子在养父母家里一定会被善待的,等孩子大了,就会来找我的。
过了两年,我又生了小女儿。老公说我只会生姑娘,这是要让他们老徐家绝后啊!天天跟我吵架,还跑出去鬼混,半年都不回家。当他回到家,对我非打即骂,动不动就赶我滚。我被打得受不了,在小女儿2周岁的时候就离婚了。
(以前我和大女儿的合影)
可我舍不得孩子呀,前夫就说俩女儿一人带一个。可我舍不得让她们两姐妹分开,前夫说两个都跟他,他也不需要我出抚养费,我净身出户算了。我跟这个人渣纠缠不过,只得一个人离开了。
后来听说前婆婆经常打我的两个女儿,我心如刀割,可我只是寄居在娘家,没能力把她们接到身边来抚养。
又过了几年,在亲友们的劝告下,我又嫁了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是这个男人嗜赌如命,没有一点责任心,根本不管我们母子。后来还欠下50万巨额债务,却让我向娘家拿10万帮他还债。我不肯,他就说要离婚。离婚时,儿子一岁多点,他说他没能力养,我就自己带。
后来小女儿长大一点时过来找我,我通过法院争得了抚养权。大女儿暑假寒假也回来看我。
三个孩子都回到了我的身边,让我对生活更加充满希望。我也常常想:那个当年被医生“处理”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如果再找到他,我就能跟我所有的孩子团圆了。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孩子爸爸中年时的照片)
这几年短视频兴起,我在去年年底时无意中刷到一些寻子视频,有的小孩找回来了,甚至还有些小孩都没有照片,也找回来了。这让我寻子的意念被激发出来了,我决定在网上找孩子。
就在今年2月份,我学着别人试着发了一个视频,介绍自己寻子的大致情况。发出去不久,就有一个好心的志愿者联系到我。他加了我的联系方式,帮我弄视频,又指导我去当地公安部门采血。
他对我失去孩子的过程也是满腹狐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让我去台州市立医院把当年的档案调出来。
我费了好大劲把当年我住院的档案调出来了,可看过后惊呆了。我那一整套病历,写得乱七八糟。我的名字叫王雪琴,可有的单子写的王雪琴,有的却写成王雪燕。我是11月20日住院,他们填的是11月21日。我那时是28岁,他们有些单子给我写成35岁。
(小女儿学生证照片,儿子估计长得像她)
最让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刚开始的单子上写的手术顺利,还在最后一页写的让我勤哺乳。可仔细看,后面加了一句“新生儿已死亡”。这几个字跟整张纸上的字迹都不同,明显是后来又加上去的。既然手术顺利,胎儿又怎么会死亡?孩子都没有了,你还让我勤哺乳?
所以我觉得这些病例是被篡改过的,可我现在已找不到当年跟我接生的林医生,她早已退休了,不知道住在哪里。还有那个后来在医院跟我打招呼的护士,我只记得她的样子,不知道名字。就算找到人家,人家也未必会给我作证。
尽管我对当年“新生儿死亡”的事一直充满怀疑,但我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找不到证人,就没办法再去追究医院。更何况早已时过境迁,快20年了,追究已经太迟。
(儿子,你知道妈妈在找你吗)
现在我也不想追究医院的责任了,我的主要目的是想找回孩子,好了却这么多年的痛苦。我没有好的办法寻找孩子,在网上发视频也一直没有线索。我也留意过那些寻家的男孩,可是很少有2005年出生的。
自始至终我都不相信我生的孩子死了,我一直坚信他还活着,而且是个男孩。
我从未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所以现在只能把我和前夫的照片以及两个女儿的照片挂上去,给网友们做个参照。
如果你的身边有2005年左右出生、买来或抱养的男孩,而且跟我们全家人长得有些神似,希望能为我们提供线索。
更希望我流落在外的儿子能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主动站出来寻亲。我盼望着母子相见的那一天,一定是带泪含笑,悲喜交集吧!
【口述:王雪琴】
【撰文:陈萍】
【编辑:乌溪雾】
该案例故事已获当事人同意。
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