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我被确诊为癌症，晚期。
医生说，我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怔坐了许久，我拨通了林北星的电话，“分手吧，我不爱你了。我可不愿意嫁给一个穷小子。”
我辞掉了工作，搬了家，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准备，彻底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但，林北星比我想象得更深情。
他找到我，日日寸步不离，苦苦挽留，诉说他的深情。
我被感动了，向他说了实情。
可是，那天之后，他却消失了。
后来我死在了他和顾家千金结婚那天。
01
“真他娘的晦气，本来就不挣几个钱，人还死家里了。真的，要死的人还他妈租老子的房子，真他娘的晦气。”我的房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麻利地整理好了我的东西。将它们囫囵的扔在了外面。
我当时因为看病，钱花得七七八八，只能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如今死了，被房东用一席草垫裹着，像个物件般被扔在了门外。
小区里死了人，还是个无人认领的。
我那个平时萧瑟不堪的小破楼前，平时人们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如今却挤满了人。
“哎呀，也是可怜，麻绳专挑细处断啊。”说这话的是个满脸沧桑褶皱的老太太。
她佝偻着背，手里夹着一支自制的旱烟，徐徐地抽着。
生前，我最讨厌烟味了。
我蹲下，仔细看着我的身体，脸色苍白平静，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人死了是这样的吗？离开自己的躯壳化作一缕游魂。
还没等到那个人，我怎么就死了呢。老天爷难道我就注定要孤独而死吗。
“可惜啊，这么年轻，不过，我记得前些日子，她男朋友常常来这儿啊，这怎么？不见她男朋友来见她，也不知道给人小姑娘收一下尸。就死在这里真晦气。”
“我就住她家对面，那小伙子早就不来了，估计也是知道她快死了吧。”
“唉，男人，果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站了起来，飘到那群人面前，仔细地探寻着。
“妈妈，这个姐姐是和爸爸一样，去天上了吗？”
“是啊，去天上了。”
那个面色有些憔悴的母亲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头发，眼角微微发湿。
“那把这朵茉莉花送给她吧。”
小女孩儿声音脆生生的，她把花放在了我的身旁。
“大家让一下啊，让一下～”
附近居委会的人来了，他们要拉我去火化。
火化了，我的魂魄也就不能在世间停留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了。
我得赶紧找到林北星。我不想留下遗憾然后离开世间，我想去他。
02
我目送着那些工作人员离开，随后飘出了筒子楼那片贫民区。
隔着一条街，便是城市最繁华的地界。也就是商业泰斗顾氏集团的地盘。
顾家家事显赫，自然在最好的位置。
但，今天好像有什么喜事，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的。
看这架势莫不是顾家那位千金今日结婚？
“快点快点，听说顾家有人在外面撒红包呢，讨个喜头，去晚了就没了。”
两个年轻的姑娘从我身旁跑过，极其兴奋。
能这么大涨旗鼓的，确实也只有一个顾家。
我跟在那两个姑娘身后，顾家的礼堂前，她们停下了。
大红喜字很是惹眼。
有人结婚，这上面写的是……顾梦妍和林北星。
我没有阻碍地进到了里面。
宾客满席，人人拱手祝福，嘴里都在说着：“恭喜，恭喜！”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欸，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这林北星阿是自愿入赘到顾家的，而且这顾家千金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非他不嫁，顾家老爷也没办法，最后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不是嘛，听说那小子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苦小子，不知道这顾大小姐看上他什么？”
不可能，我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我看见台上的新娘娇美动人，笑意盈盈，他站在旁面笑容满面，哪有半分被强迫的样子。
我站在他们旁边，听着主持念完誓词，“你愿意娶顾梦妍小姐并一生尊敬她爱护她吗？”
“我愿意。”
陆北离没有丝毫犹豫，我飘到他的面前，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有笑意。并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他说过，人在开心的时候，眼睛才会笑。
“原来，你不是被逼的。亏我还……死了都还想看一眼你，我真是自作多情。”
我自嘲地笑了两声，想哭却没有眼泪。
台下一阵欢呼，“亲一个，亲一个～”
我飘到台下，众人穿过我的身体，
满天的欢喜，张扬高调。
我的绝望，无人可见。
我的喜怒也无人可知。
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非我不娶，什么一生只爱我一人，都是假的。
可是，既然不爱我，为什么又给我希望，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这么残忍，偏偏，在我死这天，举办婚礼。
正沉浸在巨大的不甘中，我发现，我的魂魄在一点一点消失。
看来，我已化作一捧白灰了。
03
我来到了忘川。
在这儿，走过奈何桥，喝下忘川水，我便可入轮回转世了。
“新来的那个，编号12567，排队！”
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见不到人。
我身体听从着指挥，心里却还回忆着刚才种种。
“你怎么回事儿，还想不想投胎转世了，怎么这么大一股怨念呢？”
说话人是孟婆。
摆渡亡灵的仙人。
我已经走了三十遍，死活过不了桥。
后面的魂魄越堆越多。
孟婆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深叹了口气，“又来一个犟种。”
“算了，你先去旁边等着吧，一会儿再试试。”
我自知耽误了事，也不敢多说话。
可没想到，我这一等就是一百天。
这些天，我夜夜在忘川河畔飘荡、徘徊。
因为，我就是死活过不了桥。
在一百零一天时，孟婆终于受不了了，“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叶茉。”
许久不说话，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叶茉？”孟婆闭眼掐算了一下手指，“尘念未断，那我就帮你一把。”
“现在有个机缘，你可以跟一个叫顾卿雪的人换命，你可愿意？”
“换命？”
我微微皱起眉，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邪门歪道。
孟婆好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你放心，合法合规，你们双方签订协议同意即可。”
经她简单介绍，这个顾卿雪恋人去世，她选择了殉情，但奈何她阳寿未尽，成为了植物人。
顾家有钱，吊着顾卿雪最后一口气，但她精魂受损，再不会醒来，只能如此躺到生命最后一刻。
对于顾卿雪来说，她生理心理双重痛苦，真是所谓的求死不能。
正巧，我跟这个姑娘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交换命运。
“她代你死，你代她活，并且要替她孝顺父母、履行婚约，否则出了差错，就会灰飞烟灭，明白吗？”
“嗯嗯。”我点了点头。
我刚刚偷偷看了几眼肖念月的资料，原来和她有婚约的是顾氏家族的小儿子，顾梦妍的弟弟。
刚好，我正不知如何发泄心中怨气呢，林北星，我就算不能怎么样你，我也要恶心死你，让你一生不得安宁。
“想什么呢，赶紧签字画押。”
“哦哦。”我接过笔，快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楚茉，这次，真的不存在了。
“孟婆，怎么还没来，今天好吃的多着呢。”
又是那天那个神秘的声音。
“知道了，今天加个班，一会儿就去，你们先吃。”
孟婆麻利地收起协议，端过来一碗忘川水，“喝了。”
“啊？不投胎转世，也得喝？”
“当然，喝了保险，不然你怎么成为真正的顾卿雪。”
孟婆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果然，无论在哪，合同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真是气死了。
在她的凝视下，我乖乖喝下了忘川水。
“好，今日目标完成。”
孟婆终于笑了一下，一挥手，我便飘了起来。
似是在梦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孟婆的大喊声，“完了，喝错了，刚刚那个是我的养生茶。”
04
我缓缓睁开眼睛，一男一女，打扮贵气，他们正趴在我的床前，担心地看着我。
孟婆没有骗我，她说我精魂完整，会安然无恙醒来。
“爸，妈。”我脱口而出这两个称呼，像是习惯了一样。
我已经有了肖念月的记忆。
但，我也记得，我曾是叶茉。
“雪儿，你终于醒了。”我爸妈都很激动，我妈更是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有父母疼爱，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这么温暖。
寒暄过后，医生替我测了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我如同一个医学奇迹，在爸妈的欢声笑语中回家了。
“雪儿，我们想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妈抬头看了看我爸，得到了他的示意，小心翼翼地说道：“等你病好了，咱们一家人就回中国去吧。”
“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念那个男孩儿，咱们可以每年回瑞士一次。”
我爸连忙补上了一句，生怕我再出什么问题。
“不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听到我的话后，我爸妈显然很惊喜的样子，“雪儿，你愿意重新开始，接受婚约？”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爸妈，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
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瑟瑟发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人的，看在我让你们女儿解脱的份上，原谅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哎哎，好，你好好休息，等你病完全好了，咱们就回国。”
爸妈走后，我一直保持上扬的嘴角终于落了下来。
“呼～”装笑真累啊。
我整个人四仰八叉扑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半个月后，我们回国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城市，只不过，我不再是无人问津的孤女，而是豪门肖家的掌上明珠。
过两天，就是肖年月的生日了。
肖家将会为我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庆祝我的重生。
顾家，也在邀请之列。
05
这是我回国后第一个生日，也是和圈子里人第一次见面，家里很重视。
我妈带我逛遍了各大奢侈品店，买了各种高定礼服、首饰。
她还托朋友联系了国内顶尖造型师、发型师，亲自来家为我服务。
我爸也请了专门的设计团队为我设计生日现场。
其中，各种细节，更不必说。
在一系列操作下，生日那天，我简直就是一个真正的公主。
众人到齐，万众瞩目之下，我翩然登场。
大家纷纷折服于我的美貌，惊叹连连。
只有一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再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我的心脏还是会一阵阵的地抽疼，毕竟爱了一世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但表面，我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像看其他人一样掠过我的目光。
笑容款款，只是眼里再无情意。
在出生钟声响起之时，蛋糕车缓缓推上，我许了愿望。
“希望林北星生生世世，爱而不得，永失所爱。”
吹灭了蜡烛，抬眼，正撞上他的目光。
我扬起唇角，笑得灿烂。
一晚上，觥筹交错，那道目光，却一直炙热地盯着我。
是怕我缠上他，还是怕我说出他的丑恶嘴脸，搅了他的美满姻缘，哼…
寻了个空隙，我溜到了花园，总算是可以放松一下——
“茉茉，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猝不及防地，我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拥抱。
林北星疯了似的从背后紧紧箍着我，怎么挣扎都甩不开。
“林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肖念月，你这样不合规矩，您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我从他的怀里逃脱出来。
“酒喝多了，就请回家吧。”我挤出一个假笑，喘着粗气说完，想赶紧离开。
“不是让你等我吗？为什么消失了，还成了肖家千金？”
好一个渣男，还敢质问我！
“我…有些听不懂陆先生的话呢，我一直有病在身，等你，等死吗？”
我转头作了一个非常无语的表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再回头，脚还没迈出半步，林北星一下扼住我的手腕，顺势一拉，我又扑到了他怀里。
只不过这次，四目相对。
隔着轻薄的晚礼服，我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胸肌，感受着他的心跳。
这亲密的接触，一时让人有些呼吸急促，我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而林北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得意地笑着，“叶茉，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放开我！”
他低头，挑了挑眉，有些蛊惑地说道：“果然是你，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的快疯了。”
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廓、脸颊、唇边。
撬开我的齿关，他的吻强势地攻城略地，不容一丝反抗。
“唔…嗯…”
一股血腥味快速弥漫整个口腔。
林北星不舍地将我放开，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抹嘴唇，意犹未尽地哼笑了一声，“还是那么令人…难忘。”
“陆北离，我只是，嫌你脏，一个有妇之夫，日日亲别人的嘴，不配亲我。”
气急败坏，我说这话时表情很是厌恶。
陆北离眸色暗了暗，像被戳中了心窝，“茉茉，我…”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我们家管家老黎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去哪了～”
“黎叔，我在这呢，”整理了一下仪容，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刚刚有些头晕，想来花园吹吹风。”
“先生太太找你呢，顾家小少爷来了。”
顾少爷…不对，是我的未婚夫来了。
